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丞相,夫人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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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锦觅国西北西南所辖的五个粮仓,在一夜之间悉数开放。原本还民怨沸腾的重灾区立刻如同久旱逢霖,饿得形如皮包骨的潦倒百姓纷纷涌动,燃起了生的希望。

以防朝廷追究,所有的损失都由安历景暗中填补。当然,安历景另外还掏腰包给户部的那批人送了封口费。其中,自然属户部敦尚书最多。

只是,虽然亏空填补上去一丝不少甚至是翻倍增加了,参与此事的官员都收到了好处绝口不提,但是这不经圣意擅自挪用的罪名,却也坐实了。

一封检举信,将大大小小与安历景沆瀣一气的官员告发。信件被锦淮帝压在了御书房的龙案之上,可第二日,却出现在了吕太后的书案之上。

与此同时,秘密调查此事的官员也一一将收集到的证据呈报。安历景擅自挪用官粮的罪名彻底坐实。事情,却远不止这般简单。于此期间,安历景勾结党羽,为政期间贪污受贿的罪责也被牵扯了出来。

试问,若没有贪污受贿,身为左相年俸再多,也不可能有那么大一笔款项弥补官粮的亏损,更甚至是去填那帮官员的口袋?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人人自危,纷纷撇清与安历景的关系。至于坊间,对于安历景此举却褒贬不一。

贬的是安历景也许真的贪污受贿。

褒的是安历景即使贪污受贿,但于危难时刻救活了那些本可能会饿死的百姓,几十万条性命与之相抵,完全便功大于过。

只是,朝堂上稔是再大的风浪,民间稔是再多的议论之声,却依旧没有将他查办的旨意传出。至于当初发动此事下令追查到底的吕太后,在连续多日之后,竟也佯做不知,对此事再也没有过问。

*

细碎的阳光投射入一方宝殿,留下斜长的暗影。伴随着一声公鸭嗓“退朝”的拉长余音,文武百官纷纷紧然有序地走出了金銮殿。

暖晴的天,风吹在面庞之上,依旧有几分微微的刺骨。

金碧辉煌的背景,威严肃穆挺立的高大顶梁之柱旁,户部尚书拦住了安历景:“左相好本事,将这件事压制了下去。下次若再有这种差事,还是不要再找老夫了。”

敦尚书老脸上有着一丝后怕,刚刚锦子夙在朝堂之上紧绷着一张脸的表情,差点便让他当堂跪下磕头认错。还好皇上只是将此事一笔带过,到最后还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褒扬了自己。他是完全云里雾里地得了些封赏,至于安历景的罪责,也根本无人提及。

狭长的凤眸一眯,波光潋滟中,安历景那一双锐眸带着一丝难辨的笑意:“本相可是臭了自己的名声,却为敦尚书赢得了封赏,这笔买卖,敦尚书不亏吧?”

“是不亏。但左相,这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啊,你为了你夫人能豁出去什么都不要,老夫还有一家老小,可赔不起这么大的豪赌啊。”

“富贵险中求,敦尚书如此畏首畏尾,恐怕对日后的仕途,会大为不利啊……”安历景斜睨了他一眼,幽深的眸眼中染上一丝轻狂,却又缀了几缕让人看不透的轻愁。

大笑一声,潇洒恣意,修长的双腿迈了开去,安历景的身影如同苍茫天际的孤鹜,志向高远凌空而行,却又因为形单影只而尽显别样落寞。

有那么一瞬,户部尚书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产生了错觉,毕竟左相和他夫人也算是民间一段离奇传说,二下圣旨赐婚而成就了一段佳话。

百官三三两两一道,各自为伍。安历景却依旧故我,独影而行。

从此地到德乾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而一个身影,不急不徐地靠近他。朝服威严,与他的左相装束竟不相上下。

“这一次,夫人害得左相差点身败名裂,左相竟还能如此坦然?”阴寸邪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兴味,响起在安历景耳畔。面容俊雅,姿态怡然,脸上透露着几许挖人隐私的兴奋。

对于他的嚼舌,安历景充耳不闻,步子往右一拐,却有意与他避开了距离。

阴寸邪不以为意,反倒更加好奇使然走近了几分,声音,也不由地压低了几分:“检举信原本被皇上压着,后来是吕太后有意闹大的。查证过程中,夫人全力配合吕太后更甚至是屡屡对你落井下石。左相,别告诉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这一切都是倾凌有意陷害于你。什么救济灾民什么为民请命私自开仓放粮,不过就是仗着你宠她,想要暗中陷害你。”

正是算准了安历景会倾尽全力帮她,才会不遗余力地用一切手段对付他。更甚至,不惜让自己背上一个欺君之罪,一心让他钻入她精心布下的局。

这般明显的局,他还真不信,安历景会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当朝左相。无论是哪一位,都是这锦觅国朝廷之上响当当的人物。只需跺一跺脚,这地便要来抖上三抖。

有些官员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眼中有着好奇,不知这两位是从什么时候起勾搭到了一块。

只是,似乎是觉察到了这边气氛的凝滞,又纷纷如鸟兽般散去。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人的闲事,还是莫要理会的好。

周围一片安静,甚至连一个走动的侍卫都没有。百官早就如流水般散去,安历景静静而立,修剪得宜的官服衬得他格外光风霁月,俊目朗朗,心思深沉。

转身,那双凤眸中满是挑衅:“你刚刚说,凌儿仗着本相宠她,所以肆意而为地陷害本相?”

“是。”阴寸邪一愣,怔然反问,“这不是很明显吗?”

光影下,刚毅的面容线条逐渐放柔,目光遥望那升腾于空的火红暖阳:“她会仗着本相宠她而肆意妄为,那是因为她认定了本相绝对会护着她。既然她认定了本相会护着她,本相岂能让她失望?”周身沐浴在阳光中,那张俊颜上眸光闪亮,灼灼异常,温和风雅的身姿,不容人直视。

心间是无比的震撼,阴寸邪诧异的目光直直盯视着安历景,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的作伪。

可惜,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三殿下,似乎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可若是真的略一思考,便会发现,他即使再难猜透,可他对倾凌的心思,却是一目了然。

只是……那个女人,真值得她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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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太师……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冷风将破碎的呼唤传入耳际。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终于站定,宫婢装扮的人却是蓦地弯下了腰,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狠命地喘气。

“出什么事了?”来人是锦雪霜寝殿里的婢子,阴寸邪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一想到她那个让人头疼的主子,却是不禁蹙了蹙眉,刚刚还对安历景和倾凌那点事儿大感兴趣的兴奋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算是缓过气来了,小宫婢忙催促道:“太师,郡主让奴婢来请您过去,说是小太子做功课的时辰该到了。”

听到“做功课”几字,阴寸邪的眉心更是止不住地颤栗了一下。每日里他是能逃则尽量逃离给小太子教授功课,因为这不是折磨,而是非人的折磨。因为每一次,锦雪霜都会在场,且,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他不得不给小太子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着。一个大男人,所有的骄傲都被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彻底毁了。

“既然是到了教授小太子的时辰了,太师还是赶紧去吧。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安历景眉眼盈笑,似乎早就洞悉此事,却也不忘提点,“但宫闱之中男女有别,太师和郡主终归还是该避避嫌,而且……”

“什么?”

“不知名的旮旯里还有个女子等着太师去寻她呢……”语不惊人死不休,安历景大笑着离去。

一路出了未安门、新野门、甘德门……最终到了德乾门,甩过笑着脸迎上来的鸡宝,安历景却弃了那华丽奢侈的马车兀自离去:“本相今日走回去。”

对于倾凌有意的陷害,不是不痛,只是那痛,被自己费尽心机地遮掩罢了。

他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自己,到底要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