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领着我进了一间偏厅,招呼我们坐下后,奴才端来茶水奉上。八阿哥喝了口茶,表情如和煦的春风,笑问:“兰雪,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抿嘴一笑,望向九阿哥,“其实最能帮得上忙的是九爷,但兰雪自恃没那个能力高攀,特地来求贤名在外的八爷您施以援手。”
九阿哥啪地一声打开折扇,一边悠闲地摇着一边寻味着我说此话的用意,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闪烁着生意人的精明。八阿哥也听出一些端倪,忙道:“兰雪,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子,有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行的话,我才能帮忙。”
“有您八爷这句话就行了。”我恭谦地给九阿哥作了一个揖,求人自然要放低身架,微笑道:“兰雪是想请九爷帮个忙,在您合适的商铺里均一间适合做赌坊的铺面给我,另外就是还想借十万两银子作本钱。”
此话一出,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九阿哥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懂得这里面的奥妙,也明白其中丰厚的利润,凤目里闪过感兴趣的光芒,脸上仍正色道:“均铺面和借银子当然可以,但——”九阿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道:“我是要收银子的。”
“行。”我一拍折扇,爽快答应,“多少,您开个价。”
九阿哥带笑的脸上换以商人的精锐,道:“商铺每年年租一百万两银子,念在大家都这么熟的份儿上,打个八折,就八十万两。另外你还要借十万两银子,利钱就算五里。”用商人看商人的眼光盯着我问:“你看怎样?”
九阿哥还真是不含糊,狮子大开口,吃人不吐骨头。我一拧眉,苦着脸道:“九爷,您这就不对了,兰雪是穷人啊,您怎么可以这样讹我?”扭头搬救兵,求助道:“八爷,您这个中间人倒是帮我说说啊!”
八阿哥笑看我一眼,略一思索,对九阿哥道:“兰雪都求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这样好了,我看那利钱就算了,你也不缺那点银子。”
“不行,”我连忙插嘴不依不饶地嚷嚷,“铺面也太贵了,我只出得起这个数。”我张开左手晃了晃——五十万。
九阿哥一看当然不同意了,呼啦啦地摇着扇子,连声拒绝,“你这个价太低,我太吃亏,不行。”
“八阿哥……”我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哭不哭的程度最惹人怜爱,演戏地本事堪称一绝。
八阿哥对我无奈地摇摇头,佯装责备地瞪我一眼,我装傻当作没看见。他微叹口气,道:“老九,你就答应她好了。”
九阿哥颇有深意地望向八阿哥,八阿哥微笑着点点头,九阿哥也不再有什么异议,“八哥都这样说了,我答应你好了。”
我呵呵一笑,感激地对八阿哥和九阿哥一拱手,起身后脸色一变公事公办地道:“空说无凭,立字据。”八阿哥大笑不止,指着我直摇头,九阿哥那双精明的凤目里闪过欣赏之色,我得意地对他们扬扬眉。
立好字据之后就告辞出来,走到门口,我偏头斜睨着门口站的两个侍卫,他们紧张地看着我,大气都不敢出,我邪邪一笑,用扇子敲着其中那个对我恶言恶语的侍卫肩膀,训斥道:“以后把眼睛擦亮点,睁大点。”接着又变得温和,掏出块银子丢给他,“接着,拿去喝酒。”他们本不敢接,我狠狠一瞪眼,他们只好乖乖收下。出了口气,心里大爽,拉了秋菊大笑着扬长而去。
隔日,我和秋菊上街购置一些所需用品,走到琉璃厂附近,各种古玩字画激起我的兴趣,于是拉着秋菊在逛了东家逛西家,简直流连忘返。
从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面里出来,抱着刚买的宝贝和秋菊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张望间与一人擦肩而过,心顿时漏跳一拍,回首望向那人,一抹熟悉感猛袭上心头,全身热血沸腾,急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秋菊,道:“秋菊,你先回客栈,我有事去去就回。”
寻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上去,明明刚才还在前面不远处,结果被路过的行人左挡一下右晃一下,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眼见人就这样转进一个巷口要消失不见了,我这时也管不了路人的怨骂,慌忙挤过众人往前巷子内追去。
刷地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来人是个身形健硕,高大威猛的年轻男子,满含霸气的目光紧盯住我,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妹妹?”他口中的妹妹也就是我刚才要追的人,此刻正躲在他背后,一脸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衫,看样子是以为遇见登徒子了。
我盯着近在咫尺的寒剑,一脸平和无害的表情,说出使他们放心的理由,“我也是女的。”伸手抓下头顶上戴的帽子,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黑亮的眸子里是只有女子才会出现的柔媚,粉颊含笑,什么性别无需再多做解释。
他见我是个女子就把剑收回了鞘中,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妹妹?”
“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同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细细的眉,水汪汪的眼,红嫩的唇,高挺的鼻梁。每一样都是那么像,实在是太像,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乔,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少女见我热泪盈眶的激动模样,心里一动,不顾她哥哥阻拦,执意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道:“姑娘,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朋友是谁,但她一定对你很重要。你别急,总能找到她的。”
我摇摇头,沙哑着声道:“已经找不到了,她死了。”
“对不起。”触及我的伤心处少女也莫名的觉得难过起来,安慰道:“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愿意和姑娘做个朋友。”
“真的吗?”来的太快的喜悦和幸福让我不敢置信。少女微微一笑,点头道:“真的。”
少女主动介绍道:“我叫年秋月,他是我二哥,名叫年羹尧。姑娘你贵姓?”
原来是他们,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和乔长得像的少女竟然是年秋月,胤禛的侧福晋之一,以后的年贵妃。心里一阵揪痛。终究是剪不断,情牵绊,纷纷扰扰,理还乱。老天,为什么要是这样的安排?
“姑娘……”年秋月的叫声把我唤醒,接触到她那双和乔极度相似的眼眸,我的心一点点沦陷下去,怎么都无法把她推开,努力地微笑,“我叫兰雪,很高兴认识你们。”
年羹尧也笑着对我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是我自己太冒失了。”我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眉宇间的霸气浑然天成,以后更会是一位显赫一时的大将军,屡立战功、威镇西陲,然而人在春风得意时,便是危机爆发之日。我看了一眼旁边眉眼笑得弯弯无忧无虑的年秋月,默默祈祷,但愿不会出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