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您这个当父皇的,还真要自己的儿子娶个破了身的烂货进王府?”庄妃气愤之下,说起话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御承皱着眉,拉着脸,两颊的肌肉甭得紧紧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股子的压抑:“母妃身为贵妃,需慎言才对。再说了,当年父皇不也没嫌弃母妃侍奉过……”
“住口!”庄妃彻底怒了,拉高了嗓门便吼:“当年本宫是跟你父皇在先,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
“都给朕住口!”皇帝听到庄妃将旧事都扯出来,当即喊停,怒道:“你们娘俩儿怎么回事?想弄得人尽皆知是不?谁再乱说一个字,朕定不轻饶!”
庄妃被自己的儿子搔到了痛处,心里自是憋屈得慌。当年自己委身于那个皇帝,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现在心上人当了皇帝了,不感激也就罢了,难道还嫌弃她身子脏?当初为甚他人之前,她可是先跟他好上的,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他,那时他还是个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糟糠之妻不可忘,你现在是嫌弃我了?”毕竟是女人,在这种问题上难免钻牛角尖。既然已经起了头,庄妃就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这事儿梗在喉咙,她迟早被噎死。连自己的儿子都会拿这事儿说,更别提皇上了,男人都是小心眼儿的。
皇帝真是服了自己的女人,很想拿出天子的威严来喝斥庄妃,却又担心她想不开,毕竟自己能有今天,她的确功不可没。
于是,皇帝憋闷着,轻声对庄妃道:“朕若嫌弃你,你还能在后宫为所欲为?以后不许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朕还想多活两天。”
接下来,这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有人在用心调整自己的情绪,有人在用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有人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解决目前的困境。
少时,皇帝又开口了:“刚才承儿的话倒是提醒了朕。御轩能娶个靠山,咱承儿如何不能?朕终归是要驾鹤西去的,到时承儿继承大统,身边儿没个撑得住场面的臣子,终究是个后患。”
可现如今朝中稍微有点儿势力的大臣不都偏向太子宫了?还能有谁有那个势力帮上御承?
庄妃猛地开口:“对了,那兵部尚书钱贵不是跟百里荣浩不是一路么?他有个女儿,名叫钱婷玉,模样儿倒是还俊……”
“那女人儿臣不感兴趣。”御承不等母妃说完,便一口打断。
庄妃不服气:“什么感不感兴趣?你现在身边儿不也没个感兴趣的?你多跟她接触接触,兴趣不就出来了?那丫头头脑也好使,往后指不定还能帮助你统御后宫。”
“别说了,那女子不行。”不等御承反驳,这回驳斥的人是皇帝:“那钱婷玉倒是京城出了名儿的才女,只可惜她不是跟你那侄子柳仲权不清不白?”
皇帝可不希望,等自己死后,儿子的女人跟外戚有勾结,那是最犯忌讳,也是最容易造成江山不稳,朝局动荡的祸首。
庄妃这回没有再强辩,而是将目光瞥向了儿子。同时,皇帝也将视线转向御承。
父皇和母妃打什么主意,御承不会不清楚。
果然,不久之后,庄妃就问及御承:“儿子,按说现在朝里也有不少大臣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千金。你若能从中挑选一二,纳入康王府,不就可以将百里荣浩那边的势力给拽过来几成?”
这种政治联姻,在皇亲贵胄见并不少见,也算是各取所需。
依着御承的脾性,皇帝和庄妃都做好了被儿子反过来一番训斥的准备。
却不想,御承只是短短考虑了片刻,便语气平淡,一脸平静地道:“请父皇下旨,尽快给儿臣和钟莹莹指婚。”
“钟莹莹?钟进之女?”庄妃惊问。那丫头可是个悍妞,若真跟承儿婚配,往后还不知道是谁管束谁呢。不过,那丫头能文能武,听说幼年曾遂钟进行军,在军中还有些声望,并且还显露出了一些军事上的才能,可谓巾帼不让须眉。若有她帮衬,承儿的帝皇之路倒是更平坦了些。
庄妃闷在心里估摸了半晌,后抬头凝视皇帝,才发现皇帝一脸欣慰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不错,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敢说敢想!的确没有比钟进那女儿更适合承儿了。”皇帝越想越是同意,高兴之余,还不忘称赞起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此番朕被劫玉湖,那丫头也率了兵士来逼迫朕出面,那阵仗气势不比男人差丝毫,有他父亲的风范。钟进疼女是出了名的,到时他的女儿嫁给承儿,他不死心塌地地帮衬承儿,难道去帮衬御轩?”
“是啊,这招真行。男未婚,女未嫁,皇上给他们赐婚,并不违反朝中禁令,更让朝臣们无法反驳。这样悄没声息地就拿下钟进手中的军权最好不过。儿子,这主意不错。”庄妃想通了,对儿子满口赞叹。
一家三口这还是首次对同一件事情保持一致。
然而,皇帝高兴地望着儿子,想要称赞儿子几句时,却不经意地瞟到儿子眼中还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光芒。儿子眼中的色彩偏暗,一眼看过去倒是有些沉重,难道儿子还有别的盘算?
“承儿,你在想什么?”皇帝略有些不安地问道。
庄妃也循着皇帝的视线望去,但见儿子一脸平静,似乎没什么不同啊?
“没什么,儿臣一路快马加鞭回京,有些乏了。儿臣告退。”说罢,御承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皇宫,回自己的康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