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的是,他是自己的哥哥,而不是敌人。
似乎觉得,上官逸的到访,是有意把水凝交给他的,来换烈焰心经,难道他?
扬起头,注视着晴朗的天空,几只小鸟轻快地飞过,天边却出现一团黑色的乌云。
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十年,第一次感受到爹爹的冷漠,亲身感觉到他的无情。原以为这些情感,他只会对着除她以外的人,而这次却不以为然。
可怕,陌生,邪恶,还有恐惧……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像是早有预谋,也像是迫不得已,从不相信爹爹会把她嫁给其他男人,从来都以为他会一直守着她。
十年,十年的同床共枕,十年的细心呵护,今天却突然面目全非,陌生恍然。很想问一句,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那颗一如既往的心,就在这一天里承受着数次的冲击,特别是那句:凝儿十七岁生日,就是你们成亲之时。
那一刻,她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时,人已经如一块小小的石头坠落断崖,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没有自己的思想。逆着风,胸口的血在飘,一切都很凄美,一切都很安静……
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娇小佳人,雪白的衣衫,乌黑的柔丝,被风抚起,飘然而恍惚的美丽,眼里似乎有种晶莹在闪烁,在这样惨淡的月光下,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纯真。
就在他要报仇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要离开他。曾经因为她的依赖而感到兴奋,尝试过做父亲的滋味后,才知道父王在死去的那一刹那,眼里那闪动的情绪是何物。
父王的担忧,父王的顾虑,还有不甘,都是他要报仇的动力。
只是……
狭长的凤目变得不舍,那腰间的大掌渐渐收紧,把她贴近自己的怀里。弯曲着身子,垂下头,温热的气息喷她的耳边,扰乱了她的心神。
“凝儿长大了……”低沉的嗓音夹集着无数的伤感,还有那点点的柔情。
“凝儿还没长大,爹……”依靠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要离开爹爹,凝儿宁愿不要长大。”残忍的分离,痛苦的伤害,她永远都不要承受,不想面对。
只希望,他的心里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一个渴望他的爱的女人……
爹爹,你明白女儿的心意吗?
“放心吧,为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虽然是棋子,毕竟也是一个相处了十年的棋子,就算再冷漠,再无情,也无法对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女孩下手。
“在爹的身边,没有委屈。”
“凝儿!”声音变得严厉,扯了下缰绳,停下马儿,“你到底想说什么?”今天的她很不一样,让他猜不透,看不懂。
“难道爹爹一点都看不出凝儿的心意吗?”语气依然没有改变,只是身体渐渐地冰冷。
“我是你爹!”
“毫无血缘关系的爹。”慢慢地抬起头,目光放在前方,“可以的话,我宁愿不做你的女儿。”只想成为他的妻子……
大掌猛地转过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自己,凤目里充满了怒气:“除了我的女儿,你别想是任何关系!”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狠心的话,“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我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那你杀了我吧!”
凤目睁大,蓦地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如此坚定的眼神,如此果断的语气,这是她吗?这是软弱,不懂反抗的女儿吗?
她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她为何会如此坚强?
她,似乎让他控制不住……
彷徨地看着水凝,惊讶与她的勇气里,非常厌恶这种感觉,非常讨厌这种无法捉摸的情感。
“不可以爱我,就请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不需要任何怜惜。或者……”微微垂下眼帘,“我不配做你的棋子……”
以为自己一直懦弱,就会得到他永远的守候,以为自己变得愚蠢,就会得到他永远的爱护。粉饰太久,早已习惯他的温柔,习惯他的体温,习惯他的存在……
她很想告诉他,她不是傀儡,她不是没有思想。只是为了配合他,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宁愿是笨蛋,宁愿是脆弱,宁愿是一无所知。
一切都在他承诺把她嫁出去的一刻瓦解,粉碎,一发不可收拾。十年的朝夕相处,依然无法打动那颗无情无爱的心。
错了,错了,这一切都错了……
“凝儿,”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邪魅的凤目里露出狡诈的神色,“十年里,我一直以为把你控制得很好,谁知道,今天才真正地认识你,了解你,我的女儿!上官水凝!”
“……”她很清楚他的固执,也清楚他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改变。感觉到,他们之前的和平关系,一去不复返。
“为父知道该怎么做,凝儿!”粗鲁地把她的身子转过去,“你也不用再装了。你的纯真会让为父觉得恶心,觉得耻辱!”拉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忘川岛飞奔而去……
十年,上官逸第一次感受到背叛的滋味,最让他愤怒的是,背叛自己的居然是一直以为乖巧的女儿!
这背叛是欺骗,是隐瞒,是博取同情,还是故意嘲笑他给予的幸福?
一经背叛,永远不要轻言原谅!报复是必要的,他心里的痛也要背叛过他的人尝一尝,只有尝过他才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背叛”!
纤细的身体开始渐渐地在奔驰中平静下来,或许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无力分辨真伪,冷漠,悲哀,不言不语都成了一种自然不过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