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携手返乡
面对学校的挽留，已经取得双证的郭亮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同学们无一位不为他觉得惋惜。
尤其是有一位来校进行现场招聘的一位公司高管。他希望高薪留住郭亮，并提出五年内可以帮他解决户口的问题。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神，关注着郭亮的抉择。可是结果太令人意外了，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还是有人支持他的，金大龙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两天金大龙逢人便说：“我兄弟有志气，早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你们都是鼠目寸光，都站好了，就等着瞧好吧！”
同学们对金大龙的言论嗤之以鼻：“且！你有个好父亲，你当然什么都不怕了！有本事你也跟郭亮一样，自己闯一份天地来试试！”“你敢吗？”“哈哈，赶快打理行囊回家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哈哈哈。”
金大龙对此倒是自我嘲笑一般：“呵呵，你们就说我吧！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后悔这样对我的！你们的思维逻辑，和我不在一个层面上。咱这脑子，倍儿智商。你们呀，就坐那等着瞧好吧!”
“哎呦，求求您了。您大人别记小人过啊。我们可得罪不起您。将来还要多仰仗您。呵呵。”
谈笑间，耐人回味的大学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由于距离出国还有一段时间，叶小倩决定陪郭亮回一趟老家。经过了9个小时火车的颠簸，居然还要再搭乘近两个小时的汽车，叶小倩感觉快要疯掉了。她望着车窗外枯燥的风景，感到有些头晕，紧接着腹腔内一阵阵地翻腾。
“郭亮，我好难受！”
郭亮侧过身，看到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一颗颗的汗珠。心里涌出无限的怜悯：“放松点儿，就快要到了！”
“我一直在努力，可是我做不到。我要坚持不住了。”
郭亮紧紧地搂住叶小倩，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叶小倩全身松软无力。但是此事自己真的是无可为力。
“我觉得无法呼吸。”
郭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车窗开到最大。
吹了一会风，叶小倩无力地摇摇头。这可急坏了郭亮。
“吻我。”
“嗯？”郭亮一愣，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吻我。”
这次，郭亮听得很清楚，可这是在车上，而且是开往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很闭塞的山村的车上。郭亮左右望望，有些踌躇。
“吻我，求你了。”
看着叶小倩如此的难受，郭亮的心如刀绞。转念一想，也许这个办法真的可行，至少可以分散小倩的注意力。为了让小倩舒服些，也顾不了许多了。于是他像个按摩大夫一样轻轻地吻了下去。
终于，两个人“平安”的下了车。郭亮牵着叶小倩的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一路上的奔波已经让叶小倩刚出来的兴奋心情彻底灰飞烟灭，身心疲惫的叶小倩几乎是被郭亮生拉硬拽般的拖着走，此时叶小倩已经没有半点儿精神再和郭亮说些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郭亮揽住叶小倩的肩膀，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慰道：“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啊！”
叶小倩好像自下车后刚刚睁开眼睛，精神一下子恢复了许多：“呀！这就是你家！真美！那边山上一块儿一块儿的，种的都是什么呀？”
看到叶小倩的状态有些恢复，郭亮揪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你不会连玉米都不认识吧？”
“认识，认识！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片的庄家地！一块儿一块的，就像丘陵一样，真好看！”叶小倩甩开郭亮，张开双臂，尽情的呼吸着带有泥土气息的乡村空气。
郭亮淡淡一笑：“快走吧，还有一段距路要走呢！”
叶小倩收回双臂，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急什么？你不是说有车来接咱们吗？”
“我是说可能有，还不一定呢。屯里就一台车，说坏就坏，还是快走吧。”
“啊！你这个大骗子！骗子！我不干！我这么一个清纯的美少女，被你给骗到荒野的山沟来了，我这就和你拼了！”叶小倩撒起娇来，举起双手做出要拼命的样子。
郭亮见状掉头就跑，没跑几步，觉得不对。回过身，背起叶小倩的背包，逃命似的跑了。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人贩子！站住！”叶小倩在身后紧追不舍。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着。远处依稀可见一辆农用车向这边开来，后面扬起薄雾一样的烟尘。郭亮大声的喊道：“小倩，快看！接我们的车来了。快点啊！”
“啊！？就是这辆车？”叶小倩明显不太相信。
“二牛叔！怎么是您啊！”郭亮跑上前已经搭上了话。看来没错，来接他们的就是这辆车。
“啊！对啊！像你这样的大学生返乡，只有我这样的人来接你，才够资格啊！”声音很洪亮，甚至盖过了“突突”的柴油机的声音。转眼，车已经开到近前。司机很熟练的将车在并不不是很宽的石子路上掉了个头。
叶小倩走近一看。二牛叔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一脸的胡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刮了。浓密的双眉下，深邃的双眼炯炯有神。布满整张脸的皱纹，一看就知道写着丰富的人生故事。小倩随着郭亮，客气的叫了一声：“二牛叔好。”
二牛叔一脸的皱纹顿时展开，哈哈的大笑起来：“这城里的娃，就是懂礼貌。可比我们这里的穷娃子懂事得多啊。来来来，快点上车，家里乡亲们还都等着你们呢！”
二牛叔从车上拿下一把木凳子，示意他们蹬着上车。叶小倩这才发现，破旧的车斗内打扫得非常的干净，在前面部分放着一个长条凳子，上面铺着一床干净的褥子。很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这让小倩的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坐上农用车，整个身体随着柴油机有节奏的颤抖着，叶小倩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火车上难吃的饭菜现在有些不愿意再呆在她的体内，汹涌的岩浆一般向外涌。她的脸上开始渗出汗水，双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
郭亮叫停了二牛叔的车，扶着叶小倩下了车，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很难受吗？”
叶小倩摇摇头，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她感到头晕目眩，一阵恶心，终于吐了出来。
郭亮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掏出背包里的矿泉水：“真有意思，没听说坐这种车还有晕车的！”
叶小倩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儿去！我在汽车上就已经不舒服了，是你太粗心！”
一旁的二牛叔愣愣地站在那，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他们俩。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这是怎么搞的？这是怎么搞的？”
郭亮赶紧解释：“二牛叔，没事的。她就是有点晕车。”
二牛叔木讷地转过身：“哦，城里的孩子，身体娇贵。”
郭亮的家里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涌满了人。郭亮的母亲正在忙碌的招呼着乡亲。父亲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低头抽着旱烟，不言不语。突然，有人大喊：“小亮回来了！亮他妈，你快看。你家大学生回来了。”
郭母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双并不脏的手不住地在围裙上擦着。脚下已经快步跑到了门口，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着。远处一辆农用车，正向这边奔来，郭母的双眼已经满含泪水。她下意识的擦了擦，多少辛酸，尽在此时蜂拥而出，岂能擦得干净。
很快，车子已经来到近前。一群人立即高兴地围拢上来，一张张堆满笑容的脸上，瞬间换成傻眼的表情了。只见郭亮怀中抱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白白的皮肤，黑黑的头发，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正是这位千金小姐，此时面色苍白，靠在的肩膀上，双眼微闭，一颗颗的汗珠还挂在脸颊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闺女怎么了？”
“这就是亮子的媳妇，是生病了？脸色好难看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二牛叔走了过来：“都瞎吵吵什么？这闺女是累的，又有点晕车。他婶子，还不快点帮忙扶下来，给送屋里去。都傻站着干什么？”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扶着小倩下了车，送到屋里。郭母给小倩盖好被子，所有人都退了出来。
“咱们这里，鸟都不爱来，哪是这些孩子能来的地方啊！”大家还在议论着。
郭亮走了出来，一一和大伙致谢。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舅一大群的亲戚朋友，都笑呵呵的看着郭亮，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问着。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被拉到郭亮的身上。
“哈哈，这小子也有点像大城市的人了！上大学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要不人家都拼了命的奔大城市里去干什么？”
“亮子，将来要是发大财了，或是要当大官了，可别忘了婶子啊！”
“你说什么呢？我们亮子是那样的人吗？”
“亮子，你这次回来，还走不？”
“亮子哥，在大城市里好不？比咱这里咋样？”
“哈哈，笨小子，那还用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想知道，你也考大学去呀！”
“恐怕你家祖上，没有长那颗蒿草啊！”
……
郭亮跟着点头傻笑，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母亲在一旁向乡亲们努力地夸奖着郭亮。说他长大了，说他经常给家里写信，说他总给家里寄钱，说他在大学里表现优秀，后来又说他找到一个好女朋友。母亲的眼里蕴藏着一种荣耀。郭亮听出，母亲的话里没有说他经常回家看看。他的心里蓦的涌出许多的辛酸和感动。他明白母亲在这四年里为这个家的付出。此时他认真的关注母亲才发现，母亲越发的老了，她的脸庞，头发，甚至一举一动都在表明这一点。四年间，自己不回家虽然是有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才没有回家。未能为家里出一些实际的“力气”的负罪感还是让他心中一阵阵的酸痛。
叶小倩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火炕上，身上盖着薄被，身下新做的褥子很是松软。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不过还是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简单的陈设，整齐有序。她坐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人群已经走了一大半儿，剩下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聊着什么。凌乱的院子依然影射着刚才的热闹场面。
看到小倩走出屋子，郭亮和母亲同时站起身，迎了上来。搀扶着她坐到院子里。
“坐一会儿就赶快回去吧，这里晚上的山风硬，你受不了的。”郭亮关切的说道。
“我没事了。”嘴里说着没事，可脸色却还是很苍白。
郭母也问道：“闺女，我给你弄点小米粥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又吐了那么多。肚子里没食儿，可不成！”
叶小倩想笑一笑，但是感觉全身没有力气：“阿姨，我不想吃，您别麻烦了，我真的没事了。”
“你这孩子，这事儿不能由着你。”郭母说着，站起身，去了厨房。
叶小倩被感动了。
一群人的话题又开始围绕小倩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