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袭击我们的人看见警察来了,能跑的都纷纷撤退逃离。
我悲沧地环顾一片狼藉,发现我带来的那一百多弟兄几乎都全军覆没躺在地上了,死的死,伤的伤,无一幸免。
来的竟然是防暴大队,齐崭崭的来了一百多个手持机枪全身武装的警察,这帮废物竟然举起枪对着剩下这些躺在地下的人大叫:“不许动,都举起手来!”
死的都死了,不死的都伤得在打滚,哪里还能举手?
望着满地鲜血和不断的痛苦呻吟声,那紧紧握住刀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刀恍啷一声掉到地下,发出悲沧的唔鸣。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我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充满了绝望和悲伤,这些都是我的弟兄,是我要求他们千里迢迢来西龙这里跟我的。他们本意想来这里吃香喝辣过上惬意的生活,而却被我的轻率害惨了,叫我如何向他们父母交代?
湿热的风带着血腥味刮过我的脸,我的头发粘着血遮盖着我的眼睛,身上的血潺潺而流,心仿佛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地搅动着,无比的剧痛,从来没试过这样的痛,使我几乎难以呼吸。
几柄黑洞洞的枪指着我,我无力地举起了手。
一把黑色冰冷的铁铐喀嚓一下铐上了我的双手,而其他的受伤的小弟也纷纷被铐上。
我忽然回过神来,冲这些警察大叫:“你们丫的怎么不先救人?”
没人回答我,个个神情漠然。
看着不断流血和痛苦呻吟着的小弟,看着他们越来越虚弱的身子,再不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抢救,他们会死的。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滴豆大的眼泪从我眼角滑出。
不!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去!
不能啊!不能!
我的心在痛苦地呐喊着!
“求你们了,求你们先送他们去医院救治。”我用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过的语气哀求那个抓住我的警官。
“死了活该,谁叫你们混?”那个剑眉星目看起来还算正气的警官,竟然说出如此一句残酷无情的话,而且脸上充满了厌恶的表情。
“求求你们,不关他们的事!我们是被人袭击的。”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把他那张虚伪的脸打得稀巴烂。但是,我现在不能冲动,我输不起弟兄们的性命。
天蓝得出奇,太阳直辣辣的刺在我那流血的伤口上,痛,但是心更痛。
我……我……忽然做了一个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动作。
我双膝缓缓跪下,跪在流淌着温热的血的地上,绝望而凄凉地哀求道:“求……求你们了。”
所有意识都还清醒的小弟们看着我这样,都哽咽着哭叫:“八……姐……”
“求……你们了……”我的声音几乎要泣血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性命。
“唉,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那警官叹了一口气:“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出来混干什么?还充什么大姐?放心吧,我们早就通知救护车了。”
果然,街上传来了急促的救护车声。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抬头。
太阳很白,在我眼前闪出无数的光晕,耀花了我的眼,头一阵眩晕,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我醒来,当然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里。
不过,不像上次那样,我这次躺的是大病房,周围都躺满了人,我挣扎着起身,发觉都是我的小弟们,有些在沉沉睡去,有的在皱着眉头呻吟,有的在惘然地看着天花板。
我看看门口,发觉门口有好几个持枪的警察在守候着。
“警官。”我叫道。
一个警官冷漠地问:“干嘛?”
“请问一下,是不是所有受伤的人都医院里?”我问。
“你以为我们警察是你们黑道杀人如麻见死不救呀?需要来医院的都来了,不需要的都进局子里了。”那警察翻了我一个白眼,冷冷的说。
“哦,谢谢。”这话我是真心道谢的,不是出于礼貌的。
不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个小弟,一想起小豹,我的心就抽痛。
但是,现在不是心痛和缅怀的时候,最主要是要保住活着的人。
“警官,我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家人?”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少女表情。
“唉,你打吧!都不明白你,你看你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子,现在被砍得满身刀痕,是不是图酷呀?”另外一个警官对我摇摇头说。
我拨打了欧阳风的电话,相信在西龙,他应该是那种有能力的人,黑白两道都会吃得开的。
欧阳风听了我所说的情形,叹了一口气说:“小八,以后你真的得吸取教训才是。做事轻率,低估敌人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等着,我等下就去看你以及走一趟警察局。”
“好的,谢谢欧阳大哥。”我挂了电话,无力地靠着床头,看着那透明的点滴一点点地输入自己的血管,想起了小豹那张像极了谢霆锋的嬉皮笑脸,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我一看见欧阳风,竟然心生脆弱,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放声的哭了起来。
这样的哭不知道是发生在在多少年前,大约是在七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因为练功的时候从高高的桩子上掉了下来,掉断了一条腿,痛得号啕大哭。
老大看见了,不但不安慰我,反而拿起鞭子猛抽我,说:“小八,你记住,你以后只能流血不能流泪。流泪了就不是我黄金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