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惨白,身体微微抖动,似乎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惊魂未定。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缭绕,泌人心脾,定人心思。
锦衣目中有着难解的疑惑,望着那十二三岁的少年想了想,却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何觉得这少年很熟悉,抽出手捂着左胸咳了数声,眉头微皱,察觉身体受了极重的伤,竟比当年京都一战受的伤还要重些。
“他呢?”她问的很简单。
“就在隔壁厢房,不过受伤颇重……”少年看了一眼窗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方才用淡而和缓的语气描叙发生的过往。
锦衣有些惊讶,这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山中的一场神佛大战,意外地被几个凡人看在了眼里。
菩萨就此走了,按照救命恩人的话来说,菩萨只是看了看在空中火舞的锦衣一眼,就倏……的一声消失不见。
救命恩人此时就在床边,就是那个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的俊秀少年。
锦衣微微有些发愣。
受伤颇重?那子如的身体不会破败的不成样子了吧?
少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没事的,一个凡俗躯体而已,毁就毁了吧。”
锦衣骤然间急急吸取四周灵力,待法力稍稍恢复了一丝,眼瞳中金光微闪,才蓦地觉察出眼前的少年为何有着熟悉的香气,为何让她感觉那么熟悉。
“你……你是公孙子如?你怎么是这般年少模样?”
“我,我也说不清。”少年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我父皇还是太子,皇祖父年富力强……”
“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有些糊涂了。
“我因强行吞噬公孙凌遭受天谴,魂飞魄散法力尽失之时,魂魄被白夜收拢后禁锢在识海一偶,直到你召唤炎凰救他脱离菩萨宝瓶控制他才把我放了出来。却不知怎么却回到了十几年前……”
“你,你如今……以后还能修行吗?”锦衣对换了一个少年身体的公孙子如略略有些微抵触。身子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
公孙子如嘴角边立时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道:“须得将凡俗之事了结,才能无碍修行,想重新修成法身却又不知何年何月,你若等不得,等法力恢复一些,你自可飞升离去。”
心底对锦衣的抵触排斥虽然是失望和痛心,可到底是要说服她说服自己,离开如今如废物一样的年少的自己,对大家都好。
“我,我原本是想重新找回姜淑媛的魂魄,我毕竟不是炽儿的亲娘……如今却似乎也没有了炽儿……”锦衣不敢去看那张陌生且熟悉的少年面孔。
与这青涩的炸子鸡一般嫩生的少年公孙子如谈恋爱,谈婚姻,怎么想,心内都是不适不安。
难怪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对方眼熟,原来是重生版少年子如。
“你如今魂魄不算安稳,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和白夜有些话要说。”
锦衣神色温和,轻声说道。都是那妖孽惹得祸,若是能够重新回到过去该多好。子如是大哥哥一样的子如,不是如今的童子。
端着灯盏跟着锦衣来到隔壁的少年公孙子如,回头望着锦衣微微笑了一下,点头示意。然后缓缓走出厢房,反身合上了木门,却没有离去休息,而是眉头微蹙守在了门外。
一片安静之中,公孙子如微微合上双眼。靠在禅房外地木柱之上。
门外传来嗤嗤的破空响声,一声尖叫之后。偶有金光闪过。
公孙子如握紧了双拳,指尖微微刺进掌心,冒出星星血珠,但他轻轻咬着下唇,忍着没有反身而入。
禅房之中。
锦衣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见供台上凡俗和尚们惯常喜欢供着的佛祖像,不由微微笑了笑。
端了杯水走回床边。看着楚楚可怜,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模样的白夜,锦衣将水杯递了过去。
小白夜装模作样道了声谢,双手接过。
锦衣淡淡的声音在禅房里响了起来:“如果不是你算错了观音的实力,大概你还会继续在我眼前装,大概你还会在凡俗里修炼你的佛门七戒。”
这话来的无头无尾,莫名其妙,小白夜惊愕地抬起头来,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锦衣没有看他的双眼。只是盯着自己地左手掌。她的掌心洁白如玉,掌纹细密。
她微微垂眼,体内凝聚的凤焰快速运转,一枚天火便自掌心冒了出来。
火苗从掌心冒出,悬于掌上半寸,从内而外没有黄红之色的分野,全是透彻至极的大红。
这红就像是新嫁娘的盖头,新年的双喜字,看着是那样的纯红正红,全无一丝杂色,无一点色差。
锦衣地目光静静地盯着这粒红火苗,缓缓说道:“看来这就是三昧真火?”
在一旁坐着的小白夜看见她玩出这些令人色变的东西,吓得尖叫一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便欲夺路而逃。
“锃!锃!”两声利响。
两根金刺从锦衣的左右双掌间伸了出来,狠狠地扎进了禅房的墙壁里,无声地切入水泥砖中,锋利无比!
而小白夜也被这两根金刺拦在了中间。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锦衣盯着他的双眼,似乎要从他双眼里的水雾里找到真相:“可是你似乎不想与我为敌,观音那里我也不可能问出来所以然,所以只好问你了。”
小白夜似乎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坏了,眼中竟然泪水泫泫欲滴的,颤颤说道:“阿姨,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