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越至今,她有时粗心,有时谨慎,有时任性,有时乖巧,对于过惯了无拘无束生活的她来说,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她不像再演下去了,带着伪装的面具,整日活在欺骗与被欺骗中,很累。
对萧祁夜,她曾萌发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譬如说,他是真心喜欢她的,真心愿意捧着她,护着她,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喜欢她啊?思来想去,竟找不出一个可以令自己信服的理由,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问。
闭上眼,藏在被下的手紧了紧,“再让臣妾问一个问题,好吗?”
“你想问什么?”今天的她,怎么这么多问题。萧祁夜垂目,眼神复杂地盯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儿。
深吸口气,用最平淡的口吻问:“如果臣妾做了错事,皇上会原谅臣妾吗?”
“错事?你做的错事还少吗?”他轻抚她额际的绒发,觉察到原本已经降温的额头,竟又开始滚烫起来。
白染宁低笑:“皇上,你知道,我说的错事,不是一般的错事。”
“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或许是罪无可恕的错事。”
“罪无可恕?”
“是,罪无可恕。”说到这个份上,白染宁倒觉得轻松了:“每个人都会犯错,臣妾也不例外,所以臣妾想知道,既然皇上这么宠臣妾,那万一哪日臣妾犯了大错,您会原谅我臣妾吗?”
萧祁夜没有回答他,头顶上是均匀轻缓的呼吸声,好像那个人,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
“算了,皇上不想回答,臣妾也不问了。”欲挣开他的怀抱,可揽在腰上的手,却陡然加重了力道。
瞬间天翻地覆,她被按压在了枕褥间,萧祁夜俯身在她上方,背光的脸,遮在一片漆黑诡秘的阴影中。
“只要你乖,不忤逆朕,永远听朕的话,不管你犯下多大的错,朕都会护着你,陪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柔情蜜意的誓言,带着狂妄的霸道和威慑。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不像个人,而是一件有趣的玩物。
那夜在松涛阁,她强迫他与自己行欢,他眼中的愤怒与阴狠,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他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将所有人,都看做是他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个人财产。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宠物,突然爬到了他的头上,他怎能不气。
她睁大水眸,喜悦之色在眼底闪现:“皇上对臣妾真是太好了,臣妾无以为报,只有尽心侍奉皇上,来报答皇上对臣妾的一片爱护之心。”
“你明白就好,很晚了,睡吧。”他躺下,似乎心满意足了。
“骗你也信。”兴奋的神采从眼中消失,她咬着唇,恨不得将这自大狂一脚踹下龙榻。
突地,窗外平地风起,落叶被夜风卷起,哗啦啦的,就像无数的蝶翼一同在震颤。一缕不安分的清风挤进窗缝,“呼”的一声,案桌上的火烛猛地窜高,昏暗的房间瞬间大量,却在下一刻,骤然熄灭。
“你说什么?”萧祁夜翻了个身,将脊背朝向她。
“没什么,皇上快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她感到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贤妻良母了。
“嗯。”他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偌大的房间,沉静在一片寂寥中。
白染宁盯着他的后背,脑袋清醒,精神得要命。
他刚才说,只要她乖乖做他的木偶,他的宠物,他就会一辈子对她好,宠她,呵护她,甚至,爱她……
可那是爱吗?
萧祁夜,你不懂爱,和莫子卿一样,你们都不懂。
睁着眼睛,默默发了许久的呆,她终于累了,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也转过身,背外萧祁夜。
睡着后,又做了一梦。她梦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席梦思上,身边坐着萧祁夜,他正一脸宠溺温情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揉进月光的溪水,能让所有与他对视的人,心甘情愿溺毙于其中。
“来,给我抱抱。”他俯下身,张开双臂,用最温柔的力道,将她拥住。
“来,给我亲亲。”红嫩的唇,慢慢朝她的面庞落下。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捧你在手心。”他温柔惑人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每天喂你山珍海味,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好不好?”他的语气越来越柔,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被这份毫不掩饰的爱意所感染,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
咦?啊?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伸出的哪里是手,明明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汪汪汪!”连发出的惨叫,竟然也是狗吠。
不要啊!
她不要做萧祁夜的宠物!
不要!
一头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白染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将爪子抬高,仔仔细细看了看,确定还是人的爪子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这是造的什么孽,有人宠着护着,也能成为噩梦的根源,要怪也只能怪萧祁夜昨晚那番话太TM吓人了。
乖乖听话,永远都不会违背主人心意的,那不是宠物,是什么?宠物还有自己的脾气呢,不高兴了可以叫两声,还能咬人挠人,她呢?就是不高兴,也得装的很高兴,完全失去了自我,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养心殿是不能再住了,与萧祁夜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暴露的危险就越大,自己本来就不是会演戏的人,总有一天会彻底曝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