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你想干什么啊?”姚小宝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不顾一起地向楼上奔去!
“五妹啊五妹!你别做傻事啊!”
“五妹,你快下来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奶奶可怎么活啊?她已经是九十岁的人了啊!”
“……”
几个姐姐们双腿发软地扶着她们浑身发软的父母,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
一会儿,楼下警车呼鸣,人声鼎沸……
下面的一切呼喊和轰鸣似乎都与柳飞枝无关,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她站在那里,微笑着,放眼四望,整个上京市在她的脚下蔓延开来!
这座城市无疑是美丽的,它一望无际的宽广和鳞次栉比的恢弘如同梦幻一般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它曾是她的梦想!是她从小向往以致想一生追求的地方!她以为这里有她一生追寻的爱情,有她渴望的幸福,有她为之奋斗的理想,以致于她那辛酸苦楚的童年也充满了意义……但这一切终究只是一场虚幻,如同被风吹散了的浮云,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无边无际空洞的苍穹,漫无边际的苍凉在四周扩展……
奶奶,您老人家还好么?枝儿对不起您了!如果枝儿没有离开您的身边,没有离开那个偏远的山村,一切又该会是多么好呀!那样枝儿就不会受人欺负,就不会这么受伤,就不会被人践踏到如此地地步了,是不是呀,奶奶?
柳飞枝站在大夏的边沿,目光平视着远方,她思绪飘忽着,脸上浮着美丽地笑容,渐渐地一行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十年啦!十年的爱情!十年的倾心付出,终是敌不过权利和金钱!她还有什么可信赖的?
或许,只要向前一跃,一切痛苦就不复存在了……
在汇入洞庭湖的湘水的上游有一条资江,资江的上流有一条主要的支流名邵水河。邵水河并不宽阔,河面平均不过百米,但河水清澈,婉转纵横,绵延千里,养育了这方土地上的儿女。
在邵水河中游的河傍有一个颇具规模颇有历史的大院子,叫姚家大院。它依山而建,青砖黑瓦,面向邵水河成U字型,就象是一个张开双臂的大雁。U字的底部是这个院子的中心部位,称为大堂屋,是用来祭祀祖先的地方。大堂屋两边是厢房。而沿着这两边的厢房相连的,是左右五个各有天井的排列有序的长方形的小院子,有房屋上百间。它们前后左右相连,青石地板,就是在大雨天,你走进这个院子的任何一间房屋也不会弄湿鞋子。而站在大堂屋向前看,走过宽敞的青石地板近百米就是大院门——俗称朝门,朝门口有两尊大石狮子,朝门外是三口相连的大水塘,正好横梗在院子的前面,如同护城河。而水塘过去是一片宽阔的水田,水田过去就是日夜不息的邵水河了。
之所以要这样介绍这个颇为古老的院子,是因为我们本文的主人公就生长在这里。这个院子成为了她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痕迹,直到二十年后,当她再次回到这里,看到的是破败了的残缺不已的凋零,心灵突然会被深深的裂开,剧痛不已……
此时,姚家大院子早已经从大地主姚争辉的手里回到了人民的手中,昔日由地主的孝子贤孙居住的地方已经分给了过去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穷苦百姓居住,过着平等幸福却依旧贫穷的日子。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却沉闷不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住在这个院子西侧一间厢房里的柳絮杨的老婆姚杜鹃正在生孩子。她从早上一直生到中午,虽然期间还吃了两颗柳絮杨的老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鸡蛋补充体力,孩子还是生不下来,这可急坏了里面的接生婆和外面所有的人。
柳絮杨更是满脸焦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姐姐,你说这次妈妈是生弟弟还是妹妹呀?”
门外的一角拥挤着四个两岁到六岁的小女孩,她们衣服补丁重叠,面容清瘦而灰尘满面,就像几个小叫花子。她们都是柳絮杨和姚杜鹃这几年来生的。柳絮杨二十岁时与十九岁的姚杜鹃结婚,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这使得不到三十岁的柳絮杨看起来就象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脸上布满苍伤。这不,为了能够生个传宗接代带把的男孩,他们夫妇俩又迎来了他们的第五个孩子!
五岁的老二柳飞容抬头看着六岁的姐姐柳飞花。柳飞花没有回答二妹的问题。她六岁了,眉头微蹙,已经有了深沉的思维。
“妹妹!”
还不怎么懂事的四岁的柳飞舞突然脱口而出。
“呸!是弟弟!一定是弟弟!”
柳飞容立即呵斥着柳飞舞,同时挥手狠狠地打在了柳飞舞的身上。柳飞舞也不示弱,立即扑过去与柳飞容对打起来!
“都住手!”
柳飞花这才蹙眉呵斥着两个厮打的妹妹,将她们用力地拉开。她的怀里还抱着两岁的柳飞曼,柳飞曼一直在哭,她肚子饿了,而明明看到奶奶手里有两个鸡蛋,却拿进了屋里去,没给她吃,她就一直撕心裂肺地哭着,仍姐姐哄着也不止口。
这时,屋里屋外的人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男人用椅子绑成一副担架,抬起里面床上的姚杜鹃就向外跑去。
柳飞花看到姚杜鹃的脸瘦弱而惨白,抱起柳飞曼也跟着往前跑了几步,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失神地看着几个大人抬着自己的妈妈沿着那条并不宽敞的毛马路快步地走着,突然心生一种恐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