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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当赵亚琼出现在丛世南面前时,他决定着手写下金长永让他写出的那份材料。

此刻,金长永打开那份材料,他才发现这份材料上所说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断定都是真实的。此前,他在丛世南的别墅里问丛世南的那些事,在材料里都有了详细的交代。

那些资金已经损失惨重……

金长永与赵亚琼交流了一阵子之后,便与贺传胜将她送出了走廊。透过她的背影,金长永忽然对丛世南生发出了些许的羡慕之情,也同时在自己的脑子里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丛世南凭什么赢得了那么多女人的爱?

几天过去了,金长永仍然没有能够从帅真真向他提供的资讯中走出来。

那天,他又一次把电话打给了帅真真,重新提到了于芳菲在杨守业公司里有股份的事。帅真真并没有犹豫,在他打过电话后不久,就把当时在工商局里得到的那些材料打印出来一份,亲自送到了金长永面前。金长永对这件事如此重视,让帅真真几乎摆脱了对金长永的嫌疑。

帅真真所预料的暴风雨,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如期来临,这似乎让她对金长永又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之火。也许金长永与于芳菲之间,并没有像人们议论的那样龌龊?

其实,金长永还是要比帅真真想象的复杂得多。就在帅真真为了同一件事第二次去过他办公室之后,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于芳菲见了面。

金长永刚刚开口,于芳菲就知道他已经与帅真真谈过话。

“帅真真是什么意见?”

“她是什么意见,并不那么重要。难道你真的认为应该由我们再投入资金,启动那个工程?”

“除非你不想要回那六千万元。”

“我们可以通过法律程序解决这个问题。”

“何必要那样做呢?为什么非要闹得那样僵?和气生财嘛。”

“于芳菲,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你一直坚持你的意见,有没有别的考虑?”金长永想轻轻地敲打她一下。

于芳菲是敏感的,她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什么别的考虑?你以为我听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金长永是冷静的,他并没有马上说什么。

于芳菲声音更高了,“你把话说明白点儿,别和我兜什么圈子。”

此时,金长永却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平静地说道:“于芳菲,你用不着扯着嗓子对我喊叫。我问你,你与杨守业的公司是什么关系?”

于芳菲一下子愣住了,“什么关系?就是一般的业务关系呀。你听说了什么?”

金长永并没有回答,而是想等着于芳菲继续说些什么。

于芳菲却错误地理解了金长永的意思,她的声音又高出了八度,她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长永也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将自己抽屉里放着的帅真真提供给他的那些材料拿了出来,又走到了于芳菲面前,交给了她,“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他重新坐下来,“你不会告诉我,这个于芳菲不是你本人吧?”

于芳菲坐在那里,脸色渐渐地变白了,那种毫无血色的白。她的手有些颤抖,金长永仿佛能够感觉到她激烈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大声吼道:“这个臭婊子,我本来就看她不是个好东西,她竟然敢打老娘的主意。”

“于芳菲,你给我坐下。”金长永大吼了一声,这让于芳菲吓了一跳,“你别太固执,你以为只有你聪明,你聪明得太过分了。”

于芳菲下意识地坐了下来。

金长永厉声问道:“你告诉我,那六千万元是用来作为你的入股股份了,还是你另有资金在他们的公司里入股?你必须回答我!”

于芳菲似乎从来就没有看到过金长永用这般严肃的态度与她交谈。

金长永又一次追问道。

于芳菲又一次像刚才那般高声怒吼道:“你以为在你身边跟你干的人,都那么实心实意?哪个人还不打打自己的主意?也包括你董事长在内?”

这后半句话刺激了金长永,金长永马上反问:“包括我什么?你以为我也会像你那样做?”

于芳菲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说得过了头,但想收已经来不及了。

金长永却不依不饶。

于芳菲终于不得不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觉,“当然包括你。别人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自己都为你做了些什么,我还是清楚的,你不能不承认吧?就这几个月,我就给你的儿子汇去了三百万元人民币。”

这句话彻底撕破了他们之间的遮掩,金长永又一次站了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了一样什么东西走了回来,他把那个东西没有好气儿地扔到了于芳菲面前的茶几上。

于芳菲马上拿起来看了看,她又一次愣住了,那分明是金长永存到她账下的三百万元人民币的存根。

“那笔钱我早就存到你的名下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接受你这笔钱。”金长永煞有介事,“我不可能让你通过这种手段,要挟住我。你以为我会因为收了你这笔钱,就会让你将古运河疏浚工程那笔巨额利润通通私吞掉?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我金长永还没有简单到那种程度。”

于芳菲没有想到眼前的金长永竟然与以往会是天壤之别,她更无法想像金长永当年与她缠绵在床上时的温柔了。

金长永又一次说道:“第一,你必须和我说明白,那六千万元的准确去向。第二,你必须把古运河疏浚工程的营利情况,准确核算清楚,听候我的通知。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召开董事会,专门听取你的汇报。”

于芳菲恼怒极了,她站了起来,“你你你,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念旧情的?”

金长永嘲讽地扔出了一句,“你也敢和我谈旧情,你所谓的旧情,何止我一个人领教过?”

于芳菲转过头来,蔑视着金长永,“那又怎么样?男人就是这样贱,你不也同样这样贱过吗?”

于芳菲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

于芳菲如此恼怒,是早就在金长永的预料之中的。想到刚才于芳菲毫无准备的样子,想到刚才她那种狼狈的情景,金长永又心生出一丝怜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毕竟是曾经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呀!

可是,那都是她的责任,如果不是她做得太过分,如果不是她太贪得无厌,如果不是她太肆无忌惮,或许自己是不会这样做的。

金长永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心里平衡的理由。

第二天,林伟与于芳菲在一家酒店里见了面,那是于芳菲打电话找的他。

于芳菲没什么事情时,是不会轻易地与林伟聚在一起的。一旦有什么事时,她才会想到他。林伟对于芳菲是有求必应,这是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造成的。

他们之间的所谓特殊关系,并不是那种肌肤之亲。他们之间曾经特殊过,那时,当于芳菲已经把金长永拿下的时候,林伟在这个公司里还一文不值。金长永对前董事长儿子的防范,加上林伟本人的头脑简单,让金长永长期把他搁置在了领导层视野之外。那时,于芳菲在金长永的眼睛里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就是在那时,林伟想到了于芳菲。于芳菲真心地帮了他一把,她借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与俄罗斯商人的贸易中,小赚了一笔。而于芳菲又把这件事张扬了出去,经过于芳菲的渲染,这便成了林伟能力的象征。再加上于芳菲在金长永面前的好言相荐,林伟才慢慢地崭露头角,又慢慢地有了今天。

林伟始终觉得欠于芳菲的人情,一笔很大的人情,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偿还这笔人情的机会。因为他除了能用金钱表达对她当年曾经帮助过的感谢之外,他再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林伟明白,当初于芳菲是希望他能够用他的身体回报她,用他比她略微年轻而更富有激情的身体,用他那比金长永更人高马大,还更加笔挺的强壮,满足她的欲望。林伟守住了这个底线,不是因为道德与情感的约束,而是因为他发迹之后,他的身边比于芳菲更年轻、更富有吸引力的女性,人数多到近乎可以簇拥着他。

于芳菲在最为苦恼的时候,想到了林伟。于是,便有了他们之间中午的相聚。

这天下午,林伟与于芳菲分手之后,林伟就来到了金长永的办公室。

林伟把话题扯到了他要谈的事情上,“金董,‘计提坏账’有没有什么进展?这个问题不解决,我的工作就没有办法开展,时间长了,也总不是回事呀?”

“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董事会又通不过。”金长永说道。

“董事们的意见不就是要有一个合理的报告嘛,又不是说永远都通不过。”

“这个报告到现在也没有拿出来啊。”

“你不是派帅真真去调查过吗?她怎么说?”林伟特意把话题扯到了帅真真的身上。

金长永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下,又重新关上,坐到办公桌前,“如果她要是认真地查下去,我想你可能就得进去。”

林伟的神态一下凝重起来,“帅真真这个人是不大可能不认真的。想让她不认真,就必须有一个让她不认真的理由,这个理由是很难找到的。”

“好在她没有再对这件事感兴趣。”金长永似乎轻松地说道。

“怎么知道?”

“我让她去了木州市,在此之前,她还回过盐城老家。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再去过问这件事情。”

林伟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脑袋,并没有说什么。

“帅真真是一个非常值得尊重的人才。她办起事来既认真也动脑子,她很有思想,是很难得的。”金长永说道。

“问题是她办起事来不知道拐弯,总是一条道跑到黑。所以,金董,我想能不能另外派人起草一份报告,早一点儿交董事会讨论?”

“这几乎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如果甩开帅真真,你怎么与董事们解释?”

林伟扫兴地走出了金长永的办公室。

林伟的心情更加紧张。他之所以这么急于来到金长永的公室谈起这件事,其实与于芳菲的利益毫无相干,只是因为于芳菲与他谈到的关于她遇到的麻烦,让他更加警觉起来,他已经预感到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帅真真既然能够把于芳菲拥有股份的底细搞明白,自己还能够逃过这一劫吗?

金长永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把林伟叫了回来。金长永提醒林伟,还是找找帅真真沟通一下感情,可以考虑动用软着陆的办法试试看。

林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晃动了几下脑袋,走出了金长永的办公室。

几分钟之后,金长永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60

穆晓飞并没有食言,他果然按照那天达成的协议,将施工队开进了工地。这让李大钟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李大钟当然明白,穆晓飞所以接受了现实,那并不是他给自己什么面子,而是被逼无奈。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这样做。可是李大钟并不知道,穆晓飞之所以妥协,是因为金长永答应了他,由总公司给他支付五百万元的费用,作为对这项工程的补偿。

李大钟让了一大步,金长永也让了一大步,而穆晓飞之于他上次与李大钟谈到的那个数额,实际上一步也没有让。金长永的心里像明镜似的,他当然能算清这笔账,这其实是等于两个国有企业,把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出让的利益,让给了一个真正的个体户。金长永心里明白,两个国有企业是吃了亏,可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吃半点儿亏。因为改制的事毕竟还没有最后敲定,只要企业没有完成最后的改制,怎么说企业也不能算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