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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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赵和秦在邯郸这一仗,打得惊天动地,鬼哭狼嚎。

秦军将士按白起的号令,白天在隐蔽的地方屯兵,吃饱睡足,天黑赶路。白起怕情况有变,着意派人细细打探。暗探在夜里出没容易被怀疑,几乎都是扮作生意人在白天走动。暗探派了不少,禀报给白起的都是赵都城邯郸风平浪静的消息,还说:"街上天天有人耍把戏,官们上街喝酒,醉得稀里糊涂。"

白起说:"高兴不知愁来到。"

有暗探经过城外堑壕,被人喝住,不准前行。暗探绕道回秦营向白起禀报,白起认为那是一般哨卡,不信会有什么蹊跷,依旧命将士作速前进。

白起巴不得一口吞下赵国,将先锋人马车辆分作三队,从三个方向进攻邯郸。白起有意选了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长驱直入,直到一心抢头功,冲到最前面无数人马、车辆掉下堑壕,伤的伤,死的死,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秦军完全没有料到,正一个劲要攻下邯郸的时候中了埋伏。手足无措之时,赵军白盔白甲,从这里那里的隐蔽处冲出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响声。

最早是一个校尉乘的战车一头栽下堑壕,三个军士撞得没哼一声就呜呼哀哉;一个军士还能动,摸着往上爬。还没爬上来,被赵军士一刀,头被劈成两半。校尉没伤着,却吓得尿了一裤子。他手脚极利索,趁乱逃脱。有一辆战车冲下堑壕,撞着前面栽下去的战车,全部丧命。

这样的情形,攻打邯郸的三队人马、车辆,几乎同时发生。白起在攻西门这个队伍里,一小校没命地奔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坏......坏了......"

白起问:"什么坏了?"

小校说:"前面......车......车落沟里......有埋伏......"

跟着又有人飞报,说到处都是白盔白甲的赵军,杀过来了。这时,下弦月露出了脸,朦胧中,白起远远地望见了白色的赵军在呐喊,追赶秦军。一位白胡子大将冲在头里,大叫:"白起小儿,拿命来!"

白起知道那就是廉颇,命令不要惊慌,且战且退。到底是在黑夜,廉颇不知道谁是白起,砍翻几十个来不及逃命的秦军,停止追击,等待与李牧会合。

秦军挫了锐气,无心恋战,逃的逃,散的散。白起率领的先锋将士一万余人,损失大半。等见到樗里子的时候,天已大亮。见到主帅,加上樗里子的人马、战车,白起胆壮了,将失利的情形禀报过樗里子,说:"暗探什么也没探出来,赵军是谁这么厉害,竟然算准了我们用兵之计,舍梁攻赵,赵早有防备......白起若抓住此贼,千刀万剐!"

樗里子说:"当今能料到此着的智者,鬼谷子已殁,只剩下庄周。"

白起说:"庄周虽然智慧过人,但已老迈,如何能参与谋划?"

樗里子说:"他的门人不少,我听说有他的门人入梁入赵,说不定就是他的门人识破了将军妙计的。"

白起愤愤地说:"容白起再领五千人马,杀进邯郸。"

樗里子说:"攻有备之城,是兵家大忌,万万不可。"

说话间,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樗里子、白起同时听到了。有暗探禀报说:"赵军追来了。"

跟着,又有暗探禀报说,不是赵军,是梁军。白起火冒三丈,骂暗探说:"是哪国兵马都不知道,要你何用!"挥刀将暗探斩于马下。

转眼间,看清楚了追来的人马,还是白盔白甲,为首一员大将,胡须灰白,大叫:"白起,你恶贯满盈,死期到了。"

又是廉颇!白起这一吓不轻。白起到底年轻,功夫厉害,又欺负廉颇年迈,拍马舞刀,迎住廉颇。廉颇虽然年迈,英勇却丝毫不减当年。

樗里子看在眼里,一面命人马、战车速速后撤,一面挥舞长枪助战。樗里子枪法谙熟,毕竟是两人战一人,廉颇知道很难取胜,却也不愿意认输。这时,李牧领一队人马从秦军斜面杀来,李牧大叫:"白贼,认得我吗?"

白起没有和李牧面对面地较量过,并不认识。只知道公孙喜被杀,鱼叟被斩,李牧不知下落。白起猜想此人肯定是李牧了,冷笑一声,说:"李将军,伊阙一战,你跑得快,捡了一条命,今天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说罢,挥舞大刀杀来。

两人对两人,武艺都很高强,难分高下。但是,樗里子、白起远道奔袭,又累又饿;廉颇、李牧以逸待劳,而且是痛击入侵者,下手格外狠。樗里子战廉颇,看看抵挡不住,一闪身,躲过廉颇砍来的大刀,勒马回头;白起只以为樗里子是用计,也拨马回阵。廉颇、李牧见樗里子、白起败回阵,不肯罢休,紧追不舍。赵军将士见主将如此勇猛,个个争先,见人就砍,就戳。白起、樗里子人马被冲散,樗里子大叫:"顶住!"

兵败如山倒,哪里是喊顶住就顶得住的?秦军见主将败下阵来,只顾逃命。樗里子、白起趁乱逃脱。廉颇、李牧追一阵,廉颇说:"别着急,过了边境,有他们好看的。"

赵军将士们见主将的马慢下来,没有再猛追。

樗里子、白起打马奔跑一阵,没见后面追兵,让马慢下来,喘口气;廉颇、李牧见樗里疾、白起人马慢下来,又加紧追赶。就这样,一直到日头偏西,才停止追击。樗里子、白起人马到一处,远远望见有城楼,樗里子跟白起说:"到梁边关了,快些绕道走,要不,梁出兵两下夹攻,就危急了。"

白起想起公孙喜的无能,鼻子里哼哼,说:"梁已无人,怕他怎的?"

樗里子说:"凡事小心为上。"

白起被赵军追赶,正窝着一肚子火,说:"要不,你先走一步吧,梁若出兵,白起正好出这口恶气!"

樗里子怕白起有闪失,迟迟疑疑,说:"不如一起回咸阳,禀报大王以后再说。"

白起不听,说:"将军不必多虑,白起自有谋划。"

樗里子说:"如此,将军可得小心。"说罢,命将士作速向西疾行。

秦军奔袭赵国的时候,苏秦和随从扮作客商,离开临淄,日夜兼程,赶往大梁,求见襄王。虽说梁、赵有旧怨,但形势所迫,不允许襄王争长论短。听说苏秦已入赵,而今求见,忙请入宫。苏秦施过礼,说:"秦贼东进,不日将到达梁国边境,大王可知此事?"

事情紧急,襄王没有转弯抹角,说:"不瞒先生说,孤正为此事焦急呢。"

苏秦单刀直入,说:"强秦犯我中原之心不死,只有联合,才是六国的出路。"

襄王说:"六国联合,是大势所趋,不用多说。解梁国之危,是燃眉之急,当如何办才好,还请先生赐教。"

苏秦见王益在旁,说:"请庄先生高徒先说吧。"

王益早有谋划,也向襄王建言过。但那时人微言轻,襄王将信将疑。见苏秦有意将自己抬出来,王益说:"依微臣之见,梁只待赵国穷追之时,出奇兵夹击秦兵即可。"

襄王大为不解,说:"爱卿一直认为秦必先攻赵,这是为何?"

王益起身下拜,说:"梁当秦入中原通道,要入中原,必先攻下大梁,已是尽人皆知的事。樗里子、白起聪明过人,不可能犯这样的忌讳,必然以为赵没有防备而攻赵。微臣同门师兄弟子相、齐焉仕赵,早已识破秦的用心,赵王已命大将廉颇、李牧准备,樗里子、白起、司马错此去必败。我王可作速设伏兵,擒樗里子、白起等贼只在旦夕。"

襄王问苏秦说:"先生以为如何?"

苏秦说:"王大人所见,正是苏某要向大王的建言。苏某在鬼谷子先生处学过不少兵法,如大王信得过,愿助一臂之力。"

近侍入报,说暗探探得消息,秦军夜攻赵国,败回,已到梁边境。情况紧急,容不得犹豫。襄王即派公孙衍领精兵八千,与苏秦、王益出城埋伏。不到两个时辰,秦军果然趁黑夜绕到边关附近,一声呐喊,开始攻打城门。

攻打城门的正是白起的人马。白起只以为梁无防备,一鼓可得。却不料四面丛林里杀声震天,白起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伏兵,急忙命停止攻打,从旁边开道,拼死冲过关口。白起命将士找偷越梁边关道路,道路早被梁军士占据,厮杀一阵,难以得手。在黑夜里,王益在城楼上模模糊糊地望见一员秦将,领数十将士左冲右突,料想此人是白起无疑,大喊:"擒住白起,擒住白起!"

这时,两队人马赶到,是赵军,把拼命突围的秦军团团围住,王益又放开喉咙大叫:"擒住白起!"

王益正喊呢,一支暗箭射中王益左臂,疼痛难忍,被身旁将士救下城楼。这时,秦军大队人马从西面杀来,救出白起。秦将士见来了救兵,奋力冲杀,终于里外配合,杀开一条路,没命地往外冲。梁、赵军将士怕有埋伏,追一阵,率领人马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