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大牛爹苏醒告终,虽然极力封锁消息,但是老神仙被劫持一事还是很快传到长安。
由于种种原因,这年代对救死扶伤的医生职业本就有着极高的尊崇。而作为医术被神化的隐世高人,老神仙在初唐年间无论是民间还是达官显贵圈子内一直深受追捧,对于他的消息,外界从来对很感兴趣。也正是因为这样,随着好事之人的对消息来源的挖掘,整个事件的经过包括开刀救人之法逐渐浮出水面。
因为过分神化的原因,外界对待老神仙有着迷信一般的盲目追捧。那一手匪夷所思的开刀救人之法,除了带给所有人震惊之外,似乎并没有人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可行性。短短两天之内,整个长安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老神仙那神乎其神的医术,以至于整个事件的代表人物大牛同学彻底被遗忘,几乎无人问津。
可惜的是,虽然外界遗忘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玉珠却一直对这个罪魁祸首耿耿于怀,不肯放过。
此时的魏府后院内,一场针对大牛处置方案的讨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相公心好,这事不劳您出面,就交给妾身吧。”
对于大牛这个人,玉珠是没有任何一点好感的。除了劫持老神仙让她担惊受怕之外,作为庄户的管理者,手下出了这么个以下犯上的家伙,玉珠也感觉有失颜面,大为关火。所以在仁慈的放任大牛照顾他爹数天之后,她决定是时候要好好处置大牛,而且还是着重处置,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看着满脸阴沉的玉珠,魏叔玉饶有兴趣的笑着问道:“那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玉珠瞪了一眼不严肃的魏叔玉,说道:“那要看是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就移交官府,数罪并罚,够上西市游街砍头的了。不过既然是自家的庄户,这自家事就犯不着让外人来插手,按妾身的意思就打断了手脚,一条贱命就先给他留下,若是以后再敢有一点对魏家不敬之处,那就别怪我魏家心狠手辣了。哼”
听玉珠的意思,打断了大牛手脚那还是魏家仁慈,这太残忍了,太可怕了。
魏叔玉听完怪异的看着玉珠,“那打断他手脚,他爹卧病在床谁来照顾,以后谁来养活?”
玉珠一愣,眼中出现片刻的犹豫和怜悯,不过最后还是嘴硬道:“那是他罪有应得,怪不了我们!”
魏叔玉一笑,这婆娘其实心眼并不坏,只是站在魏家主母的立场上才不得不作出冷酷的样子。想到这,魏叔玉将玉珠拉到怀里,轻声说道:“依为夫看啊,这事既然人家是有苦衷的,而且老神仙又毫发无伤的回来,那咱就没必要那么太过赶尽杀绝。回头让那小子来跟夫人认个错,再让仆役打一顿惩戒就行了。”
玉珠皱眉道:“那怎么行,要是这次轻易饶了他,以后外面还以为我魏家好欺负呢。”
魏叔玉笑道:“死脑筋!他大牛犯了这么大个事,咱魏家体谅他苦衷饶了他,那其他庄户会怎么想?”
玉珠顿悟似地一头竖起来,推了魏叔玉一把,笑道:“还是相公想的周到,呵呵。”
魏叔玉撇了撇嘴,论起心机,他跟玉珠一比就算拍马也赶不上,只是这婆娘遇见这事太钻牛角尖,以至于影响了精打细算的思维。其实这事就这么简单,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与其以儆效尤让人又敬又怕。还不如以怀柔政策给魏家留下个体恤庄户的仁慈形象,打心眼里尊敬爱戴,怎么着都比见了你就跑要好。
想到这,魏叔玉莫名想起了自己见了就跑的两个老魔头,琢磨着时间也该到了,自己要闪人了。
“夫人,两个老爷子估计快来了,为夫上长安去避难,你也在后院躲躲……”
正交代着,外面突然传出一声让魏叔玉头发根根倒立的大喝。
“说谁呢?魏家小子好不大胆!”
话音刚落,两个老魔头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眼睛盯着笑容越来越不自然的魏叔玉,脸色难看。
这段时间以来,两个老头子依然将魏家视作斗殴地点。一个找茬闹事,一个不甘心被占便宜,辈分问题这个小小的导火索成功烈火燎原,两个老家伙之间的打斗发展到现在已经告别了当初的初衷,而是貌似出师有名的为平日里的矛盾进行发泄,魏叔玉甚至认为这两个家伙都遗忘了自己这个当初争执焦点的人。
正在魏叔玉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开口时,老神仙也从后头走了进来。
自从前几天成功救治大牛他爹之后,老神仙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魏家所有人的视线中,像之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关。后来魏叔玉才知道老神仙是经历了那次手术之后,对这种新兴的治疗手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闭关正是对那次手术做一个总结,还有就是为各种疑难杂症寻找通过手术途径解决的办法而已。
想不到今天出现在这里,还似乎是跟着两个老魔头一路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玉珠出于身份的缘故给三位长辈行礼之后就告退,而魏叔玉却跑不掉,唯有老老实实坐下倾听教诲。
三个老头依次坐下,沉默。
气氛压抑,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魏叔玉有些坐立不安,目光在两个老魔头脸上来回扫过,惊疑不定。
他决定找点话题,扬起纯真的笑容,比划道:“两位叔叔,今天怎么没有……恩,怎么没比武啊?”
程老爷子滋溜喝了口茶,说道:“今天不比了,有重要的事要办。”
李勣比较直接,解答了魏叔玉的疑惑,“老夫征战多年,见多了战场上的血肉模糊。可惜很多将士因为一点小伤脏了伤口,最后军医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去。如今听说了老神仙的开刀手术之法,方才请教了一番,得知酒精对我军将士大有用处,于是决定肯定了酒精的用处之后,生产装备到军队之中。”
魏叔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奔着酒精来的啊……
他奶奶的,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好了,人闻着味又来要东西来了!
李勣也不看魏叔玉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说道:“老神仙说这事要问过叔玉,所以老夫就来问问!”
听了这话魏叔玉多少有点感激,老神仙虽然在外面被敬若神明,但是在魏家一直都以长辈自居。对待自己这个准孙女婿和一家之主,从来都很当做一回事。就说这酒精,明明是他自己的东西,他若拒绝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李勣也不能。而现在却要问过自己,为的是怕损失了魏家的某些利益,用心良苦啊。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不等于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正想着,小梅从门外进来上茶添水,走过魏叔玉身边时悄悄塞了张纸条,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上次白交了防冻油的房子已经让人心疼了好几天,这次又要交东西,看来是玉珠是真的急眼了。
魏叔玉苦笑,朝李勣道:“李叔叔,这个酒精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为我军将士又有何不可。”
坐在一边的程老爷子冷笑,“好小子,装疯卖傻倒是有一套,哈哈!”
还别说,这点文字游戏的小伎俩还真没办法糊弄过两个人老成精的老魔头。
李勣也同样满脸识破诡计的不屑,“魏家小子放心,之前防冻油的事朝廷本来就占了你魏家便宜,再白拿你东西朝廷脸上也不好看。这一次酒精的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你小子先放心,老夫虽然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但是说几句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到时候帮你保住方子不用呈交便是,现在小子可以放心了吧?”
老爷子在朝中的分量魏叔玉当然清楚,只要他愿意,足以引领一次该噶。至于信誉问题,自己将来可是他孙子的老师,犯不着得罪了自己,李勣能说要保住方子那就绝对没问题。只不过魏叔玉一直都害怕政治层面的东西,上次一个护肤玉霜都惹来神秘人的迫害,这一次还真怕出了什么意外,得不偿失就坏了。
李勣似乎看出了魏叔玉的迟疑,扭头扫了一眼程老爷子,“杀才,刚在外面说的话可否算数?”
程老爷子一脸欠打的笑容,“老夫说话当然算数,只不过你得先把东西准备好。”
李勣眼皮轻微的一跳,然后回头朝魏叔玉认真的说道:“明天敬业来拜师。”
魏叔玉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他不知道两个老魔头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明天之后李敬业就正式拜了自己为师。那到时候说出去自己就和李勣拉起一条极为直接亲密的关系,完全相当于找了极其一个强大的靠山。以后若是谁想给自己使绊子,那都得先掂量掂量李勣老魔头在军中的分量。有了这个强大的保护伞,足够自己以后满长安横行了。
一旁的程老爷子这时也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老程家也出个后辈当叔玉学生吧。”
魏叔玉听完有些傻眼,两个军中BOSS级别的靠山,谁还敢给自己使坏,那不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