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沙华反唇相讥:“那也比你薄皮抽筋要好。”
“我不是还没剥嘛,等我剥了你再说!”白染宁心里想燃着一把烈火,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都绝望得让人发狂,她不能哭,也不愿哭,但这种悲痛,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她现在就想杀人,尤其是潘世昌,可惜,潘世昌已经被慕容沙华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给做掉了,她只能发发口头上的牢骚。
“你是不是很难过,难过你就哭出来吧?”慕容沙华没有再与她争辩,口吻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白染宁强硬道:“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
“真的吗?”眼里无泪,不代表心中无痛。
“真的。”
“宁儿,太倔强了,不是件好事。”
这句话,他曾经就对她说过,他说她倔得像头驴。
可她若不倔强,只怕自己会撑不住,会溃不成军。
“慕容沙华,我做错了吗?”错爱一个人,还是错付一段情。
“这个问题,你要问自己。”
白染宁摇摇头,眸中的霜色像是结了冰花,一寸寸裂了开去:“我没有错,我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都不会后悔,包括爱上萧祁夜。”
“那你为何这般伤心?”
“谁说我伤心了!”白染宁依然嘴硬。
慕容沙华眼中波光荡漾,竟是难得的温润:“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说着,还真的侧过身子,将自己的肩膀递向她。
白染宁瞪着他宽厚有力的肩,眼泪在眼中打着转,“要死啊,我没穿衣服,你还想再占一回我的便宜吗?”
慕容沙华竟认真道:“我闭上眼睛。”
说闭就闭,看出他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心中的悲痛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白染宁倏地从床上坐起,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哭得这么伤心,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离她而去,哭声有些嘶哑,像断线的珠子,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
窗外,枝叶繁茂,花红柳绿。
金色的日光,泻入房内,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两手紧紧抓着男子的肩,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悲痛一股脑发泄而出。
有人说,人活在世上,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没有时间去留恋过去,更没有时间去悲伤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朝前看,永远都不要回头。
不能回头……
不要回头。
她告诉自己,不管以前如何,她是多么的爱他,而他又是如何宠爱自己,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她只能向前看,不能退缩。
“哭够了吗?”慕容沙华轻拍她的脊背:“说借你肩膀,你还真的哭,都要水淹金山寺了。”
白染宁用手背擦擦眼泪:“没有眼泪那还叫哭吗?”
“好吧好吧,你想哭,我就把肩膀再借你一会儿。”
“不用了。”白染宁将被子裹在身上,抽抽鼻子:“我已经好了。”
慕容沙华狐疑地睁开眼:“我不会嘲笑你的,真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真的不难过了。”
“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我们先在这里住段时间,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染宁幽幽看着窗外,那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春去秋来,花开花败,就如人的喜怒哀乐一样,没有绝对的幸福,也没有永远的悲痛。
想起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真的没事了,我只是在为我那个还没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哭。”其实,一个还不足月的受精卵,哪就值得她那么难过,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自身的伤痛。
慕容沙华眸子闪了闪,竟没有安慰她:“没有机会出世,才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你说什么?”他故意让她闹心是不?
慕容沙华一点跟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严肃道:“听我说,你不要以为你诞下皇子,萧祁夜就会因此而善待你们白家的人,相反,他会利用这个孩子,将白家所有人一网打尽。”
“你不要胡说!”诋毁萧祁夜的人太多了,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没有胡说!”慕容沙华的眼神蓦地雪亮如刀,像一把利箭,径直钉入了她的心脏:“若你诞下的是皇子,他会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待他长大,为防外戚专权,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你们白家所有势力连根拔除。”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这样做!”
“凭我母妃的死!”
白染宁一怔,慕容沙华语气中的沉痛与哀绝,就似刮骨钢刀一般狠狠剜刮着她的骨头。
“婉妃……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缠绕在她心头已经很久,今日终于有勇气问出。
慕容沙华闭上双目,将脆弱的情感隔绝,沉声道:“是父皇,一杯牵机赐死的,”
白染宁闻言,心脏蓦地一阵绞痛:“先帝不是最爱婉妃吗?”
“爱?爱是什么,再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抵不过这万里江山。”
“你的母家,到底是什么身份?”皇帝要杀婉妃,定然有他的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赐死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
慕容沙华冷冷地笑:“我的外祖父,是大燕第一个外姓藩王,曾经战功累累,权势滔天,后因父皇宠爱母妃,担心我母家的势力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便开始计划打压我母家,母妃生育夜的那晚,正是我外祖父被乱箭射死的那晚。曾经的功臣名将,就这样被我父皇以莫须有的罪名射杀,死得冤枉,连一座坟墓都没有,母妃伤心过度,就此病倒。不过,父皇虽在打压我母家,对母妃却一如既往的好,可因为母家的衰败,原先与我母妃交好的宫妃,也开始暗地里陷害欺辱她,我与夜在宫中,更是处处受人欺压。也就是那个时候,夜立下了必将这天下至高权利握在手中的誓言……”说到这里,慕容沙华似感叹往事不堪回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