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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怎么不接听电话?”帅真真问道。

“已经关机了。”

“怎么这么快就关机了?”

鲁一鸣并没有说什么。

帅真真起身去为鲁一鸣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跟前。

“是她开车送你回来的?”帅真真还是没有放下刚才那件事。

鲁一鸣已经明白了帅真真是把刚才打电话的人当成了舒展。

“不是这个女孩儿吗?”帅真真有了些许醋意。

“送我回来的是另外一个人,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刚才来电话的这个人是认识不久的一个……”说到这里,鲁一鸣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她才好。

“一个什么?”帅真真越发不舒服。

“一个朋友的女朋友。”鲁一鸣没有多加思索,“好了,不说他们的事了,你今天打过几遍电话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帅真真对刚才那个电话还是耿耿于怀,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纠缠此事。她犹豫了一下,仿佛已经没有了与鲁一鸣交流的愿望。

鲁一鸣又一次催促着。

帅真真慢慢吞吞地说道:“怎么和你说呢?是我自己的事。”她把头向沙发后边靠去,显得有些无助,“从哪里说起呢?说给你听,你也不一定能理解。”

鲁一鸣已经感觉到帅真真像是心事重重,便逼着她把话全说出来。

“我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困惑,是我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困惑。”帅真真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她把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和她的感觉慢慢地说了出来,鲁一鸣不断地打断着她的话,向她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帅真真说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完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最好的退路,可是我好像又做不到。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像这次这样孤独的感觉,我还从来就没有过。”

帅真真是伤感的。

鲁一鸣同样不置可否。

“你的意见呢?我今天几次想与你见面,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帅真真说道。

鲁一鸣一下子笑出声来,“真没有想到,认识两年多了,还头一次听到我女朋友这样高度评价我。你要是我的领导该多好啊。”

帅真真笑了,她挥动着拳头一下子朝鲁一鸣身上打了过去,“我不算是你领导呀?”

鲁一鸣往后躲着,“你是我的领导,你是我的领导。”然后他又坐直了身子,“你既然这么把我当盘菜,我还真的想告诉你,我这道菜的烹制方法。我的想法是,既然领导都对你调查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你也不一定非得那么认真,不值得。”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就是心里难以接受。”

鲁一鸣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接通了手机,电话还是季芳打来的。她告诉鲁一鸣,刚才她的手机没电了,充上电之后,她还是想给他打一个电话,怕刚才接电话的人误会。她告诉鲁一鸣,为了给于国良捐肾的事,于国良已经和他闹了几天,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给他打电话的。

鲁一鸣劝慰了季芳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还是刚才打电话的女孩儿?她找你有什么事?是谁要做手术?”帅真真直截了当地问道。

鲁一鸣本来就没有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为的是不想让她为自己的事多出一份牵挂。此刻,他不得不说。

鲁一鸣从于国政跳楼的事说起,一直说到晚上与李绍哲等人吃饭是因为什么。

帅真真越听越有些紧张,“我明白了。原来,他们说的那个小记者就是你呀!你怎么这么冲动?你介入这种事情当中,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就是三宇发展总公司的副总经济师,我不比你知道的情况多吗?你如果早一点儿告诉我,我是不会让你介入的。”

帅真真的态度一下子严肃起来。

“你一个小记者,是趟不了这湾混水的。”

鲁一鸣并没有激动,他犹豫着。几分钟后,他才慢慢地说道:“我也知道这种事谁看见都想绕着走,我也不想多事。可是我也和你刚才说的是一个道理,就是觉得那明明是黑白颠倒的,却无处说理去。我看不下去,我也是被逼得无奈才这样做的。”

“有人逼你?”帅真真疑惑而又紧张地问。

“不是谁逼我,是经不起良心的折磨,经不起良知的折磨。”鲁一鸣此刻同样是严肃的。

帅真真半天没有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说道:“鲁一鸣啊,鲁一鸣,我很欣赏你能有这种感情境界,可是你遇到的是我们公司那强大的背景呀,许多人想躲,还唯恐避之不及呢,你却要往前凑。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和你说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是因为什么吗?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免得让你为我担心。这是我不想让你去我们公司,也不想让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事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这天晚上,鲁一鸣是在帅真真的住宅中度过的,就连在床上,他们也没有离开过他们所谈到的话题。

第二天,当鲁一鸣离开帅真真住宅时,帅真真并没有从鲁一鸣那里得到她所期望的结果,相反,却平添了对他的牵挂。

这天上午,帅真真并没有去公司,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家里。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像眼下这样矛盾过。

她坐在客厅里坐卧不安,她时而坐在那里,时而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林家聪的期望与牵挂,吴大鹏的尴尬与悲凉,鲁一鸣的良知与犹豫,金长永的暧昧与狡黠,还有这些天来她所面临的种种现象,都一股脑儿地涌进了她的思维。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紧箍咒,紧紧地束缚着她。她不断地挣扎着,不断地攀缘着,不断地寻找着突破的空间……

已到中午时分,帅真真才走出自己的家门,直接开车去了江枫红叶大酒店。

这一天是林家聪烧七七的日子。前一天下午,帅真真接到过林伟的电话,邀请她去参加纪念仪式,她答应了。

当她走进大酒店红叶大餐厅时,几张桌子前几乎都坐满了人。来人基本上都是本公司的人,还有另外一些人,帅真真不认识。又过了几分钟,金长永走了进来,林伟把他让到了主桌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帅真真悄然无声地走了出去。她将要走出大厅时,林伟跟了出来。他一直跟在了帅真真的后边。

“帅真真,就不能再坐一会儿吗?”林伟的态度是诚恳的。

“少一会儿,多一会儿,不都一样吗?”帅真真的态度是坦率的。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有什么话,说吧。”

林伟呆呆地站在那里,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终于没能脱口而出。

帅真真坐进车里,发动了引擎。

就在这天晚上,当帅真真走进依江而建的江都娱乐园一个房间时,林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江都娱乐园,其实并非是一个单纯娱乐的地方,这里面集餐饮、娱乐与洗浴于一身。

林伟早就点好了菜。

落座之后,没有更多的客套,帅真真端起了一杯盖碗茶慢慢喝了起来。

“需要什么酒或者饮料?”林伟问道。

“这就挺好。”帅真真指了指盖碗茶,“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

“这么晚了,还有应酬?”

“是需要帮助一个朋友起草一个答辩状。”

林伟举起了酒杯,帅真真端着盖碗茶实在是不方便与林伟碰杯,便端起了旁边放着的一个酒杯,将盖碗杯里的茶水象征性地倒进去了一点儿,与林伟的酒杯碰了一下。

林伟放下酒杯,“你已经去过金州?”

“你已经将十万元钱存到了我的手机里?”帅真真说话时虽然是面带笑容,可是她这样直截了当,一下就让林伟陷入了尴尬之中。

林伟没有否认,“我就是不想让你继续陷进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不想让我继续陷进去?林伟,你让我很紧张,你知道吗?难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帅真真,你是一个好人,你正直正派真诚善良,你又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有什么话都和你说。我不希望你再调查下去,其实,这件事只要你不要太认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董事长也很开通,只要‘计提坏账’得以通过,就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是说董事长也不想让我调查下去?”

“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还不明白吗?他让你去调查了解一下,就是做给董事会成员看的,只要你拿出一个报告来,这件事在董事会上就会通过。”林伟确实是没有把帅真真当外人。

此刻,帅真真此前的所有猜想都得到了证实,她犹豫了一下,“这么说你今天找我到这里来,也是金长永的主意?”

“也不能这样讲。”

“至少他是知道的?”

林伟并没有回答。

“林伟,你太不像你爸爸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出息’到今天这种程度。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告诉我,你究竟给高强打过多少钱?”

“看来你非要查下去不可?”林伟严肃起来。

“看来你是不会和我说实话的?”

“当然是八千万元。”

“我是指你实际上给了他多少钱?”

“你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比我明白。”

“我不明白。”林伟高声说道,“帅真真,不论是前任董事长还是现任董事长,对你都不薄。我和你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不依不饶呢?”

帅真真不明白,林伟怎么会与金长永纠缠到了一起,林家聪与金长永不仅仅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林家聪更是金长永的眼中钉肉中刺。金长永上任之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家聪当年信任的人都通通地清洗掉。而林伟为什么竟然会与他纠缠到一起呢?眼下怎样去解释这一切呢?

帅真真沉默着。她只是不停地喝着茶。几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又一次打破了沉默,“林伟,如果这里面存在的问题确实与你有关系的话,我劝你在司法介入之前,最好还是自己先去自首,这是最主动的办法。如果想让我出具一个假调查报告,从而让你解脱出来,我是做不到的。真的,林伟,我真的做不到。”

“你是不是觉得那十万元钱太少,再加上十万元,还嫌少?一篇调查报告,能值多少钱?你是清楚的。”林伟的话语中不无蔑视。

帅真真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看来,你还很看重我与你爸爸的关系,不然,你这二十万元足够买下我的人头的。”帅真真站了起来,“我告诉你林伟,你们可以让我远离这是是非非,可是你们不可能让我按照你们的意图,交给你们一份让你们满意的答卷。我做不到,我的良心不允许我那样做。我宁肯放弃这份工作,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帅真真走出了娱乐园的大门。她迅速地发动了轿车,离开了这里。

天空中阴云密布,空气里凝聚着抑郁,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恐惧,裹携着巨大的云团渐渐地压了下来。

“咔嚓”一声巨响,大雨顷刻之间泻了下来,瞬间袭击了帅真真的轿车,也袭上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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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传胜走进了金长永的办公室,金长永起身把门关上。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金长永坐到沙发上,贺传胜坐到了他的对面。贺传胜并不知道金长永这样郑重其事地和他面对面地坐下来,有什么话要说。

金长永把那天失踪家属康靖向他提供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贺传胜,这是贺传胜此前不曾听说过的。金长永明确表示,他不希望事态可是扩大。因为在此前召开的董事会上,早就有外行人探讨过关于沉船打捞的事,此话题一提出,当即就被大家彻底否决了。那是一种连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且不说沉船是在遥远的海域,就算是发生在领海内的近海,打捞一艘沉船,那也是极其复杂的事情。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费用问题,往往是打捞的费用会远远超出沉船的实际价值。一般情况下,只有放弃打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