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被坠入水下的御轩给撞醒的。使劲儿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御轩居然在水下,她赶紧拉着他往上浮。要是在平常,凭她的功力要从水里将他给拽出来也不会太难。
可是今儿,她自己都体力不支了,他又浑身僵硬使不上力。
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将他给弄上岸。
许是在潭水中浸泡的缘故,现在青青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但仍旧感觉自己似乎对这池天然清潭有种莫名的依赖,因为只要她稍稍远离清潭,她便会感到不适。
按说这天虞山原本就带着一股浓郁的寒障之气,她只要呆在山上便不会那么难受才对,而且此刻并非是午时。
难道说,她的身体已不若往常,已经恶化到随时都得呆在潭水里的地步了?
可是师父不是曾说过,体内的玄玉丹会护她周全么?
正当青青百思不得其解时,御轩缓缓地醒来,睁眼便问:“你没事了?”
“现在是你有事。”青青扭头便朝御轩道,说话时,那双秀气的眉头还紧紧地蹙起,十分不赞同地道:“明明知道那潭中你去不得,还往下跳,你不要命了?”
“青青,我……”不知道是刚醒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情太激动,御轩居然显得气息不稳,说话都语无伦次。一句话还不说完,又呛了口水出来,捉住青青的手臂便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青青听得没头没尾的,眉头越发地蹙得紧了。不过这回她没有出声与他抬杠,也没有追问太多,反而是语气轻柔地安抚:“能自个儿起来么?”
“嗯?”御轩不解地望着青青。
青青解释道:“你刚在水里泡了一阵,仔细着凉,我带你去换件儿衣裳。”
说罢,撑起虚弱的身子,强装无事,迈开脚步往茅屋的方向而去。她知道,他自然会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当真如此。
御轩赶紧起了身,匆匆跟了上去。此刻的他思绪有些复杂,脑袋中好些往昔的片段还在闪现,让他实在难以镇定冷静,所以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来到茅屋内,青青仔细地翻找了许久,终究没有翻找到一件适合他穿的衣裳。
“师父走时,将所有的衣裳都带走了。”意思就是,他没有换洗的衣裳。
至始至终,御轩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衣裳之上,他在意的是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他们只见命定的渊源。倘若他说了,她会不会认为他是在油嘴滑舌寻她开心?
兜兜转转几个轮回,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自己等候已久的另一半,他绝对不能吓跑她。或许,他该维持原样,照着原本的计划去追求她,这样也许比较稳妥。
“你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青青很少见御轩这样发呆,忍不住出声问道。
御轩惊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因为他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虽说如此,但他没有慌张,瞟了眼被翻得有些凌乱的屋子,随即明白了自己该怎样回话。
于是,他微笑道:“别忙活了,大热天的,脱下来晒一晒便可。”
说着他就要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衫。
她赶紧喊停:“慢着!你要脱也不在这儿脱!”
“你害羞?”他的眼中充满笑意,冷峻的脸庞也随着话音而变得柔和,嘴角更是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不知道,他此刻脸上这种柔和的线条除了在她面前以外,断然不会出现在第二个人眼中。纵然是他敬爱的母后,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温和的一面。
“你胡说什么!”含羞?她会在他面前害羞?真是奇了怪了!青青有点儿生气,但不知道是在生御轩的气,还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御轩将青青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揭穿她,而是继续以逗趣儿来缓和尴尬:“我就说,依你这般牛脾气,怎会害羞?原来是我看错了。”
能看错么?就他那双眼睛,什么东西看不透?
青青撅撅嘴,没打算继续和抬杠,毕竟这会儿她和他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她是典型的内伤,伤口在哪儿都找不到,却浑身不对劲儿,虚软得很;他则是落入寒潭,这会儿身上还像冰块似的,想想也知道他身体不适。
“懒得跟你胡扯!快,躺上去!”她用嘴努了努床的方向。
他心下一喜:“你终于同意我享用你的床榻了?”
“美得你!我是让你躺上去偎被窝里,你以为自己能在外面光着膀子撑多久?”青青没好气地道。
这天虞山不比别处,满山都被寒气笼罩,不用说他脱下来的衣衫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就是他的身体也受不了长久暴露在外。她害不害羞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经受不住这山上寒气的侵袭。
“原来爱妃是关心我。那好,我偎你的榻上去。”御轩快乐地接受青青的指示,说罢匆匆往床榻上躺去。
青青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没笑出声来,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更不用说跟御轩抬杠了。
随后,她背过身去,等待他将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
御轩刚才在寒潭之中被冰水呛到的不适,在看到青青这一系列略带别扭的表现之后,便荡然无存。现在他只觉得她相当有趣儿。
青青背对着床榻,听得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本就浮想联翩,却还得忍受被某男的言语荼毒。
“我们夜夜同床共寝,你还怕看我?”他用带笑的嗓音反问,饶有一丝戏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