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那女人不地道,虽非妖鬼,但也不是什么人类,我实判断不出她是个什么东西。”敖风虽是收了银子,却对那眨眼失去影踪的女子颇有些怀疑。
“我知。”
锦衣回应了敖风的神念传音,对着公孙子如与段天涯笑道:“今日是炽儿认亲的大喜日子,叶重不才,邀请几位到酒家一聚如何?”
“呵呵,甚好甚好。我等也沾沾令郎的喜气。”
段天涯极为恭敬地对锦衣抱了抱拳,回头吩咐了一声,便让人封了赛场,驱赶围观者离去。
一路上,公孙子如这位新鲜出炉的漂亮干爹,始终冰着一张脸。不笑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目注锦衣母子身上时,流露出些许无法掩藏的痛惜。
他此时真是即痛悔又自责。
痛悔当年没能反抗皇后娘娘的胡乱指婚,自责自己对淑媛关心不够,让淑媛母子最终流落民间,如今竟要着了男子的服饰去为富人弹琴谋生……
“我,我能抱一抱炽儿吗?”
公孙子如神色间有着几许少见的腼腆。见锦衣回头望来,甚至不自然地将眼神故意放在炽儿的身上。
“给。”锦衣笑了笑,便将炽儿递了过去。
两个人传递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了一起。锦衣倒没啥特别的感觉,公孙子如却觉得那一触,宛若被闪电击中一般,脑中轰得热血上涌。
玉面上除了腼腆。更增添了几分可疑的红云。
锦衣瞧着,心中不由偷乐。
这家伙,原以为是个脸皮超厚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脸红。
又想着,这人到底与炽儿也有着血脉关系,又对姜氏心下有着亏欠,日后对炽儿只会疼爱有加。自己让炽儿认他为义父,一个是让炽儿享受亲情,一个是想着报复那公孙凌,若有一日公孙凌知道了炽儿的存在,炽儿认了他的情敌做父,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咦?干爹爹,你的胸口好硬啊,嗯,跟敖风舅舅的一样硬……”
炽儿小手在公孙子如胸口上揉了揉,按了按,又拍了拍。
听了这话的公孙子如尚未回过神来,一边的锦衣却腾地气黑了脸。
臭小子,再说下去,只怕自己的身份要露馅了!
什么胸口好硬。不就是自己的软么……
锦衣正气得瞪眼,却见自己那宝贝儿子忽然自公孙子如肩头上探出小脑袋,神态鬼祟地向着锦衣夹了夹眼。
似乎在说,我知道爹爹的秘密,可我不说。
一行人中,除了傻乎乎的段天霖,五个人里除了锦衣自己,倒有三个人已知道锦衣女子的身份。
走在后面的敖风禁不住嗓子痒痒地捂嘴咳嗽了一声,锦衣一个眼镖飞过去。立马装出没听到啥的样子东张西望地往四下里看风景。
段天涯更是耳观鼻鼻观心,装出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气。
这个时候。公孙子如就算再迟钝,也猜出了炽儿因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双漂亮的眼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锦衣胸口极快地扫了一眼。
不等锦衣变脸,趴公孙子如肩头上骨碌着大眼睛看着热闹的炽儿,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公孙子如墨发上的一粒雪花惊叫了一声。
“咦,干爹爹,这是什么?”
锦衣扭头望去,却正好看到公孙子如微笑着伸手,接了一片从天空飘落的雪花给炽儿看。
“是雪花,炽儿没见过雪花吗?”
炽儿不由瞪大了眼睛探了身子去看。
小小的雪片,在公孙子如粉色的掌心益发显得晶莹剔透,美丽的动人心魄。
“没有呢,雪花?这就是雪花?爹爹说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有黑夜白昼,地有春夏秋冬。而这雪花就是长天赐给大地的冬日礼物。爹爹,炽儿说的对吗?”
这么长一串语言,难得炽儿竟然记得如此牢固。
公孙子如诧异地瞧了炽儿一眼,又瞧了一眼,似有些不相信,这个不过一岁多的娃娃竟然可以说出这样多智的话来。
段天涯的眉头却瞬时皱的紧了些。
仙气,龙气,妖气,灵气!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法眼!
这小小的娃儿竟然一身具备这世间四种精气。
最令他惊讶的是,这孩子的一双黑瞳,那黑瞳仿佛可以穿透这世间任何虚幻,就算他天眼已开,也无法看透那黑瞳深处的秘密。
天空像是忽然变成了黑蓝色,无数片白色的雪花静静的落下。落入西湖,落入树林,落入他们的身上,发上,然后融化。
“爹爹,我没有说错吧?”
炽儿小小的骄傲一下,仰着小脸,忽闪着一双墨眼紧盯着锦衣。见锦衣沉默着没有回应,不由委屈地嘟了小嘴,把玩着自己的小手指,小声嘟囔了一声。
“爹爹不乖,也不表扬炽儿。”
噗嗤!噗嗤!身后传来数道闷笑声。更让人可恨的是,敖风这厮直接咧了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锦衣气的瞪了敖风一眼,突然加快脚步,自公孙子如手中将炽儿夺过来就往前面一座酒楼里走去。
她显然是担心炽儿这小东西会不会再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宁采臣!你个天杀的穷酸!天杀的贱坯!竟敢拿爷的钱到爷的酒楼里来花天酒地!”
刚踏上酒楼前的石阶,门里面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紧接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书生被人一脚从酒楼里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