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一切还有欧阳风帮忙。
他帮我打点一切,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弟兄们被安顿在我原来准备好的那个工厂宿舍里。而我则住在欧阳家里,每天只是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那蓝色的天花板发呆,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一盒盒装着自己曾经熟悉的人的黑色骨灰盒。
“小八,你要振作起来!”欧阳风看到我如此颓废不振的样子,厉声的对我说。
我想振作,可是,我真的振作不了。
死了那么多弟兄,前几天他们还欢蹦乱跳的,现在却得寂寞地躺在那小小的骨灰盒里,我原谅不了自己,真的原谅不了自己!
我把头缩进被窝里,如一只鸵鸟般自欺欺人地想把自己藏了起来。
“唉……”欧阳风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掩了门走了出去。
老大的电话响起来了,估计是欧阳风告诉他的情况。
听着不断响起的急促铃声,我把电话丢得远远的,捂住耳朵。
不听!
我不听!
不用说了,老大肯定是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了!
电话固执地在响个不停,我最终还是拗不过它的固执,按下来接听键。
“奶奶的小八,你死哪里去了?怎么不接电话?”是老大的咆哮声,震得我耳朵发聋。
“……”
我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些,不出声。
“小八……你作死呀,不给我出声?”老大生气的说。
“老……大……”我弱弱地回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
“小八?”老大的声音放缓了些,有点诧异我的声音。
“老大……我对不起你……”我鼓起勇气,断断续续说。
“小八,发生什么事了?”老大问。噢,原来老大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看来欧阳风还没和他说。
“老大,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罗门那帮弟兄被人做了一大半了,现在只剩下七十多人。”我说完,又开始忍不住哽咽起来了,眼泪直流。
“……”老大默不作声,接着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温柔语气对我说:“小八,这怪不得你,我们混黑道的,要想成功,必须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走过来的。你老大我当初也是这样过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报仇!”
“嗯……”我哽咽着应道,想不到老大如此的体谅我,以前他是不容许我犯一丁点错误的。
“哭什么哭?奶奶的小八,我告诉你,你是小八,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要流的,只能是鲜血,不是眼泪!”老大又恢复他原来的霸道语气,咆哮大叫。
“我会的,老大。”我应道。
“人手不够,我可以再派些,你不能倒下,你是我黄金荣的希望,你给我振作,知道不?否则,我黄金荣就不认小八你这个女儿了!”老大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努力让心痛转移到身体肌肤的痛。
振作!
我要振作!我不能让自己倒下,我一倒下,我弟兄那几十条生命就白没了!
尽管是这样想,但是我还是如被一根闷棍狠狠敲击着脑壳,怎样都站不起来。
我毁了?
不,给我点时间平静,我一定会站起来的!
我软软地平瘫在软软的床上,依然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砰砰砰!”有人轻敲门。
“小姐,睡着了吗?”是管家小全的声音。
“没,什么事?”我无力地应道。
“你有两个同学来看你的了。快开门吧。”小全说。
谁来看我了?
我疑惑地坐了起来,踢着拖去开门。
“黄雅诗!”是高平平,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白色苗条的美丽人儿,那当然是秦桥了。
她们怎么来了?
“你们慢聊,我下去准备午饭。”小全退了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奇怪地问。
秦桥淡淡地笑了笑,高平平抢先说:“听说你病了,我和秦桥心里七上八落的,总感到有点不安,于是就问班主任要了你的住址来看你了。怎么啦,不欢迎?”
“欢迎,怎么不欢迎?我高兴得很呢。”说真的,我真的很高兴她们关心我来看我。
秦桥上下打量了我那还没完全好的伤势,说:“怎么又受伤了?而且精神还那么颓废?不像你风格哦。”
我的眼神黯然,望了望一眼高平平,然后低声对秦桥说:“唉,迟点再告诉你。”
高平平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我不希望她听到如此血腥的局面,使她受到惊吓。当然,这对秦桥说,没什么不可的。
“嗯。”秦桥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那淡漠惯了的目光充满了关切。
高平平一如既往,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大多数时候,我和秦桥都只是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微微笑了笑。
“黄雅诗……”秦桥用力握了握的手,仿佛要给我力量般,望着我的眼睛说:“黄雅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逃避是懦夫的行为,直面人生才是硬道理。”
一股温暖从手上传到心间,在最柔软深处微微颤动着。
真正的朋友无需多言,但她却是最懂你的那一个,在关键的时候给你力量。握着秦桥的手,我心里的阴霾被慢慢的扫去,那沉着的心开始升浮起来,属于小八我的勇气和力量如奇迹般回来了,不再孤独,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