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赏的首饰,除了刚打造好的以外,大多数都经过多重人手。她原本以为,毒只能下在饭菜里,却不曾想,竟然连首饰中,都能被人下药。辟邪骨坠一沾毒便会变色,那些首饰中,竟有两件被人动过手脚,怪不得那些时日,她常常头痛,原来如此。
这个皇宫,就似龙潭虎穴,没有表面的厮杀,却有暗藏的激流,这里的女人,个个精通阴谋之术,表面看上去温柔可亲,实际上,却毒如蛇蝎。
萧祁夜最近在做什么,她无心追究,她一直都相信他,从来没有变过。他去贤妃那里,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办,她不是那种没有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她给他完全自由的空间,也给他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利,但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沟壑,却越来越深。
将辟邪骨坠收好,虽然这是个神物,她却从来不戴在身上。
桑棣肯定知道这个骨坠的作用,他以为,当她发现骨坠的真正作用时,一定会当宝贝似的贴身收藏,但他错了,她知道这是个千金难求的宝物,但她不想欠他,更不想让自己心中生出对他的感激,感激会变成感恩,感恩会变成怀念,怀念会变成思念,思念会变成留恋,最终,这份感情就会变质。
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讨厌他的自以为是,不过,却欣赏他的热情和大胆。
“娘娘,二公子来了。”小林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哥!”白染宁兴奋地打开门,一看到白逸那张俊逸温和的面容,心里的不快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二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将白逸让进屋内,却一不小心踩到了被她倒在地上的荷叶甜糕。
“咦?好好的糕点,怎么全扔地上了?”白逸也露一副可惜的神色。
连忙命小宫女将地面打扫干净,又给白逸奉上香茶,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二哥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还是有事找我商量?”
白逸早就渴得要命,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后,才伸着被烫到的舌头道:“二哥想你了不成啊?”
“切,别奉承我了,你现在已经自立府邸,我可以天天到你那里去烦你。”听说他的尚书府又气派又豪华,她现在就想去观摩观摩。
白逸让宫女又添了杯水,喝了两口,砸吧两下,“你宫里的茶就是好,连我的尚书府都比不了。”
白染宁斜他一眼:“有话就说吧,婆婆妈妈的,真烦。”
“宁儿,你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哦。”白逸放下茶杯,冲她促狭道。
白染宁一怔,自己的脾气确实越来越古怪了,动不动就发火,整天心绪不宁。
“二哥,你是不是为了大哥而来?”白逸找自己,不是为了安定候就是为了白瑞,他这人八面玲珑,人也乐观,一般没有烦心事,除了这些日子吏部官员的任免一事。
“皇上今早又提起了大哥的婚事。”真是太监不急皇帝急,不过白瑞年龄也不小了,确实该娶妻了。
“干嘛啊?怕他打光棍?”白染宁拧紧了眉。
白逸幽幽一叹:“不是怕打光棍,是为了制衡。”
白染宁心头一跳:“制衡?”
白逸面带忧虑,看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二哥,你倒是说啊,什么制衡,你说清楚!”白染宁忍不住大喊起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她只是,不愿承认。
白逸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苍白了指尖。有些事情,他就是不说,事实也还是事实,不会因他的沉默而有所改变。
“白家势力渐大,你马上就要晋为贵妃,我最近又在大张旗鼓调任官员,加上北秦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半个月前,北秦王病重驾崩,现在的新任君王,是桑棣。”
“啊?他……他做皇帝了。”桑棣登基为帝,这是不早不晚的事,她没有多大的惊讶。
白逸垂下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桑棣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只要镇南将军白瑞在朝一天,他就绝不侵犯大燕。”
“他什么意思?”神经病啊,白瑞在不在朝,跟他攻打大燕有什么关联。
白逸猛地抬头,眸光雪亮:“宁儿,他这是为了你!”
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白染宁倒抽口冷气:“什么叫为了我?”
“虽说是为了你,但他这样,无疑是将白家推入死路。”轻摇了摇头,白逸道:“大哥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比,他的存在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杀不得,废不得,只能与岳家联姻,让宰相来牵制他。”
“大哥不会做对不起大燕的事!”白瑞那么衷心,怎么会背叛萧祁夜呢。他何至于如此!
“我知道。但皇上却不会这样想。”白逸踟蹰了片刻,终于狠下心,道:“总有一天,也会轮到我的!宁儿,你的皇上,他不是你想象中的痴情夫君,他是皇上啊!”
皇上!
是,他是皇上!
他不仅仅是她的夫君,他还是皇上!
皇上是什么人,是执掌天下的主子,他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大哥怎么说?”
“大哥自然不愿意娶。”
“那……皇上怎么说?”不娶?萧祁夜肯定不会答应,白染宁心紧缩成了一团,就怕萧祁夜说出什么斩立决的话。
白逸叹了声,虽然没说斩立决,但也绝不动听:“皇上说,既然他不愿意娶岳小姐,那就到去戍守边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