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国来犯,壠羽烈却毁了日月金轮,将其残骸抛入碧落湖,壠皇大怒,命倾天麟派兵出征,不久大胜消息传至朝廷,壠皇大喜亲封倾天麟为麟亲王,地位与壠羽烈平起平坐。而太子殿下几次奏言禅让太子之位与倾天麟,只因皇后大丧,暂将此事搁浅。
而这一切似乎壠羽烈全然不关心,白天发了疯一般的寻人,晚上便将自己囚于烈王府蟠金阁的黄金鸟笼里,一月有余几乎未尽饮食,只是一杯一杯的吞着那茉莉花茶。
分明是白天,蟠金阁内却门窗紧闭,大红绸缎悬挂的喜房却显得阴森而恐怖的仿佛人间地狱,所有的丫鬟侍女,侍卫战战兢兢不敢踏进半步。
只有一个高大的石像般的身形盘腿坐在鸟笼里,雕花案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一只大手轻轻的摩挲着那闻香杯。一杯一杯的饮着,苦涩无边。
缓缓推开蟠金阁的门,燕寻轻步走到壠羽烈的面前,弯腰,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
壠羽烈那布满血丝的眼眸里似乎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目光空洞的盯着那茶具,死气沉沉的开口,那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有消息了吗?”那询问的声音里显然已经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燕寻没有做声。
壠羽烈缓缓闭了眼,暗沉哑声似乎在沙漠里干涸了千年的人一般,“再去找……”
燕寻没有动作。
壠羽烈空洞着表情微微侧目,“还不快去!”
燕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弯腰,一个重重的头,磕在地面,“请王爷保重!您的宏图大志,金陵国的千秋功业不可就此毁于一旦!”
壠羽烈置若罔闻,什么千秋功业,不过是过眼云烟,万里江山也抵不过她眉间的一缕笑颜,如今人都不在了还谈什么千秋功业。
见着如此一般的主子,燕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铁铮铮的汉子声泪俱下,说道:“王爷也知道,那日情形,王妃定是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有节哀顺变,重新振作……”
壠羽烈缓缓转头,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却如同吞噬人魔兽般骇人:“你说什么!”他厉眸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眸似乎要将燕寻生生吞没。
“请爷节哀!请爷振作!”燕寻字字血泪的说道。
震怒的面色已经无法形容,壠羽烈嘶吼一声,重重挥手,一道凌烈的掌风重重的击在燕寻胸口,那铁血侍卫高大的身形猛然若断了线的风筝,被掌力远远抛了出去,“哐啷”一声重重的撞在了鸟笼的棂杆上!巨大的冲力生生将那黄金棂杆折弯,燕寻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青紫,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来,却死死的抓住棂杆,用力站起,字字铿锵,再说一句:“请爷节哀!以大业为重!”
壠羽烈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狂狮,怒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抓住燕寻的衣襟狠狠的扔了出去,“哐当”又一声,侍卫庞大的身形再次重重的撞在了鸟笼另一面的棂杆上,燕寻挣扎着爬起,困难的吐字,语气依旧:“请……爷……节哀……”
壠羽烈发了狂一般,几步冲了过去,抓起燕寻狠狠的扔出了鸟笼撞在了鸟笼外的雕龙柱子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鲜血碰洒!
燕寻几欲昏厥,但是那铁铮铮的汉子却有着和他主子一般的倔强傲骨,他艰难爬起,那泣血的字句断断续续却斩钉截铁的说道:“王爷如此自残身体……便对得起王妃吗?人已逝去却不能入土为安……王爷对得起王妃吗?”燕寻抽吸了几口气,再说道:“王妃爱慕王爷的是王爷的睿智强悍……治国之才……王爷现今如此这般……对得起王妃吗?还有……咳咳……”鲜血不停从口中鼻孔流出,燕寻艰难吐字:“还有我们这些跟着爷出生入死的……爷……除了王妃……您身上还有责任……”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燕寻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壠羽烈如鬼魅的身形直直的站在那里,燕寻的话如同一剂闷雷狠狠的敲在他的脑门。是的,即使他要随她而去,也要将很多事情处理妥当。
“王爷。”蟠金阁的门再次被开启,墨离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着燕寻以死相荐的豪壮场景,目中微微暗沉,并未惊奇,他沉沉看来燕寻一眼,便低声说道:“王爷,皇上来了。”
壠羽烈微微点头表示知道,木然抬头:“来人,更衣。”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仿佛有一个人拿着铁锤狠狠的砸在他的头顶,仿佛他宽宽的肩膀上扛了一座山,每一个步伐都无比沉重,每一步都在大理石地面上落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终于走出了这间黑暗无比的屋子,温暖的阳光却依旧找不到他的身上。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形拉的尤为狭长,他转身苍然道:“找御医为燕寻治疗。”
墨离顿时心中大喜,眼眶通红,连忙抱拳:“属下遵命!”
看着已经憔悴的不似人形,眼眸布满血丝的儿子,壠皇将原本想好的话语却无法说出。
父子二人对望许久,壠皇才叹息一声:“对于你的母后,朕有所愧疚,帮她完成遗愿,这也是朕能给她的唯一补偿。如今你这个唯一的儿子若不能遵照她的遗愿,她将抱憾终身。”
梳洗一番,虽然身形消瘦,他身上的霸气却丝毫未减,除去霸气之外,他身上那冷冽的戾气越发骇人。如同一柄藏锋的利剑,锋芒逼人!壠羽烈抬手打断壠皇的话:“母后的皇陵,儿臣自然有权力去参拜。这一点,何人也没有权力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