我热血冲上头顶,盯着他,顿时倍感委屈,眼眶发酸。在敌人面前,我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我紧绷着的情绪已经被他逼到了临界点。
他也愣了一下,然后温柔的将我搂入怀中,轻哄道:“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事情就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想娶你,我不会伤害你。”
怎么会?我眼睛里看到一只妖孽,看起来,他对我温柔万分,对我情深意重,他说他只为了我而娶我。可是事情真是这样吗?傻瓜也知道,不是。
他又轻哄说:“今天对夫君动手可不好。”
我一言不发。他低头瞧了我一会儿,他眼底汹涌的潮流还未褪去,他的呼吸依旧沉重,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中某个部位灼热铁硬的抵住我,我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过了许久,他才放开我,像什么事业没有发生一样,拉着我的手腕便去朝着前厅走去。
“做什么?”我问。
“拜堂。”他答。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这就拜堂了?这么快,我就要再世为人,不,再次嫁人了。
又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花园山石小溪花园,终于到达正厅,里面的奢华更胜。这完全是用琉璃水晶宝石巧妙铸成的世界,金瑜石的桌面、翡翠碧的床榻,珊瑚雕成的罗汉床、琥珀玛瑙点缀的小几,琉璃珍珠花,黄金八宝树。地面用洁白的玉石铺成,帘子上的珍珠每一颗都是极品,光芒胜月。玉雕牌匾上写着“彼岸小筑”几个字。用大红绸装饰,贴着喜字,点着红烛,嫣然早已布置成了婚礼之所。这妖孽,原来早已将什么都算计好了。
他走上前,站在我的身后问:“满意吗?”
我上下打量,这里美是美,似乎空荡荡的,缺少很多东西,也缺少了人气,生气。人住进来只会觉得冷冰冰的,并不觉得十分舒适。
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说:“你瞧,这里叫彼岸小筑,那就是为你而建。等你的手治好回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添加东西。”
“彼岸小筑?”我问。
“对。”他说:“彼岸就是你。”
这妖孽连我的新名字都取好了。彼岸,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发酸。细想,这个名字还是蛮适合我的,谁让我的脸上有一朵彼岸花。
看着那红烛,我心底的寒意又往上冒。上一次的拜堂经历赫然掠过眼前锥心刺骨痛觉被迫苏醒,我的手心冷汗直冒。
没有回过神来,暗月已经轻轻的拉着我,走到玉雕牌前,相对而立,这才发现暗月也是一身大红,红色喜袍衬着暗金面具,藏不住面具内妖艳的眼,显得整个人更加不似凡品,不过不是天神他的气质如同地狱的魔皇,冥界的冥尊。尊贵中又带着邪魅的温柔。
至少,他的态度倒是诚恳的。不像麟霄,拜堂之日竟然一身雪白。当时的我并未介意,现在才意识到,他当日并非真心和我拜堂。
可笑,短短两个月不到我要拜两次堂,一次是被人利用,一次是被人所逼。娘亲要是知道我的遭遇……不敢想。
行起礼来。
一拜天地,二拜神灵,夫妻对拜。
我一边拜一边心里默念,各方神灵莫怪,这不是我自愿的,他日我背弃诺言,逃跑成功,也全然不能怨我。我偷偷瞧着暗月,他的模样似乎十分的虔诚。这妖孽,就是会做戏。
整个婚礼没有半个人观礼,唯一的宾客是正厅前那一匹拥有雪白羽毛的马。它叫赛雪马。
拜堂完毕,暗月就抱我飞跃上马,马匹嘶鸣,带着我们箭似地冲了出去。
“这又是做什么?”对于他的牌路我实在难以琢磨。
“当然是去给你治手。”他理所当然的说。下巴颇为亲昵了抵了一下我的额头:“教主夫人怎么可以是残疾。”
对于他的雷厉风行我深感佩服。相识不过四个时辰,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从我的死敌,变成我的丈夫,再变成我的救世主。
头顶传来他的调侃:“怎么,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改变什么主意?”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模式。
“你期待拜堂之后下一个仪式是洞房?”他咬着我的耳朵说。声音低沉暧昧,我的脸腾的就燃烧起来。难道他不仅能将我们的关系快速转型,还能将我的心性也改变?这个妖孽!
他满意的低笑。那笑声里仿佛带着极大的满足感。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
赛雪马奔腾许久,折腾了整整大半****有些昏昏欲睡,在他怀中摇摇晃晃,他收紧一只手,让我靠在他的肩上,说:“想睡就睡一会儿吧,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吧。”恍惚中那个声音很暖,很柔,暖的像初生的旭日,柔的像三月的春风。让人心安。
“恩。”我睡意更浓。赛雪马的速度变缓,徐徐而行,似在闲游的散步,仿佛摇篮一般舒适,我向温暖的“摇篮”里窝了一窝,寻找更加舒适的位置,睡意席卷而来,梦中,我看见面具内妖艳的眼,闪动灼灼的热光,装满沉重的令人揪心的痛,那痛中包裹着同样沉重爱意,一眨不眨盯着我瞧。梦中,他抱住我,一下一下不停地亲吻我,我的额头,我的面颊,我的唇,被密密地吻着。动作是轻柔的,又是贪婪,是隐忍的,又是不知满足的,仿佛永生永世,他就要这么吻下去。吻着吻着他抱住我的双臂越来越紧,又在发抖,似要勒紧我,又怕勒碎我。拼命压抑着的情绪在黑暗的掩饰下奔腾而泄如同汹涌的海啸几乎冲破万里长堤,声音也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的痕迹,他如困兽般咬牙切齿的低咆:“混蛋!你是故意想要吓死我!你是故意想要我的命!”他贪婪的将脸埋在我的颈项,张口含住我颈部的动脉,贪婪的吮吸,“我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你,吸干你的血,让你再也离不开我!”他剧烈的起伏着胸膛,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双眸血红。他小心的拿起我的双手,盯着那红肿的断指,双眸幽暗的如同天边的血云,浓的几乎滴出血来,装满深深的自责与歉意。饱含痛楚的咒骂:“笨蛋,你不会躲吗?躲不过不会说些我爱听的吗?为何偏要激怒我?为何偏要在那个时候激怒我……”他又变得愤怒暴戾起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我疼死!”他再说什么,也已经听不清了,只看见他的唇一开一合一直在说着。听不清不要紧。梦而已,这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