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姜怡和李晓冰后已经超过下班时间,本来想给她们安排住所的但别人已经自行安排好了。百无聊赖之际,方维收到单位发出的已发工资的短信。他来到工商银行,把这个月能拿到的钱的三分之二转到正在南方读大学的女儿婷婷的账户上,然后拨通婷婷的电话,告知她已经转钱。
“他每个月都转钱给我,你就不用再转给我了。”电话那边,女儿说。
“我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虽然女儿没明说“他”是谁,方维却很明白“他”指的是她继父。
“留着自己花,丰富一下业余生活,否则怎么再找伴儿。”女儿又说,“别太孤独了。”
“你留着。”方维没给女儿啰嗦的机会,挂了电话。
二十一年前,刚当爹的方维被派去抓捕涉嫌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张秦,他和几个同袍关了手机,在张秦家附近潜伏了两天两夜,才把张秦抓获。把人放进看守所后,方维一开手机,来自妻子郭璇未接来电的短信恍如狂风暴雨般砸过来。累极了的方维恼怒地拨通郭璇的电话,却一直未能接通。忧心忡忡的他飞速赶回家中,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婴儿凄厉的哭喊声。妈的,怎么照顾孩子的!方维火冒三丈,踢门而入。然而,里面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郭璇用一条尿布把自己的脑袋悬挂在大厅与厨房之间的门上。
方维迅速把郭璇放下来,所幸的是郭璇上吊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就喘过气来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就上吊了?”方维叹了口气。
然而郭璇没回答,撕心裂肺地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认为大概因为自己没时间陪老婆孩子惹怒了郭璇的方维申请了调岗,上头同意调岗的结果一出来,方维就把结果告诉郭璇。不料,郭璇却向他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再三挽回也未能力挽狂澜,方维只好同意和郭璇离婚。由于没时间照顾孩子也自认为照顾不好孩子,方维放弃了婷婷的抚养权。
郭璇再婚是在和他离婚六年之后的事情,方维至今也没想明白郭璇为啥和他离婚,却也没考虑过再找个伴儿。所幸的是,婷婷在她初中毕业那年来找他,说他的联系方式是郭璇提供的,还让她叫他爸爸。这让他明白,至少在郭璇看来,他确实没犯什么大错。
方维回到刑警大队,一干又是二十多年。差不多退居二线之际,沈关7.16命案发生了,成为他手中唯一的悬案。
他第一次看见姜怡的时候,他认为这妹子和婷婷差不多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婷婷虽然没和亲爹生活在一起,却是一副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时候让人很担心。但姜怡不一样,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什么错,这表面上虽然不太能看出来,但毕竟他是个和犯罪分子作斗争了差不多三十年的老刑警。
方维由多年经验堆积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女孩子背后有故事,然而,被证实的却是相反的情况——姜怡的爹妈以极快的速度赶来了,他们一脸知识分子的模样,对女儿是出自内心的关心。
那起抢劫杀人案因为没有实际进展被撂下了差不多一年多后,景河镇发生一起双尸命案,准备一同前往现场之际,方维却被副局长许文龙叫住了。
“老方,景河你就别去了。”许文龙说。
寻思这就安排我退休事宜了,许文龙却说你往延城一趟。
上个星期,方维就听说局里安排人员前往延城市公安局交流经验,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前往。
“这不是年轻人的事情吗?”
“总要有个把人带队的呀。”
“您不亲自带队?”
“双尸命案,市委那边耳提面命,我可不敢走。”
查案对于方维来说,只是工作一份,没什么特别的准求。所以领导交待了其他工作,他也乐于去做。
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颠簸了老半天,方维和几名年轻干警才来到延城市公安局。他们吃完午饭,来不及安排休息,就和延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几名干警交流经验,说起这些年来有哪些手段残忍的凶杀案。
“去年这时候,大洞镇有个老混蛋因奸未遂,把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活活打死了,还把尸体扔茅坑里头……”延城市公安局一个叫沈明贵的刑警说,“那老混蛋知道尸体被发现就逃了,你们猜最后那老混蛋是怎么被抓获的?”
方维暗忖莫不是市委一生气,一激动,一拍板,动用了大批警力没日没夜地搜了几天,把方圆百里翻了个遍,才把人给逮住的。
“咱们出动了三十多人,把附近搜了个遍,都没找着人。没想到那老头子饿极了,跑出来向附近的人要吃的,那人报了警,才被抓获的。”
“人不死,一百岁都有新闻。这大中国的十多亿人,自然是什么人都有。”
闲聊了一轮,抱怨了人手少得要命,案件却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难搞后,他们进入主题,探讨近年来发生的却尚未侦破的案子。
“有个案子很奇怪,经过社会关系调查,被害人没有与他人结仇,也没有金钱及感情纠纷,却被人以割喉的方式杀害了。”沈明贵翻开一叠卷宗,“被害人的颈部动脉被人一刀割开,其手法之纯熟,令人望而生畏。”
方维走到卷宗前面,翻开陈尸现场的照片,尸体颈部左边被割出一道鲜红的口子,其脸上有血污,现场的某块墙壁上,有一处呈喷射状的血迹,放眼看上去,确实是动脉被割破血液喷射而出的痕迹。
“没有抓到任何嫌疑人?”
“案发现场附近有监控,我们按照证人提供的线索,找了案发时间段在监控中出现过的四个人前来问话,可惜他们都有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据。”
“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据?”
“有个到麻将馆打麻将去了,有个到银行存钱,有个到某酒店门口等人,还有个到咱们局里办事来了。”沈明贵扶了扶即将滑落的老花眼镜,“这四个人出现的地方,刚好都有监控视频,他们案发时段也一直都在监控范围内。”
“那个证人提供的线索是什么?”方维问。
沈明贵翻到某证人证言的那页,把卷宗递给方维。
方维接过卷宗一看,证人姓名栏的“李月荷”不禁让他暗暗惊呼。李月荷,正是沈关7.16命案的被害人的名字。为了搞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方维连忙查看证人身份信息:李月荷,女,1978年4月23日出生,身份证号码……这个李月荷与沈关7.16命案的被害人确实是同一人。
方维继续查阅证人证言,李月荷的证言证实:她是沈关人,毕业后被分配到沈关工作。其丈夫周豪是她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周豪在延城工作。案发当时,她就是在到延城探望丈夫周豪。她没有看见嫌疑人行凶,但她在案发期间曾看见一个人进入案发地点。她没能看清嫌疑人的样子,她将嫌疑人的特征描述为:身高将近一米七,身材偏瘦,平头,穿浅色上衣和深蓝色长裤。方维认为,这李月荷看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沈大,您刚才是不是说被害人没有与他人结仇,也没有金钱及感情纠纷?”方维问。
沈明贵点点头。
“那,您认为凶手是基于什么原因杀害被害人的呢?”
沈明贵低着头苦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报复社会,随机杀人。”
报复社会,随机杀人。方维知道这几个字有多沉重。
“没有原因,再加上手法纯熟,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方维说。
“我们把嫌疑人锁定在医生和屠夫上,但是都没有结果。”
应方维的强烈要求,沈明贵把他带到该案的被害人伍水凡的家中,对伍水凡的家属进行询问。
伍水凡家是一栋只有五年以内楼龄的五层高楼房。楼房的一层是车库,二层、四层和五层租给别人居住,伍水凡一家子住在三层。伍水凡住所的大厅比较豪华,沙发是真皮的,茶几和电视背景墙是大理石的,还有红木的餐桌和用以点缀装饰的植物罗汉松。
方维去到伍水凡家中时只有他妻子何文彩在家。
“人都死了一年多了,凶手却还没找到,死得这么冤这么憋屈,你们说,让水凡怎么瞑目!”一提起伍水凡,何文彩的双眼顿时通红,“怎么瞑目?”
“现在我们不是过来,想进一步了解案情吗?”沈明贵安慰何文彩,“我们并没有放弃侦查。”
“我知道的都说了。”
“伍水凡确实没有金钱或感情纠纷吗?”
“他现在人都走那么久了,如果真有那些纠纷,早就浮出水面了。”
“夫人,冒昧一问,你丈夫有没有什么特殊经历?”过了好一会儿,方维才问。
“特殊经历?”何文彩没明白,“什么特殊经历?”
“和一般人不一样的。”
“他很能干,这栋房子,是他一手一脚赚回来的。”
“这么厉害?他是靠什么赚钱的?”
“他是医药代表。”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例如,在他出差的过程中,当医药代表的应该是经常出差的吧?在他出差过程中,有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何文彩想了想,说:“前年,陈家堡公安局来电话说我丈夫被拘留了,说是涉嫌故意杀人,不过后来人放出来了。”
“这事情之前你为什么不说?”沈明贵几乎跳起来。
“已经证实了他不是凶手,有什么好提的。”何文彩反驳。
这显然是一条新的线索,但交流学习只安排了那么两天,方维他们得回沈关了。回到沈关,方维把在延城的新发现向许文龙汇报,但许文龙忙于双尸命案,说他想太多了。
双尸命案虽然惨烈,却并不离奇。双尸命案毙命的是一对祖孙,祖父差不多七十岁,孙子不足七岁。嫌疑人是孙子父亲婚外情人,因情人要与其决裂,回归家庭,受不了刺激,拿着一把菜刀砍别人一家后,饮农药自尽。嫌疑人被救活了,认了罪,且人证物证俱全,绝对是个铁案。然而,由于案子的社会影响太坏,市委那边要求公安局以安抚群众为主,便每个人都忙得不成样子。
没有被安排任务,却被猜想占据了心头,方维到办公室出了份介绍信,拉了个实习生就往陈家堡跑。到了陈家堡公安局办公室,一名中年女干警看了一眼介绍信,又检查了他的警员证,派了个年轻人把他带到刑警大队。
到了刑警大队,说明来意后,一名自称常俊的三十岁左右的刑警说他就是伍水凡那案子的承办人。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后,方维问常俊为什么把伍水凡给排除了呀?
“DNA不对,被害人指甲中发现了可能是嫌疑人的皮肤组织,但这DNA和伍水凡的对不上。”
“这样啊?”方维又想了想,“他一直都不认罪吗?”
“是呀,他之前一直说他不仅没杀人,还看到了个貌似是凶手的人。”
“我想看看卷宗,请问能调出来吗?”
“这案子没破,一时半会儿归不了档,一直在我这儿放着呢。”常俊走向他的办公桌,拿钥匙打开中间的那个抽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卷宗递给方维,“您看吧,看出什么端倪,请指出来给咱们参考参考。”说是这么说,常俊的脸却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方维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外地的刑警,踩到别人的地盘插手别人的案件是多么令人讨厌的事儿。这下,他所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少指手画脚。
“咱们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伍水凡的一些经历,这与咱们其中一个案子有关。”方维暗忖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系呢。
翻到伍水凡的笔录那里,方维终于明白陈家堡的刑警为什么不相信他,那家伙对他看到的所谓的嫌疑人的描述前三份笔录一次一个样,后面的两份笔录虽然与第三次的一样,但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证明力不强。他第一次将嫌疑人的特征描述为:身高约一米六多,中等身材,头发偏长,穿白色体恤和深蓝色牛仔裤。第二次描述为:身高约一米六八,中等身材,头发偏长,穿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第三次描述为:身高约一米六多,中等身材,头发偏长,穿浅色上衣和深色裤子。对嫌疑人特征的描述一次比一次模糊。他还说他曾经在哪里见过那个犯罪嫌疑人,但忘了到底是哪里。
“他见到凶手的正面?”
“据他说,是这样的。”
“有没有让他做拼图?”
“做了,但做出来的是一张大众脸。”
“我想看看。”
“在卷宗里头呢。”常俊说着,把卷宗拿过来往后翻了翻,再递回给方维,“就是这个,他妈的这人群里头,十个起码有两三个大概这模样的,该怎么下手?”
方维一看,确实如此。
“话说这案子的被害人呢?是个什么情况?”
“是个做生意的。案发当天,他从银行里提了十多万出来,准备去交货款。可能是露了财,被人盯上了,招惹了杀身之祸。”
“那些钱都没有了?”
“没有了。”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毕竟是做生意的,可能在生意上有些争拗吧?”
常俊一脸信口开河的样子,方维不敢轻信,只好自己细细翻卷宗。然而,他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一切线索戛然而止。
然而,这些巧合方维实在难以忽视,这一系列的命案莫不都是针对证人的吗?若是,第一个作为被害人的证人是谁呢?他目睹了什么呢?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知道那些证人的存在的呢?一些列问题浮现在方维面前,他都无法解释。
在罪案的迷雾中,方维迎来他五十岁生日。生日那天,婷婷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他一直以来如意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但自从女儿和他联系之后,他对如意的要求高了一些——女儿平安健康,他便如意。女儿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觉得挺幸福的,然而蓦地,年龄和他女儿相仿的沈关7.16命案证人的模样替代他女儿出现了。妈的,如果真像我推断那样,有人觊觎那系列命案的证人的性命,那妹子现在怎样了?
方维把材料找出来,翻出姜怡的笔录,从她的个人信息那里找到她的联系电话。然而,当他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却显示号码已停用,把方维急得一头冷汗。冷静下来的方维想起他曾经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那妹子的母亲的电话,便掏出手机,想翻出那时候的通话记录。然而,那已经是差不多两年前的通话记录,早就不存在了。
不过,总算叫有线索。他把自己埋在木制沙发里头,想了好一会儿,拨通了许多年没联系的现在省厅工作的老同学的电话,请他帮忙开个介绍信,他要去省移动调那时候的通话记录。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姜怡母亲的电话。然而,方维并没有因此找到人——电话那头他拨通了好机会,那边一直没人接听。一筹莫展之际,那边回电话了。
“您好,我看通话记录,发现您来了很多通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接通电话后,那边一把有点散漫的女声单刀直入。
“请问您是姜怡的母亲吗?”那边回电话了,方维很高兴。
“是的。”
“有个冒昧的问题要问您,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您是?”那边散漫的声音稍稍警觉起来。
“哦,之前咱们通过话的。”方维恍然他的行为确实冒昧,他甚至没自我介绍呢,“我就是之前通知您到东城分局接人的那个公安。”
“原来是你。”那边的警戒消失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她现在国家金融大学读……”她停了一会儿,“大二。”
“嗯,距离那事儿差不多两年了。”
“差不多两年了。”又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事情有什么新进展没有?”
“这个,不太好说。”
“对哦,你们也有保密义务的。”
“你们也从事有保密义务的工作吗?”之前,方维就觉得这对夫妇不简单。
“和你们不一样,咱们那些是商业秘密,投资人投了大钱去研发新药,对保密这事儿抓得很紧。”
“原来你们是搞新药的呀?”
“是的。”
对于方维来说,那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搭不上话来。
“这打给您,是有个事儿,您和您女儿常联系吧?”既搭答不上话就直接提要求。
“你这一说,我倒是有很久没找她了……”那边不知怎么的蓦地挂了线,方维再打过去,那边却提示忙音。
妈的,莫不是以为我是骗子。方维很郁闷,又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那边却一直提示忙音。无可奈何地又打了一通,那边才接通了。
“我不是骗子,我真是东城公安局的刑警。”方维连忙解释。
“我没认为你是骗子呀。”那边的声音很惊讶,“原来你话还没说完的吗?”
“我是来要你女儿的现在联系方式的。”
那边又挂了电话。他妈的搞科研的人的思维是不是都如此跳跃!方维气得踢了桌子,桌子没事儿却把他的脚踢却疼得要命,寻思着怎样才能更好地和姜怡母亲沟通,他电话响了,来电显示姜怡母亲的电话。
他接通之际,那边报出一串数字。
“什么?”没料到那边来那么一出的方维没任何准备,连忙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笔,“请重复一遍。”
那边重复了姜怡的联系方式便挂了线。
敢情刚才她是从手机里搜她女儿的电话?对于这种沟通方式和处事态度,方维算是首次见识了。
联系方式是要到了,但他却没有马上去找姜怡,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确认了姜怡的安全。两个月后,技术那边来新技术说,有技术把监控的清晰度提高一百倍,知道这消息的方维马上拜托技术对7.16命案附近的监控进行处理,并在得到处理结果后,致电姜怡。
不出所料,姜怡屡次拒绝前往沈关。
也难怪,谁愿意再次面对那些恐怖的事情呢?不是不明白,但想破案的冲动还是让方维产生了前往国家金融大学找姜怡的想法。然而,在他出发前,姜怡及其同伴来到东城分局,说愿意为破案提供帮助,并辨认了他所提供的一系列监控图片。
方维对姜怡把人辨认出来多少是抱有希望的,然而姜怡虽然一副合作的样子,实际上却给他划了个大圈——她的证言,几近废话;她的辨认,完全没用。
那凶手真神了去?附近那么多监控,就完全没把他拍下来?如果那人是之前那些命案的真凶,这事儿就能解释得通。干那么多票都能成功的人,反侦察能力之强不言而喻。
然而,他行凶的过程不是一会儿的事,他都一直背对着证人这可能吗?
对此,姜怡解释,她因为恐惧,而一直闭着眼睛。这解释多合理呀,一年轻女子看见这样的状况不害怕才奇怪。合理是合理,但方维认为那并不是唯一的可能性。或许,她看见他了,还他妈的看得清楚。或许,她不想惹事。或许,她只是想包庇他。
包庇?一人生地不熟的妹子有啥理由去包庇一个与她毫无交集的杀人凶手?
他妈的完全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