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一名客户，汪凡从茶几那里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那把橡木制的深红色的椅子上。这把椅子是上个月才买回来的，之前他的椅子是一张软垫椅子，由于缺少运动外加年岁渐长，他的腰椎出现问题，只好听保健师的建议，给自己买了张木制椅子，再也不贪图一时半会儿的舒爽了。
坐下来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是信贷部钟小舟的电话，就连接也不想接。汪凡听着手机铃声响起再消失，消失再响起，也不好逃避下去，只好接通电话。
“汪行长，那个陈乐庆又来了。”一接通电话，就听见钟小舟的声音大声扰攘。
“知道了。”汪凡很冷静，说出和以往一样的话。
“怎么处理？”
“敷衍着便行呗！”
说是敷衍，其实也不是敷衍。陈乐庆提的要求太无理，就是要求把从他们银行转出给钟远洋和叶晖豪的那笔款项转回来。对于他们银行来说，这是绝不可能办到的。虽然他们不按照陈乐庆的要求办理是合理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陈乐庆就因此消停。那家伙发现自己被骗后，每天就定点到两个地方报到——一个是公安局经侦大队，另外一个便是他们银行的信贷部。
虽然贷款金额涉及一亿多，但汪凡确实没有亲力亲为。他对赵家谦向来放心，虽说赵家谦贷出去的款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呆账坏账，但比起他的成绩，他的黑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盯了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钟小舟的来电。
“妈的，有完没完！”汪凡自言自语，真不知道那个陈乐庆又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汪行长！”钟小舟的声音比刚才还急。
“怎么了？”
“赵家谦被公安抓了！”
“啥？”
“刚才，公安经侦的人来到信贷部，把赵家谦带回去调查了。”
“带回去协助调查的吧！”汪凡企图更正他，干他们这一行的，被公安局检察院带去协助调查的情况太常见了，便也没多紧张。
“他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了！公安都出具传唤证了！”
传唤证，汪凡也是签过的，不是不是作为犯罪嫌疑人，而是作为证人。但是以他的经验，公安通常都是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到公安局去协助调查，而不会劳师动众地跑来请人的。所以听钟小舟说赵家谦被经侦的人亲自到信贷部来请，汪凡胆战心惊。
这会儿陈乐庆被骗了一亿多，这一亿多是他从他们银行贷出去的，而且他们银行经手这事儿的是赵家谦，而赵家谦这会儿被抓了。一连串的联想，让汪凡不禁怀疑赵家谦确实与那件诈骗案有关。
“汪行长！”还在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提示“送餐快递”，便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您好，是顺丰快递！”电话那头说，“请问是汪凡吗？”
“是的。”
“有个快件请您收一下。”
“请放到门卫值班室那里吧！”
“好的，请记得拿。”
“知道了。”
汪凡一年到头收不少快递，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通过办公室接收的，还有一部分是她老婆以他的名义上网购物的，这回大概是他老婆上网购物的吧。汪凡没太在意，还在思考着赵家谦到底哪儿出问题了。这家伙真涉嫌诈骗吗？还是别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汪凡也没个底儿。
下了班，开着车出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卫忽然拦住他说有他的快递的时候，汪凡才想起来他确实收了个快递。他接过门卫递过来的那个印有顺丰标识的纸皮信封，里面装的不像是他老婆的东西，也不是纸张之类的东西，用手摸着，就像是个USB的样子。
“没事儿寄什么USB！”汪凡犯嘀咕。
心里乱得很，约他去饭局的电话还不断地响着，烦得他想关机。然而他不能关机，作为瑶城城市银行的一把手，在赵家谦出事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关机。生怕错过了信息，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于是，他只好一个接一个地推掉那些约他去饭局的电话，准时回到家，见到他那个一脸惊讶的妻子何蓉。
“出什么事了，这时候就回来了？”何蓉问他。
“没啥，只是有点累了。”说完，便回到书房里，把自己关了进去。
“今晚在家吃吗？”何蓉在书房外问他。
“在的。”
“那我去超市买点菜。”
何蓉说完不久，就传来了铁门关闭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很不好受。汪凡把自己埋在柔软的椅子之中——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在家里也换一张木制椅子，一边想着赵家谦的事情，一边应付着约他前往饭局的电话。
挂掉一个电话后，一个陌生电话出现了。汪凡一时生气，把那个电话按掉了。然而那边没有因此放弃，过了大约一分钟，那个电话号码又出现在汪凡的手机屏幕上。
“您好。”汪凡调整好心态，接通了手机。
“请问是汪行长吗？”那边是个男人，声音十分平静。
“是的。”以为又是来攀亲戚认熟人的汪凡心生恶感。
“那个USB你收到了吗？”那边说。
“什么USB？”汪凡明知故问，却心中无底。
“就是用一个顺丰快递的纸皮信封装着的。”
“哦。”
“里面是什么看了吗？”
“没有。”
“请看一下吧。”那边忽然挂断了。
收到那么一个玩意儿本来就没带给汪凡什么好的预感，这一通电话让他更是胆战心惊。虽然不想打开那个USB，却不得不按照那个人所说的去做。不看看，他压根儿不知道那人打算干什么。
汪凡用手把信封撕开，倒出里面那个小小的USB，那个USB是深灰色的，上面套一个银色的盖子。汪凡把USB插入电脑，随着USB一闪一闪的荧光绿的灯光，电脑屏幕弹出四个用时间命名的MP4文件。一看那时间，汪凡本来就忐忑的心就更是凉了个透。双击MP4文件，视频文件里头显示一个人手里拿着个礼盒走向汪凡的黑色途观，然后把那个礼盒递给他。汪凡接收了礼盒，并把礼盒放进自己的车里面。视频文件清晰的可怕，不仅他们两个人的脸，就连他那辆车的车牌号都拍得清清楚楚。
另外三个MP4文件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今年过年期间，一些有求于他的人给他送礼的视频，看得汪凡脑袋传来一拨接一拨的痛，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手机，想回拨又不敢，他还没有想好对方想要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犹豫之间，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这个陌生号码是座机。
“您好，请问是汪凡行长吗？”声音是女的，正规而礼貌。
“是的，什么事？”汪凡稳住自己的声音。
“我是槟州区分局经侦大队的内勤，麻烦您于明天9时去到办案中心协助调查。”
汪凡迟疑之际，手机那里传来嘟嘟的来电提示，心中不悦，再加上公安那边如此客气，证明只是请他去当证人的，便推托：“明天早上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看看能不能改个时间？”
“这样啊？”那边也在迟疑，“我跟领导反映一下吧。”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公安那边刚挂断，汪凡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是第一个陌生号码的。
“汪行长真是贵人事忙，要打通您的电话可真不容易啊。”那边说。
“你想怎样？”汪凡没打算和他闲话家常，“想要钱吗？要多少？”
“公安找您协助调查赵家谦一案了吗？”
“你希望我怎么说？”汪凡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想我说那诈骗案与赵家谦无关？”
“对于赵家谦的，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多。”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话说，你们银行真有返点吗？”
“你不都调查清楚了吗？”
“在这点上，你不会帮赵家谦吧？”
“这样说来，你想帮的不是赵家谦？”虽然他们银行对信贷部的一些人收取某些急于周转资金的客户的返点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
“我帮的是你们之中除了赵家谦之外的所有人。或者你认为你们银行允许返点的存在就能救赵家谦吗？你们银行允许就代表法律也允许吗？”
汪凡当然知道法律不允许，但为了业绩，他的默许就是现实。况且，这样的返点，他也收不少，他甚至还额外地收取了一些好处呢。
“我不说，就代表其他人也不说吗？”
“你只要召开会议，重申一下廉政纪律，我相信他们会明白的。”
“只是，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就当赵家谦与我有仇吧。”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下来，汪凡的心情却更是波涛汹涌。也不知道赵家谦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要这样来置他于死地。
汪凡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叶红敏的电话：“阿敏，明天9时召开一个会议。”之前他想公安说9时有事不过是托词，他根本就不想去办案中心配合什么调查。
“对象是谁？会议内容是什么？”
“全体人员，会议内容是廉洁教育，让他们全体出席，有事不能出席的必须请假！”
“知道了。”
汪凡挂了电话，把自己埋在椅子里。愣了好一会儿，发现电脑屏幕上那几个MP4文件还在，汪凡便把那几个文件给删了，然后把USB从电脑上拔下来，扔进垃圾桶。他盯着垃圾桶里面的USB，那个USB的颜色真是讨厌。想出去装杯冷水来让自己冷静冷静，忽然想起让那个USB这样躺在那里不知道数据会不会被恢复。他把USB从垃圾桶捡回来，拿到杂物间那里，取出铁锤，把USB锤了个稀巴烂，才把它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USB是毁掉了，他还是打算按照那个陌生男子的话去做。那几个MP4文件让纪委那边给他一个处分简单至极。要是那家伙丧心病狂，把东西往网上一放，捅个大篓子，恐怕就不是撤职违纪那么简单。到时候检察院一介入，尚不充足的证据会充分起来，等着他的，将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牢狱之灾。
思虑间，他手机又响了。汪凡烦得要命，压根儿不想理，又怕是那个陌生男子的来电，只好前去接听。他来到手机面前，不是那陌生男子的，是经侦大队内勤的办公室电话。
他不想接，又不想因此得罪公安局的人，便接通了。
“汪行长您好。”那边还是那把女声，“请问明天下午可以吗？”
“明天下午也……”
“实在不行的吧，我们就只好亲自到您办公室请你协助调查了。”
话说得很客气，但汪凡能听明白其中的威胁语气。
“明天下午几点？”汪凡服软了。
“两点半，请您准时。”那边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啪的挂了电话。
外面忽然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声音，把汪凡吓了一下。打开书房门一看，是妻子何蓉拿着几个塑料袋回来了。
“这么快回来了？”汪凡问。
“都出去大半个小时了。”
“买了什么？”汪凡不想何蓉担心，就接着买东西的话题。
“茄子，番茄，还有排骨。”何蓉看了一眼塑料袋，“应该够咱俩吃了。”
“真想吃素。”
“又不早说。”何蓉抱怨，“不过这时候的素菜大都不新鲜了，下次再说吧。”
“好吧。”
把妻子打发掉，汪凡又把自己重新关回书房。坐在电脑前想上网看看新闻，却丝毫没那个心思。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该如何是好。忽然，他想起钟小舟在向他报告赵家谦被抓后，就再无声息了，他甚至对信贷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便拨通钟小舟的电话。
“小钟，你还在信贷部吗？”电话一接通，汪凡就问。
“在呀。”
“这会儿都七点多了呀。”
“老赵被抓了，留下的烂摊子得有人收拾呀。本来他明天约了几个客户呢，这下都堆到我这儿来了。”
“经侦那边有叫你协助调查吗？”
“有啊。”
“啥时候？”
“还没收到通知呢。不过我在他们拿走的那份名单上留了名，大概也会让我去的。”
“你们有谁已经去作证了吗？”
“姜怡呀。”
“她呀？”
“是呀。”
“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她还没回来呢。”
“你还指望她作证后回来？”
“她的文件没有放到柜子里头，她要下班的话，不会不把文件收好的。”
“那她回来，你叫她去我办公室。”
“汪行长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我住哪儿离办公室近，吃完饭就回来。”
“好吧。”
“如果她没回来，你就打个电话让她来我办公室。”
“好。”
答应是答应了，但汪凡听出钟小舟明显不愿意。考虑着要不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之际，手机忽然嘟了一声。
“来短信了。”汪凡说。
“我也是。”
“那，就这样吧。”汪凡挂了电话，连忙点开短信，一看，却是通知明日9时参加廉洁教育会议的通知。
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妻子何蓉拍门叫他去吃饭。何蓉做菜的技术不错，但这会儿汪凡吃得丝毫不是滋味，囫囵吞枣地一会儿把一碗饭吃下去，便放了碗筷。
“发生啥事了吗？”何蓉明显感觉到汪凡的不妥。
“是有些事。”汪凡走到消毒碗柜拿了个杯子，装了杯水，走回饭桌，“一会儿还要赶回银行呢。”
“究竟是啥事？”
“也没啥，别担心。”汪凡一口把冷水吞下去，拿起手机和钥匙，出了门。走到车库门口，钟小舟来电了，说姜怡已经回来，他已经通知她去他办公室了。
汪凡回到单位，他办公室的那一层的灯亮着，他办公室的灯却没亮。盯着办公室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怡没有他办公室的钥匙，那层楼的灯亮着，证明她已经来了。
汪凡连忙赶往办公室，出了电梯往办公室那边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影。不知怎么的，他有些慌张，站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拿出钥匙把门打开。打开门，里面是漆黑的一片，他摸着黑走到电源开关那里，伸手按下两个电源开关，办公室顿时亮堂堂。
汪凡走向办公桌，才走了一半，便忽然想起是不是先去茶几那里烧壶水，犹豫之际，姜怡从后面叫了声“汪行长”。
汪凡转过身，姜怡站在门外，办公室内外的光线差让她的脸上蒙上了阴霾。
“你来了？”
“刚才就来了，上了趟洗手间。”
汪凡才恍然为啥楼层的灯亮着他却没见着半个人。
“请进来吧。”汪凡率先坐在茶几前面那张浅棕色的沙发上，指引姜怡坐在他右手边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便动手烧起水来。
“还是让我来吧。”姜怡站起来，想从汪凡手上接过烧水壶，但汪凡没给她，自己站起来装了水，放在电磁炉上面，按了电源开关。
烧水壶在吱吱地烧着，两个人坐在茶具面前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汪凡才问姜怡是不是刚从公安局回来。
“是的，今天还有个客户，材料还没准备好呢。”姜怡说。
“什么客户？”
“贷款的，金额是五万元。”
“这个只要你们陈行长批就可以了。”陈行长就是陈明，他是分管信贷部的副行长。
“是的。”
“这个月的业绩如何？”
“马马虎虎。”
“任务完成了吗？”
“任务是完成了。”
“对。”汪凡笑了笑，“我都忘了你的业绩可是数一数二的，对自己的要求可不仅仅是单位任务那么简单。”
姜怡腼腆地笑了笑。
对于姜怡，汪凡也是挺感兴趣的。不是那种男性对女性那种感兴趣，而是对这个人的成绩感兴趣。这个姜怡，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没有什么人脉资源，后来嫁了一个挺有钱的老公，本来可以啥都不用干地享福，但她没有作出这样的选择。在一个极其容易被人怀疑财色交易的地方工作，她却从来没有被人说过用了什么财色交易的手段，算是一个挺正派的人。
“话说经侦那边请您过去了。”让姜怡过来的目的是这个，汪凡没必要继续绕弯子。
“是的。”姜怡有些局促。
烧水壶嘶嘶地烧着水，他们又陷入了静默，汪凡一边考虑着如何开口，一边把毛尖从茶叶盒里勺出来，一个不慎，勺得有点多。好一会儿后，烧水壶嗤嗤地冒着气，汪凡把电源开关关掉，然后把开水倒进茶壶里洗茶。
“他们都问的啥了？”汪凡把茶端到姜怡面前，低着头，问她。
“主要是赵经理在信贷部的情况。”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返点的事情。”
“你照实说了吗？”
“当然！”姜怡有些激动，“作伪证可是违法的。”
汪凡当然知道作伪证是违法的，却还是叹了口气。
“小姜啊，有时候，说话的时候，还是得深思熟虑。”
“汪行长的意思是？”
“要动动脑子。”
姜怡看着他，一脸茫然。
“自我保护是人之常情，没人怪你的。”
“汪行长的意思是，我应该说咱们行真的存在返点这回事吗？”
“你究竟对经侦那些人说了啥？”
“一方面，咱们行不是禁止返点的吗？不要说咱们行，有那家银行允许返点的存在？我压根儿没听过。另一方面，就算真的有同行私底下这么做了，但我没接受过返点呀！我为什么要承认一些我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
汪凡没料到姜怡竟然如此死脑筋，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犯不着说服她，让她去银行做另一份和她之前所作的不一样的供词了。
“小姜啊，我看你这人心地挺善良的，而且你又是赵家谦带过来的，就怕你为了报恩，罔顾事实，替赵家谦作伪证。”
“汪行长，我认为赵经理他为人挺正派的，经侦那边是不是搞错了？”
“知人口面不知心，谁知道在他那诚实正派的表面下，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呢。”
姜怡不做声了。
“我让你过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实事求是，千万不要为了保护别人，而把自己给搭进去。要知道，你的业绩不错，能力也不错，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导致不能在金融行业继续从业的后果，可就不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姜怡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既然你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办公室吧。”
姜怡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待到她的高跟鞋声音彻底消失，汪凡才发现他给她倒的茶水，她一口也没喝。
廉洁教育是老生常谈，汪凡当行长的这些年来，每年都会在大会上提个三五次，早已轻车熟路，本无必要重温。然而这回，却是他成为行长以来，下属第一次成为犯罪嫌疑人，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二天，在召开了廉洁教育会议后，他又接到了公安的电话，要求他下午按时去办案中心配合调查。已经向属下重申瑶城城市银行绝不允许返点存在的汪凡，去到滨州区公安分局办案中心配合调查，得到的是那边比什么都黑的两张脸。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他和赵家谦还算不上熟人呢！就算没有受到那名陌生男子的威胁，汪凡也不会在这关头帮赵家谦一把，更何况有人拿着他的把柄，要求他如此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