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了沉气,一字一句的斩钉截铁道:“麟霄,你告诉我,若是月儿投湖真的没了,你领什么样的罪才能弥补?”
麟霄眼皮也没眨的说:“我死。”
冰焰闭上眼睛,不看麟霄,任由眼泪滑落,光洁如玉的下巴微微颤抖,许久才开口:“我真想杀了你!可是……月儿肚子里还留着你的孩子,就证明她对你还未彻底断念,今日且绕你这一命,不过,我这一关,不好过。我的女儿不能就这么白白受这么多委屈。你自己说吧,怎么罚?”
蓝冰焰这这一番话后,麟霄在心底已经十分佩服,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城府之深,度量之大,须眉难比。此刻才是一个挚爱孩子的母亲该有的表现,爱女情深,而刚才那一番压抑怒火,温言相待,极力隐忍,再抽丝剥茧,循循引入,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难以做到。
即使不愿意承认,心里已经有了尊重。
麟霄想了一下,闭了闭双目道:“你看了至尊古籍,应该知道有一种人前世冷物。我,麟霄就是。你知道我的前世是什么吗?”
“银龙,没有鳞片的银龙。”对金鳞有着执念的银龙。后一句冰焰没有说。
麟霄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的父皇都不知此事。
冰焰依旧淡笑:“你以为,我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彻底了解的人吗?”虽然在笑,眼里却锐光逼人:“麟霄,你永远不知道,你曾经亲手摧毁的是什么!”
冥暗,因为麟霄就是冥暗,是彼岸前世的孽缘,所以她才会将这一世的逐月嫁给麟霄。因为彼岸必须嫁给冥暗,所以逐月必须嫁给麟霄。七世姻缘劫,还有最后一世,逐月是逃不过的。
麟霄震撼了,却又将这种震撼掩饰的很好,反问:“你既然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还把月儿嫁给我?”
冰焰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重新丢给他:“你不也知道自己的体质,还是要了月儿?”
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处,麟霄的肩膀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为什么?”麟霄问,“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要把月儿指给我?”他只知道自己是银龙身,却早已不记得前尘往事。
冰焰眼中幽光深了,“麟霄我告诉你,即使你为了我挡了无数次的灾祸,我蓝冰焰将月儿嫁给你那时起,也不欠你什么了。我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女儿,难道我会害她?难道我不想她幸福?”
麟霄的脸色刷地就白了,想要出口的话却不成句的哽在喉咙,这是他第一次在蓝冰焰面前失控,“你……你是说……”
“你要过她,你没觉得自己在那一刻身体有些不一样了吗?”冰焰问。
回想起公主塔上的第一次,麟霄猛地握紧了拳头,拳头都开始颤抖了,他那时只知道自己失控了,从没有过的失控,那种在她面前不能把握自己的失控感让他当时几乎落荒而逃,根本没有余地想那么多。
冰焰有些失望,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对,她就是你前世注定的那个人。有了她,你就可以不必承受塑月之苦。”
骤然间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麟霄肩膀,他沉重地闭了闭眼,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力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因为我是蓝冰焰。”冰焰语气淡淡,说出一个事实。
蓝冰焰,麟霄呼吸有些沉重,这个名字向来是日月大陆的神话,而他从来不屑与探究这个神话的真实性。而今,他不得不承认,“蓝冰焰”这三个字,担得起那神话般的传说。
“好了,下面告诉我,你为什么说起银龙之事?”冰焰俯视着单膝跪地的麟霄问。
麟霄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沉重的挪动另一条膝盖没有着地的腿,直到两腿跪地,他的声音和他的跪姿一样僵硬:“小婿知罪,小婿领罚。”
冰焰这才又转过身来:“怎么罚?”
“你可知银龙最怕什么?”麟霄说。
冰焰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只见麟霄从拿出一个长长的银针,“龙刺银针?”冰焰有些吃惊。
“对,龙刺银针。”麟霄反手在自己脊背上稍稍一量,猛地反手一刺,那银龙刺便生生钉入颈椎七寸之下。
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整个人难以自控的痉挛地蜷缩起来,不停的抽搐。
莽之七寸,龙之七寸,这是麟霄身上最要害之地,那龙刺银针不是钉在肉体上,而是钉住灵魂一般,将他完全禁锢。疼痛钻心,吞噬灵魂!
这样的惩罚,无疑对于麟霄来说,是最惨痛的。
很快麟霄脸色便白的像一张纸,结了一层霜,整个人直打冷战,牙齿咯咯地打颤作响,过了一会儿,冷战的幅度渐渐的变小,身体渐渐的就僵了似的。
冰焰冷眼瞧了一会儿,到底心软了,淡淡说了一声:“够了。”
麟霄却痉挛着颤抖着说:“不……够……”身上多痛一点,心就没那么痛了。
“好了。”冰焰拿起小几上的鞭子,鞭风一扫,就要将麟霄背上的龙刺银针抽离,谁知麟霄却将身体猛地弹开。
他说:“让我带着这根龙刺银针,直到将月儿接回去。”
冰焰走到麟霄跟前,蹲下身,望着因为疼痛而便得僵硬的男子,深深叹息,“好吧,不过,你别指望用苦肉计让月儿心软。”她两只夹住一粒药丸,单指敏捷的勾,劈,弹,合,一连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眨眼间,麟霄已经被迫吞下那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