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宁心急如焚,顾不得会暴露身份,继续逼问:“去哪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是莫公子派人来请的。”
“莫子卿?”一把推开小太监,白染宁转身就朝宫外掠去。
小太监一屁股跌在地上,等站起身,眼前早已没有了白染宁的踪影,揉揉眼睛,小太监心道,莫不是真的见鬼了?
算算时间,萧祁夜应该刚出宫不久,在房顶上飞驰,远远看到一顶青色的小轿,陪在轿子边的,正是小德子,几个起落间,便挡在了行进中的轿子前:“不能去!”
小德子以为自己眼花,盯着白染宁看了好一会儿,才见着嗓子惊呼一声:“我的娘诶,这不是彘妃嘛!”
轿中的人却波澜不兴,沉声向一脸惊愕的小德子吩咐:“不要停,继续走。”
“可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小德子也拿捏不准,这挡在轿子前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之前看她从天而降,落地时半点声响也无,没准真的是鬼,可鬼有影子吗?
“怎么?你要抗旨不尊?”虽轻却极具分量的话语淡淡响起,小德子摸着额上的汗,这鬼天气,可真够热的!
“皇上也不用为难德公公,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都走不成了。”手一扬,淡淡的银粉从宽大的袖袍中洒出,随风飘逝。
轿夫,侍卫,还有小德子,吭都没吭一声,就咚咚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只想请皇上回宫。”
身着便服的萧祁夜,即便没有龙袍的衬托,眉宇间依旧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他端坐于轿中,犀利的目光直射对面的白染宁:“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朕?”
“请皇上回宫。”白染宁突然弯身,面对他直挺挺跪下:“贤妃已经死了,为您而死。”
萧祁夜那双清减无波的眼,终于有了丝丝动容:“素儿……死了?”他对贤妃虽无感情,却自小相伴,她对他来说,与其说是结发之妻,不如说是伙伴更为贴切,如今她死了,那颗连自己都以为石化的心,竟也感到了天崩地裂的绝望。
“莫渊已被救出,莫子卿见你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白染宁看着轿中的人影,不管她是不是又一次违背诺言,不管她会不会被人看不起,只要能保他平安,她什么都不在乎。
“朕知道。”掀开轿帘,萧祁夜自轿中走出,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他连她一个模糊的剪影都看不到:“正因为这样,朕才要去见他。”
“他会杀了你的!”
“无妨,不是你说的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心里的仇,理应由朕来为他解开。”
“不……”白染宁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清浅的而熟悉的脚步声。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面带微笑的莫子卿缓步上前,一双沾染血迹的靴子,停留在白染宁身边:“好一个感天动地的重逢场面,知道你的女人没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白染宁抬头,想从那张洋溢着温润微笑的脸上,找寻到一丝只是在玩笑的意味,可无论她怎么看,这么找,最终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莫子卿,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莫子卿了。
萧祁夜偏了偏头,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只能以感官来感觉对方的存在:“莫渊是朝廷重犯,你不能带走他,速速将他送回来。”
他疯了吗?白染宁几乎已经可以感觉从莫子卿身上散发出的阴寒杀意,萧祁夜双目不便,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莫子卿的对手。
“我要是说不呢?”
“那朕只能将你一并诛杀。”不论何时,哪怕深陷危境,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
萧祁夜从容,白染宁可不从容,手心渐渐沁出黏腻潮湿的冷汗,右手趁着莫子卿不注意时,搭在了腰间的火枪上,一旦察觉到莫子卿有异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你为了他,竟然要杀我?”习武之人,身上的感官会比普通人更为敏感,白染宁离莫子卿只有半步距离,她身上撒发的杀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白染宁不敢有丝毫放松:“你应该恨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敢动他试试。”
“呵呵……”莫子卿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实在太过于诡异,令人心中发寒:“我杀他,你再杀了我,这世上,就没有能牵绊你的人了,我想,慕容沙华应该会很乐意看到这样一幕。”
白染宁干脆也不隐瞒,直接拔出枪来对着他,“你别挑拨离间,慕容若是在,还需要我出手吗?”
“是吗?”莫子卿转过身来,仿佛根本没看到她指向自己心口的枪,跨前一步,猛地靠近她:“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现身?做缩头乌龟很好玩吗?”
白染宁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不确定的情绪。
莫子卿笑:“聪明,一点即透,你看那边。”
顺着莫子卿所指的方向看去,白染宁竟看到慕容沙华正负手静立在对面的房顶上。
“如果我猜的不错,我们的皇上早就写好了遗诏,将皇位传给他的哥哥萧锦阳,若果他现在死了,慕容沙华便会立即登基为帝。”顿了顿,他凑近白染宁耳边,轻声道:“我还知道,他喜欢你,他若为帝,你就是皇后,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我不会做。”站起身,顺便将白染宁一把揽进怀里:“慕容沙华,萧祁夜,灭门之仇以及家父这些年来所受的耻辱,我会一一向你们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