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北人,又因习武的缘故,身材日渐发育成熟,如今更显得个头高挑,平日还不觉,现在在这些南人人群中,真如野鹤之在鸡群,珠玉之在瓦石。
无论认识或者不认识她的人,都不得不被她的风采所折。
锦衣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本来想没入人群,迅速路人化,没想到刚一进入会场便被一身白衣的李公子死死的抓住。
“叶兄,你可是来的不早,让我好等啊!”
公孙子如俊美如玉的脸上,粉色薄唇微微勾起,恍若春花绽放一般美好的笑容自唇角流露出来。
见锦衣脸色一僵,似要挣脱,手下更是用力,而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清澈的眼眸中似乎隐含着一些别样的意味出来。
锦衣心下一惊。
料想不到这人看着风清月朗,竟也会如敖风般当众行无赖事。
话说两人昨日只不过初次会面,还未到这种亲密无间的熟稔程度,公孙子如这一手未免有些过了。
公孙子如仿佛看不到锦衣眼中的排斥,只管紧握了她的手,一路直将她拖着往会场中心里走。
锦衣无奈只得陪笑。
碰上无赖,而且是颇有翩翩君子风采身份又极为特殊的无赖,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会场上人头攒动,没有数万,也有七八千号人之多。不过这么多人当然不能都参加,小书院当然是师兄弟齐上阵,恨不得先生都去帮忙。但大书院就不能凭着人多了。最后经过官府协调,为了以示公平,每个书院最多只能出五人。
南麓书院这边,锦衣自然是跑不了。
原本说是来看热闹的公孙子如,却早就被段天涯偷偷安排参加比试。木制名牌已经挂在墙上,这时候自然不能临阵脱逃。
据说场外已经有人开出了赔率,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计算,但肯定有人能凭此大赚一笔!
锦衣府上虽然目前不缺银两,但想着也不能由着敖风尽干些劫富济贫的事,便想有机会也应该抓抓家庭经济,给儿子用合法的手段挣下一大笔银钱下来。
听到有人将高赔出在自己这个北方人头上,便用意念悄悄命令一名跟随来的蜂卫,出场地购了自己名上的大部分股份。
参加笔试的书生按照吩咐坐定,就有州府学政出来宣读规矩,无非是不得交头接耳之类,一经发现立刻逐出。
不知何人高喝一声,“放题了,诸位学子留意。”
有人来到高牌之下,将面原先覆盖的红绸一扯,只见面题着这次的考题。
野野鸟鸟啼啼时时有有思思春春气气桃桃花花发发满满枝枝莺莺雀雀相相呼呼唤唤岩岩畔畔花花红红似似锦锦屏屏堪堪看看山山秀秀丽丽山山前前烟烟雾雾起起清清浮浮浪浪促促潺潺湲湲水水景景幽幽深深处处好好追追游游傍傍水水花花似似雪雪梨梨花花光光皎皎洁洁玲玲珑珑似似坠坠银银花花折折最最好好柔柔茸茸溪溪畔畔草草青青双双蝴蝴蝶蝶飞飞来来到到落落花花林林里里鸟鸟啼啼叫叫不不休休为为忆忆春春光光好好杨杨柳柳枝枝头头春春色色秀秀时时常常共共饮饮春春浓浓酒酒似似醉醉闲闲行行春春色色里里相相逢逢竞竞忆忆游游山山水水心心息息悠悠归归去去来来休休役役。
场中瞬时一静,场外却立时哗然。
这是什么怪题?
负责监场的官吏大喊一声肃静,无数衙役虎视眈眈,人群渐渐静下来。
有些懂诗文都默默思考,却皱了眉头,显然是不知这题作何解。
场中人更不必说了,一只香已被点燃,香尽之时就是结束之时。
锦衣望向旁边紧挨着她坐着的公孙子如,见这家伙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嘴角抽了抽。
什么王爷……竟然跟群秀才同场较技……
胜了不会对声誉起半丝好处,败了却会名誉扫地……
破格参试的段天霖却面露苦笑,这下子可要拿下不少人了。而自己终究要辜负书院院长以及兄长的期待……
懊恼之下,眼神不由往旁边不远的李公子和叶公子看去,却恰好看到李公子将放在自己桌案上独一份的龙井热茶,亲手端给了叶公子。
那亲密无间的神态,让见识过昨天一段断袖疑案的段天霖禁不住瞪圆了眼。
话说初雪试只是江南地方文人的娱乐性活动,自然不可能像朝廷科举一样一本正经,题目出的极为宽泛,竟是诗词歌赋经史子集野史无所不包。
而正是这种娱乐性才让这种活动能够历经数朝长盛不衰,也由此培养出了无数青史留名的风流才子。
所谓风流才子,大抵应该具备三条:一曰容貌俊美,堪称美男子,颇能吸引异性;二曰才高八斗,有赞美女性的艳情诗文佳作流传于世;三曰正史或稗官野史多载其风流艳事。
初雪试上文人济济如过江之鲫,正是批量生产风流才子的最佳场地。
这世界还没什么程朱理学,大魏风气开放,比赛场贵宾席上,便有着一大群衣着光鲜粉面红唇的贵族女子充着看客。
席上那一群姿色缤纷的红粉,不知吸引了多少场外的目光。而场内比试的书生们,因为今年比试的题目太过刁钻,竟是无人去往女观众席上看。
相对于别人的绞尽脑汁,这样的题目对来自异世的锦衣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可过早的动笔,她又怕太惊世骇俗引人侧目,沉吟了半晌,方在有数人已经开始落笔的情况下,才开始挥豪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