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也是太过关心他那几十亩试验田,才会乱了分寸。
此时的脏兮兮的打扮,和那为了争水跟人急眼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庄家汉子,哪还有半点豪门纨绔样子。
不知道他的父母看到他这副样子会作何感想,估计有很大可能是先灭了魏叔玉这个误人子弟的家伙吧。
不过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大旱之际水是多么重要,高达不理智,而那些庄户也彻底被冲昏了头脑,也不看看就那六个水车作用下引出来的水有多少,不说是否是上游的魏家庄子,就算是曹家河边附近的水田也多半无法照顾的到,毕竟引上来的水太少,而现在只是实验阶段,想要满足更大的面积需要更多的水车。
好不容易跟曹虎这厮解释完,安抚他离开后,这才回了棚子。
意外的是曹虎也坐在里面,只不过这厮对玉珠大概还有点怕怕,离她做了老远,也不说话。
魏叔玉走进来喝了口茶水,就准备招呼大家离开。
“相公,怎么样?”玉珠这时站起来问道。
“什么怎么样?”
“那个……”玉珠指了指河里,“算不算成功了。”
“恩。”这不废话么,感情这么一帮子人守在这是等着自己确认的?
“可那水是不是太少了?”
无奈,魏叔玉把刚才跟高达的话再重申一遍。
“原来是这样。”玉珠算是放心了,笑着站起身,“那妾身就放心了,走吧,回家。”
“恩。”魏叔玉看了看曹虎,道:“曹兄也回家吧,这没事了。”
“好,多谢魏兄了。”
曹虎从得知成功起就一直有些亢奋,看魏叔玉的目光更加感激真诚,让人不寒而栗。事实上这一次水车的成功对魏家一家来说,纵使意义同样重大,但也只是减缓了旱灾的难题,而对曹虎来说,割肉一般拿出两百亩坡地交换一个参与其中的机会,成功与否对他今后有着极大的影响,甚至直接和仕途发展挂钩。
告别了曹虎,一家子回了府上吃了顿好的算是庆祝,到了下午,魏叔玉又找上了王静。
“今天可真险。”魏叔玉进门第一句话就这个。
“呵呵。”王静端过来一杯茶,满脸无所谓的笑着,“知道就好,谁让夫君不分地方乱说话。”
“这话说的,还怪上我了?”魏叔玉接过茶水漱了漱口,下午吃的韭菜,嘴里有味,非得冲冲嘴里才好受点,抬起头看着王静,有些不满意道:“可别忘记了,是你把话挑起来,我也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真要怪得怪你。”见王静还要说什么,赶在她前头又道:“不过没事,她大概忘记了,饭桌上一直也没提。”
“是不是一直笑呵呵的,跟往常没两样?”
“你怎么知道?”魏叔玉诧异道。
“这还不简单?”王静坐在软榻上,穿的很少,有些慵懒道:“因为她再很早之前就知道咱俩有事。”
“啊?”这太让魏叔玉震惊了。
“啊什么啊?”王静笑着坐起身子,道:“别以为咱们藏的够深,装得像那也是装的,不说你家那个二房小小,就她也怕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别看平常对你管的紧,可遇上这么个情况,再给她个胆子也不敢跟您摊派,也就只能跟你笑呵呵的当做没发生过,就像今天一样。”
“有这么个说法?”魏叔玉抓耳挠腮的问。
“可不。”王静一脸自信,“您以为当大户人家的夫人是那么好当的,这里面学问可多着呢。”
“那万一要是哪天被她抓个正着,她会怎么办?”
“杀了妾身,然后自杀。”
“呃……”听到这句话,魏叔玉猛然想起那个年代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狗血电视剧情节。
“没看见那是没看见,被抓个现行可是两码事。”王静笑着道:“女人也是要面子的,尤其是豪门大家的女人,要是往她脸上抹了黑,她以后在那帮小姐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你那口子又是个硬气人,真要是撕破脸跟妾身拼命她还真做得出,论起心黑手腕可不差给男人,别以为女人生下来就只会相夫教子。”
“那以后咱小心点。”魏叔玉听的慎得慌,摸着鸡皮疙瘩说道:“别被发现,你俩杀谁我都舍不得。”
有没有那么严重魏叔玉不知道,但是跟人拼命这事他相信玉珠那脾气绝对做得出来,如果像王静说的那样,在没有被她抓住之前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个好事,但是也不能摆在明面上,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坏了,由此看来和王静的地下恋情需要掩藏下去的时间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继续装下去。
“呵呵。”王静一笑,倒是真停止了这话题,重新躺了回去。
“对了。”魏叔玉忽然道:“水车接下来要加紧弄出一些,回头你再找些人手过来,现在不够用。”
“恩。”王静眯了眯眼,笑道:“夫君,您这占便宜还上瘾了?”
之前两百个长工免了雇佣的费用,魏叔玉还真有点想法,没想到王静一句话就给戳破了。
“这话怎么说的。”魏叔玉板起脸,严肃道:“谁占便宜了,这是为庄户们造福,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多新鲜,为您家庄户造福可不就是您的事?跟妾身又没什么关系,几千亩地又不是妾身的。”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魏叔玉恬着脸道。
“还没跟您一家人呢。”王静身子一拧,背过去给魏叔玉一个脊背,“这事没商量。”
“干啥。”魏叔玉给她翻过来,她又拧过身去,弄得没办法,最后吼道:“我给钱雇还不成么。”
“恩。”王静听了这话又反过来,肯定的点了点头,“成!”
“真抠门!”
“您更抠!”
“……”
第二天,魏叔玉起了个大早。
吃过饭之后李敬业就一脸凝重了走了进来,打了个招呼就埋头坐下。
干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昨天的试行成功肯定了水车的作用,接下来只要根据地理条件的不同做出改动就能在各地发挥用处进而缓解干旱,由此魏家的危机算了成功解除,而李敬业这边的事才刚开始,因为耽误了十几天时间,这孩子期待中的热气球没办法完成,为了争取时间的承诺,魏叔玉需要上李府一趟。
上了马车一路奔向长安,在李府门前停下。
车中李敬业脑门渗出汗水,手脚局促不安,等待着魏叔玉下车时不断咽着口水。
“紧张个什么劲。”魏叔玉拍了拍李敬业的头,指着自己道:“看着我,我紧张了吗?”
“恩。”李敬业咽了口唾沫,使劲点头。
“这孩子……”
魏叔玉被搞得很没面子,尴尬的拧过头,然后一个绵延悠长的深呼吸……
其实李敬业应对今天的事紧张到了极点,魏叔玉又何尝不是一样。
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面对那几个熟悉的老魔头之中的任何一个,本来平常这几个老不死对待小辈就从来不尊重人权,动厮因为些云里雾里的原因指着鼻子就骂,心情不好了还朝着屁股踹上几脚,每次见面魏叔玉都得挨上那么几下,搞得很没面子,没事就不爱跟他们打交道,虽然比起程老爷子,这李绩不知通情达理温文尔雅的多少,但毕竟征战沙场一辈子,亲手结果了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种人就跟冤鬼缠身似地浑身都是煞气,而今天和李老爷子来争取些时间,要让他松口无异于一次谈判,万一要谈不拢,像这种一个带着气势眼神过来都能给人吓出一身冷汗的老杀才,更别说真正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啊。
万一要是谈崩了惹老爷子不高兴,那可就有得玩了。
正是因为这样,魏叔玉才显得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有些准备,就算气势上或许不如老魔头,可讲起道理魏叔玉觉得还是能够占据上风的。
“你爷爷应该是讲道理吧?”
“说,说不准。”李敬业有些哆嗦,“有时候讲道理,有时候就直接亮刀子。”
“嘶。”魏叔玉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恐怖了,比程老魔头时不时动脚踹屁股的行径还恶劣。
魏叔玉觉得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皇上,他第一个为国为民为公共安全的提议就是申请管制刀具。
深呼口气,魏叔玉和李敬业下了马车。
李家的门脸很气派,可魏叔玉没工夫看,李敬业是看的不爱看了,所以两个人都没做停留,把准备时间用不断的深呼吸取代,两人一前一后往进走,门房看见是小少爷回来了,自然不会拦,只是在魏叔玉脸上看了好几眼,如果不是穿的华贵手里还提着礼品,单单这一副心虚的摸样就差点让门房给当贼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