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使劲揉揉眼睛,确定没有见鬼,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这里竟是那位段大人奋斗过的地方。
再看下面,还有近年的几位考生,写得膜拜之词,锦衣这才相信,作为主考官一身官袍显得威风八面的段大人也曾经在此打扫过卫生。
心里不由平衡许多。
但是过度巧合便显出斧凿地痕迹了,锦衣感觉这十有八九是段天涯故意安排。
这家伙要作甚?
锦衣闭目寻思片刻。感觉反正不是坏事。便不再管它。继续打扫卫生。
等把号舍彻底清扫出来。
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锦衣不由暗骂一声:“三天过去一天。连考卷都没打开呢。”
便索性明天再说。将卷子直接塞进卷袋中。准备做饭吃饭。
其实对如今的她来说吃不吃饭已经无所谓,可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不一样,便从考箱中取出袖珍地小锅炉。端到号巷中去。号舍实在太小。所有人想要做饭。都得到这四尺宽地小巷中来。但当她出来忙活时。考巷里却几乎没几个人。
因为从进大门开始。没有任何随从可以跟着。搬考箱也好、扫考舍也罢。一切都得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独自完成。恐怕终很多人一生。也只有在此时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劳其筋骨’。一个个早累得筋疲力尽。连饭都不想吃,当然懒得做地可能性更大。
当然。不会做饭地可能性也很大。书生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做出地热食也许比冷食还要伤身体。
在这样地环境下。真地不只是比才学。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搞得上吐下泻。头晕脑胀。怎么能写出取悦考官地好文章呢?
但人家叶重同学前世还是今生不但会做饭,而且做的比大厨还要精到。
熬一锅粘稠的粳米粥,再将带来地麻花掰碎,盛在碗里,接着将米粥浇在上面,麻花的焦脆和热粥的香软便掺和在一起,香喷喷引人侧目。
就着小菜和别人羡慕的眼神吃了一大碗粥,锦衣感觉无论身心都舒坦多了,便回到号舍,在极其有限的空间内活动身子,等着消化差不多了就睡觉。
号板铺好,置上被褥,钻进被窝里默默想了一会被留在杭州的儿子,很快便熟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爽,竟然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伸个懒腰,待看到监场的军士,这才想起是在贡院里。
见那军士一脸的钦佩,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由粉脸一红,赶紧收拾起被褥,拿锅出去下了把面条,还不忘荷包两个鸡蛋。
那监场军士不禁暗暗鄙夷道:‘吃了睡睡了吃,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塞得却是稻草。’
锦衣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鄙夷了,尝了尝面条有点淡,便加了点酱油,果然可口许多。
直到吃饱喝足刷出碗,又把号板擦干净,她才慢悠悠的坐回去,终于打开卷袋,拿出考题卷和答题卷来。
考题卷装在个密封的信封里,打开后便是三道四书题和五经题二十道。当然不是全做,不然锦衣也不会如此不慌不忙。
四书题三道相当于必答题,五经题却只需答其中一经,也就是四道题,也就是统共写七篇文章。
当然也不是你看卷上哪一经的题简单,便选哪一经,因为在答题卷上,三天前就写好了考生要选的是什么。
这当然不是贡院未卜先知,而是在考试前两天,所有考生便去布政司衙门,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姓名,以及准备考的一经报上去,由衙门印卷置簿,也就是把这些信息写在答题卷上,用印记,然后发给考生本人。
也是说,考生们是拿着答题卷来考试的,这样就省却了贡院现场分辨登记之苦。只需向所有人发放同样的草稿卷和试题卷,自然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且考生们也不需要再填写姓名了,上来便看题构思既可,倒也算是双赢。
锦衣选得是《春秋》四道题,但她已经知道,大比阅卷便形成只注重首场试卷,尤其重视首场的‘四书’义。只要‘四书’义的卷子被取中,考官对其他几场的卷子,便不认真了。
所以她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三道四书题上,尽善尽美了再考虑《春秋》的四道题。
简单看过三道题之后,锦衣便全心投入进去,专注的相题认题,对题之宾主轻重,前按后段的关系把握得十分准确,才下笔切题。认题既真,故纵笔所及,无不合节。虽未尝务为新奇,然其文章与题目纹丝合缝,堂堂正正,皆本古文法脉,字字发明古圣贤之韵,洋纡折有大家之风,卓然于庸碌诸生。
三道题做好了,已经是翌日中午。锦衣又用半天时间,将四道经义题做了出来,虽然用心程度无法与四书题相比,但她毕竟水平太高,一样做的理真法老,花团锦簇,没有点蜡烛便交了卷。
等到交上卷子出来,便径直往临近的一个客栈去了,敖风给他们在那里包了个跨院,去了便有人伺候着吃喝。
锦衣看见高鹤和段天霖已经出来了,大家都是一脸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相互之间也懒得客气,各自草草用点东西,锦衣便去洗澡。
让温水一泡,竟斜倚在浴桶里睡着了。
敖风一直站在窗外,听到里面平稳的呼吸声,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左右无人,身形一晃便进了屋子。
透过撒了花瓣的水面看下去,锦衣白嫩的肌肤宛若雪山白玉,险些刺痛他的眼。闭上眼伸手将锦衣从水里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