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静,连灯芯爆裂的“噼啪”都清晰可闻。
终于,历经多次生死考验的镇定,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她渐渐安静下来。
心知着急也没用,既然来则安之,等有力气说话了,再问不迟。
于是,静静闭上眼睛。
片刻后,那名叫小梅的侍女端了热粥回来,两人侍候她吃完,又休息了一阵,这才觉得有些力气。
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全以艳红做为底色,实在俗不可耐,摇摇头,转向身旁的少女:“你叫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与小梅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很惊讶。
“芷汀姐姐,娘娘本来脑袋就不好使,这么一摔,会不会变得更傻了!”小梅是个直肠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名为芷汀的少女脸色一变,连忙呵斥:“小梅,胡说什么!”
小梅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垂下头退到一旁去了。
“娘娘,别听那丫头胡说。”芷汀转向一脸震惊的白染宁,浅浅一笑,道:“这丫头一直都是这样,满口胡言,不知收敛,娘娘别忘心里去。”
本来脑袋就不好使……这么一摔……
敏锐地抓住小梅言语中的重点,白染宁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的?”
芷汀迟疑了一下,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染宁心中蓦地一沉,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问:“是追皇上的时候掉下来的?”
芷汀再次点了点头。
白染宁还不死心,再问:“那我的封号,是不是彘?”
芷汀的神色有些古怪,但点头的速度却不慢。
完了!
全完了!
借尸还魂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听过,还不至于惊愕到如此地步,只是,为什么自己会附身在这样一个花痴又愚笨的女人身上?彘妃?这不摆明骂她是猪吗!
她绝望地呻吟一声,跳下床榻,奔向对面的梳妆台。
标准的瓜子脸,柳眉杏目,看脸型和五官的轮廓,应当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但被脸上厚厚的脂粉和艳丽的胭脂遮盖,美人也变成了惨目认读的丑八怪。
这个女人的审美观,还真是让人无法恭维。
转头,对芷汀吩咐:“去打一盆热水来。”
虽不知她要热水做什么,但芷汀还是照她命令打盆热水回来。
将帕子浸湿,一点一点在脸颊上擦拭,不出所料,当脸上的脂粉和胭脂都被擦干净后,便显出了女子铅华之后的美丽。
芷汀和小梅呆呆地看着她,在她们的印象中,这位彘妃娘娘不论何时,哪怕是睡觉,也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能将所有首饰珠钗全戴到身上,脸上也总是敷着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她们看着,也觉得奇丑无比。本以为,这就是她的真实面貌,却不曾想,卸下浓艳妆容后的她,竟是如此的绝色清丽。
两人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白染宁望着镜中绝美的女子,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归了位。
还好,虽然人蠢了点,长得还不错。
女人天生爱美,就算是作为杀手的她,也不例外。幸好的自己的宿主相貌上还过得去,否则,被人莫名一枪干掉的她,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对了,我叫什么名字?”幻镜中,她只知道,这个宿主的爹身份高贵,是什么一等侯,其他就不知道了。
芷汀依旧还处在震惊中,听到她问话,下意识地答道:“白染宁。”
白染宁眉梢一挑,这傻子竟与自己同名?
“那我爹呢?”
“大人是安定候,一等公爵,位比丞相。”
挺牛逼啊。
“我什么时候进宫的?”
“十天前。”
“皇上叫什么?”
“萧祁夜。”
“行了,我困了,你们出去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白染宁挥挥手,命令她们退下,她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讯息。
芷汀和小梅浑浑噩噩的走向门口,刚推开房门,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娇笑。
“那傻子可真命大,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摔死,真是奇了!”
“本来就傻,这一摔,怕是会更傻呢。”
“快走快走,去看看那傻子,是不是真的更傻了。”
已经一脚迈出房门的芷汀,忽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慌地看向白染宁:“娘娘,您快回床上歇着,奴婢去应付那些人。”
一把抓住准备出门的芷汀,白染宁看了眼门外:“外面的人是谁?”
芷汀脸色有些不好:“还不是那些想来看娘娘笑话的人!”愤愤地说完,又朝白染宁安抚一笑:“娘娘放心,有芷汀在,那些人绝伤不了娘娘分毫。”
看笑话?白染宁目光一闪,唇角拉出笑意:“她们想看,就让她们来看,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不过,想看笑话,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芷汀见她脸上挂着笑,不但不惊慌,反倒一副享受的模样,当下便有些怀疑,娘娘是不是真如小梅说的一般,给摔得更傻了。
“还愣着做什么,请她们进来。”见芷汀傻呆呆站着不动,白染宁忍不住催促一声。
芷汀“啊”了一声,见白染宁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而出。
芷汀离去后,白染宁对傻站在另一边的小梅道:“把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全拿过来,还有……再给我找一身最红最艳的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