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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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赵国文有蔺相如、齐焉、子相,武有廉颇、李牧、赵奢,又挫败过秦军,士气大振。伊阙一战,失去华阴、曲沃、韩城三城,武灵王含恨辞世时,嘱惠文王一定要夺回三城,以雪国耻。苏秦联络梁、韩、燕,共同对秦,惠文王告诉蔺相如、廉颇说:"教训秦贼的时候到了,即可起兵,务必夺回三城,使其不敢加兵中原。"

惠文王当即命廉颇留下守邯郸,赵奢、李牧各领精兵一万,日夜兼程,直取华阴。齐焉献计说:"不如以五千精兵佯攻韩城,其余全埋伏华阴城外,待华阴守兵支援韩城,城内空虚,再一举拿下。"

惠文王赏识齐焉的计谋,立即召蔺相如、廉颇、李牧、赵奢入宫再议。齐焉将计谋再讲一遍,廉颇听了高兴,说:"如此声东击西,虚虚实实,即便夺不回三城,也要让秦贼吓出一身冷汗。"

李牧在伊阙一战吃秦军大亏,耿耿于怀,说:"夺不回三城,也要夺两城回来,否则,誓不为人!"

赵奢说:"秦连年征战,民众苦不堪言;将士疲惫,怨声载道。此次出奇兵,大胜无疑。"

商议已定,惠文王即派遣赵奢领精兵五千,佯攻韩城,一万五千精兵埋伏华阴城外,两路人马,星夜进发。

秦将白起、甘茂和楚交战的时候,韩城守城将士安守老营。后来,那里没有发生战事,守城将士渐渐懈怠。信使传来各营寨就地祝捷消息,韩城将士巴不得乐上几天再说。他们杀牛宰羊,满乡间找百姓沽酒。赵奢胆大心细,让将士埋伏城外,亲自选数名精锐潜入城里,见城中好些地方在摆宴席,赵奢一看就知道是秦将士在庆贺胜利。连忙潜出城。待天黑尽攻城。

赵奢并不认真攻城,只将书信系在箭上,射上城楼。赵奢没想到城楼居然空空,连射几箭没有动静。赵奢即把五千精兵分做几处,先由最近的一处大喊"杀啊",另一处再接着喊。片刻工夫,这里那里都是喊杀的声音,守将才从醉意朦胧中清醒过来,一面派人急往华阴求救,一面命将士操兵器迎战。

秦军士喝得脸红耳热,匆忙上阵,加上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守将领着军士瞎冲乱杀一阵,连赵军士影子也没碰着一个,喊声却是这里停了,那里又起,好像都在近处,只是打不着。守将弄得昏头昏脑,没法,只好召集守关军士死守城楼,等待援兵。赵奢没听见响动,料想已经缩进城楼里,命军士朝城楼上放火箭。"呼呼"燃烧的火箭接连不断地飞上城楼,守军乱作一团。

射一阵,停了,又喊声四起。就这样,似攻非攻,似停不停,折腾了三个时辰,离韩城最近的华阴守军赶到,赵奢一看到援军,立即撤退,往华阴方向赶路。到华阴时,城池已经被李牧攻下,秦守军四散。守将翻身上马,赶去咸阳禀报城池陷落消息。赵奢见了李牧,说:"眼下,韩城守军和支援韩城的将士找不到我们,一定很乱,不如趁乱将韩城一举拿下。"

李牧说:"末将正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天黑以后,李牧、赵奢率精兵两万抵达韩城。韩城果然闹哄哄的,怨骂声、叫喊声混杂。华阴援军没命地赶来,却不见赵军兵士的影子,正准备撤回,却不料喊杀声又起,这里那里,到处都是赵军。不多工夫,城楼被攻破,援军和韩城守军乱冲乱杀一阵,抵挡不住李牧、赵奢两万精兵的猛攻猛打,被打散了。

华阴、韩城失守的消息,很快传到曲沃守将,守将慌了手脚,连忙派快马飞报昭王。从曲沃到咸阳不算远,但毕竟有许多周折,等秦救兵到达,李牧、赵奢已先一步攻下城池。白起领军到城下叫骂:"使阴谋诡计夺城池,算什么本事?谁敢出来和白某一见高低!"

没人理睬,却有一箭循声射来,中白起右臂。白起疼痛难忍,险些掉下马来。主将受伤,部下不敢恋战,急忙护住白起离开。此时天色将晚,李牧、赵奢率军追了一程,怕中埋伏,安营扎寨,驻扎下来。

也是机遇难得,韩咎正愁无良将领军收复上党及西北五城,将错过三国联合攻秦时机的时候,一个黑得炭一般的汉子求见韩厘王,厘王问入报近侍说:"是什么人要见孤?"

近侍说:"一黑汉。他说他空有一身好武艺,英雄无用武之地,一定要见大王。"

厘王问:"还说了什么?"

近侍说:"他说能替大王夺回上党及西北五城。"

厘王鼻子里哼哼,心想:"没本事的人都喜欢胡吹,孤倒要亲自见识见识,要真的是牛皮王,孤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免得到处都是吹牛皮的家伙。"

厘王命近侍带黑汉子进见。黑汉被带进大厅,见厘王不拜。厘王不是那类心胸狭窄的人,赐过坐,开口问:"说说你夺回上党及西北五城的主意吧。"

黑汉不急不忙,说:"赵将李牧、赵奢已经攻下华阴、韩城、曲沃,秦军正手忙脚乱;梁军也出动了,他们要夺桓城;小人愿领五千精兵,同时打上党。秦几处挨打,一定大败。"

厘王听听黑汉说得还有理,却不知是否能领兵打仗,说:"壮士投奔孤之前,所做何事?"

黑汉说:"在楚军里当过多年校尉,后来不干了,跟了一伙杂耍游走天下,养猴,耍猴;干了几年没意思,还是想舞枪弄棒。苏秦联合三国攻秦,小人看韩国势单力薄,就来了。"

厘王上了火,说:"你是什么人,敢小瞧我韩国?"

黑汉毫不畏惧,说:"如果大王连这样的话也听不进去,算我白来了。"

黑汉说罢,起身要走,却被厘王吼住:"如此狂徒,给我拿下!"

四五个甲士闻声而入,将黑汉横七竖八地捆了,黑汉像没事人一样,说:"小国君主,到底容不得人,算我瞎了眼!"

甲士怒吼一声:"老实些!"

黑汉说:"捆结实些,小心老子溜了。"

甲士们没有理睬,拖出宫,推进一间黑屋子里。不多工夫,近侍入报,说有十几个杂耍人求见,要求放他们的人。叫花子、杂耍是一伙难缠的家伙,关不得,更杀不得,只能满足他们要求,离开了事。厘王吩咐说:"把抓起来的人放了,给些钱,让他们离开。"

近侍出来,转告厘王的旨意。甲士走进那间关押黑汉的黑屋子,昏暗中,见一个黑乎乎的人躺在地上。甲士以为黑汉死了,踢一脚,黑汉从地上弹起来,厉声问:"干什么!"

话音刚落,踢人的甲士被钳住手腕,动弹不得,别的甲士不敢近前。看时,身上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散在地上。甲士不敢再惹黑汉,再说,又有厘王旨意,乐得做顺水人情,说:"好汉,放你出去,以后可别乱来,知道这是哪儿吗?"

黑汉走出黑房间,见到杂耍的一伙人。这伙人原来就是耍刀人他们。耍刀人他们虽然受庄周影响很深,却远远达不到超越凡世的境界,他们痛恨恃强凌弱,痛恨强秦四处用兵。探得赵、梁、韩要联合攻秦,又知道赵军袭击秦军获胜,夺回华阴、韩城、曲沃,梁军出兵桓城。当年,吹唢呐人有用计退魏兵救韩一事,想再帮韩一把,不料好心没有好报,耍猴人反被厘王关押。耍刀人受不得这样的气,一定要见厘王。吵闹半天,宫里传出话,让他们派两人进宫,面见厘王。

大家推举耍刀人、吹唢呐人进宫。吹唢呐人向厘王施过礼,说:"二十多年前,魏军夜行晓住,大队人马、战车,逼近都城新郑,大王可知此事?"

厘王说:"听先王说过。"

吹唢呐人说:"大王可知道魏军既已逼近都城,为什么又不战而退?"

厘王说:"是一个吹唢呐的人救了韩国,恩重如山。先王并非知恩不报,而是四处查访,都没有他的踪影。"

耍刀人说:"我们愿意再帮韩国一次。"

厘王听话里有话,说:"难道你俩知道孤要找的恩人?"

耍刀人说:"不是知道你要找的人......我们就是。去郊外迎接魏军,让魏军误认为韩国早有准备,主意是我出的,由他进城办理......"说着,指指身旁的人,说,"他就是吹唢呐人。"

厘王不知眼前的吹唢呐人是真是假,命近侍好生安顿耍刀人、吹唢呐人和外面的杂耍人等,再让宫差去请人来辨认。一个多时辰过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他就是当年接待吹唢呐等人的中大夫康立,而今年事已高,不再过问政事。老人耳聪目明,精神也好。厘王说:"康大人,你还记得一个吹唢呐的人一个主意退了魏兵的事吗?"

康立说:"记得,那是在太王手里。惠施真是狠毒,百多辆战车,白天不走晚上走,想一口吃下韩国,要不是吹唢呐人出那样的主意,韩国没救啦......"

厘王问:"你老人家还记得吹唢呐人的模样吗?"

康立说:"记得记得,这样大的恩情,怎么记不得?太王还专门叫微臣查访过,访了很多地方,都没有访着。"

厘王说:"来了十几个人,有一个人说他是吹唢呐人,请大人好好认认。"

厘王命近侍带老人到安顿杂耍人的客栈去辨认。老人见了吹唢呐人,十分动情,说:"找了你多少时候,怎么就找不到呢?"

吹唢呐人也很快认出眼前的老人,就是当年韩国接待他的人。当时,老人干事认真、利索,人员调遣、买牛买羊买酒备车,张罗得井井有条。就是胆子小了些,生怕把戏被魏军识破,见了魏军战车,瑟瑟发抖,话也说不利索。幸得吹唢呐人从从容容,做得和真的一样,骗过了魏军,而今想起来,康立还有几分惭愧。

康立说:"那一次要是没有壮士,韩国就亡啦。"

吹唢呐人把耍刀人介绍给康立,说:"他是我们的头,我们都听他的,出计谋救韩,也是他的主意,我不过是跑跑腿。日子过得真快,我们都这把年纪啦。"

证实了这件事,厘王不再怀疑黑汉是不是他们的人,不怀疑是不是有带兵攻城的能耐。即命大将暴鸢和黑汉各领精兵五千,分两路进兵,趁秦守军惶惶不安之际,攻打上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