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航第一次见齐悦发这么大的火,就连站在楼梯口的季北,都是第一次见齐悦发狠。在他印象中,这个女人只会对着他张牙舞爪,可也从不会说出这番伤人的话。他轻轻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不知为何,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
林馨刚受了周一航的气,现在又被齐悦当头一棒,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她也曾是千金大小姐,家里的惯宝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捋了捋袖子,冲上去揪住了齐悦的头发。就在那一刻,季北和周一航同时走上前去,只见季北墨黑的眸子冷冷的沉了下去,可下一秒,只听林馨“嗷”的叫了一声,身体像个圆球似的倒在了地上,鲜血立刻从她的小腹低落。
齐悦只是本能的防卫,想要掰开她的手,拯救出自己的手,林馨在跟她挣扎之时一脚踩在了刚才被她摔碎的碗上,哐当一下滑到在地。
季南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二话不说抱着林馨出去了。
齐悦看到一地的鲜血,被吓到了,她求救的眼神望着季北,嘴里重复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季北轻哄着,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就连一直神气的周一航此刻都惊呆了,望着地上那一滩血,眼神很是复杂。像他们这类人,从小到大,见得最多的就是血,可是这血是林馨的肚子里流出来的,是季南的孩子,那一刻,周一航懊悔得想死掉。
最终消息传来,林馨的孩子没保住,医生说孩子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成型,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只可惜没有那个福气来到这个世界。
齐悦得知消息时整颗心都碎了,她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孩子是死在她手上的,虽然她真的不喜欢林馨,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想到要亲手扼杀这个孩子。她也是做母亲的,她能理解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的心。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去面对林馨。
季北却成天陪在齐悦身边,细声的安慰,哄着。
“我杀人了,我是杀人凶手。”
齐悦一边哭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季北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哄道:“不关你的事,这是偶然,是天意,没有人会怪你的。”
当然没有人敢怪她,甚至发生了这种事,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不是。
“不,季北,你骂我,我求你骂我,打我,我做错了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乖,没事的,真的不关你的事,这只是一个意外,跟你无关。”
那晚齐悦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半夜却被一个噩梦惊醒,她梦到那个无辜的孩子长着一对翅膀对她笑,笑着笑着就飞向了天空,无论齐悦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季北其实一整夜都没睡,紧紧抱着她,看着她在怀里睡着,可季北依旧睡不着,他在想,要怎样这丫头才能走出这阴影。想着想着她竟然“啊”的一声惊叫出声。
“怎么了?”季北伸手轻轻帮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齐悦坐起身,抱着自己的双腿,哭着道:“我做梦了,我梦到了那个孩子,他离开了,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
季北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整个身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乖,有我在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
季北的安慰似乎完全起不到作用,齐悦依旧迷迷糊糊的重复着,“我杀人了,我的双手沾上了鲜血,那个孩子是我杀死的,他在梦里找我索命了。”
“别胡思乱想了,什么事都没有,跟你没有关系,别想那么多。”季北安慰,此时此刻他其实很头痛,墨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接连几天,齐悦都是这样,神经衰弱,睡着睡着就惊醒。季南则每天在医院陪着,老爷子每每看到齐悦都会叹气,却又不敢多说一句重话。大家也都知道,齐悦心里其实比谁都难受。周一航也消失了几天,大概是被老爷子关了禁闭。
整个季家都沉浸在一种哀伤忧愁的气氛之中。连家里的佣人们个个都心思沉重。
事情过去了一周,家里谁都不敢再提起这事,林馨也还没出院。那天,吃饭的时间,季南突然就回来了,一副疲惫的样子,大概好多天都没休息上了。
那一顿饭,季南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埋着头吃饭。
齐悦时不时的瞥他一眼,也不敢跟他说话,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在偷窥父母的脸色。
一顿饭还没吃完,季南突然放下碗筷,看向齐悦,淡笑着问:“看够了没?你打算看我多久?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我……”齐悦说不出个所以然。
季南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为林馨的事内疚,那件事真的不怪你,那是一场意外,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是因为我摔倒的,是我害得她流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齐悦说着低下了头。
季南再次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这是天意,你不要自责。”
说完他转向老爷子,异常镇定又认真的说道:“爷爷,有一件事我瞒了你们很久了,其实林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季南的话像一记炸弹,把齐悦和老爷子炸得粉碎了,唯有季北脸色平静。
老爷子颤抖的声音叹着气道:“季南,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就别说这些话来安慰我了,我没事的,不就是个孩子,你和季北都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有,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