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快再去打些凉水来。”紫鹃那边说道。
抚着黛玉滚烫的额头,紫鹃眼泪横流,哭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若是昨日听姑娘的,在这里多住一日便没有这档子事儿了,都是奴婢想得太多了,是紫鹃害了你呀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吧!”
雪雁打了水来,又拿毛巾浸湿了拧了拧,过来含泪向紫鹃道:“姐姐快别哭了,给姑娘敷在额头上降降温吧。”
紫鹃与雪雁一遍又一遍地与黛玉额头上敷着凉手巾,看黛玉紧闭了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两人的心里越来越急,紫鹃不时地向外看去,嘴里道:“怎么大夫还没请来?雪雁,你再去外面看看。”
雪雁应着一遍一遍地跑到屋外望着,快两个时辰过去,终于见赵良打了伞领着一个身上也湿了大半的中年人走过来。
雪雁高兴得叫道:“紫鹃姐姐,大夫来了,大夫来了!”说着也顾不得上前,却一扭身回了屋子去报信儿去了,急得后面的赵良忙不叠的叫道:“雪雁,雪雁,这位是济南城里有名的张大夫,好不容易请来的,你快带了进去。”
雪雁才又忙着转身跑过来,先与大夫鞠了一大躬,道:“请大夫救救我家小姐吧。”
大夫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先进去瞧瞧再说吧。”遂跟了雪雁进了屋子,紫鹃早放下了帷幔,将黛玉的一只纤手放在枕边,又覆上一方帕子。
雪雁机灵,忙挪了椅子于黛玉床前,请大夫过来坐下。
那大夫伸出手指在黛玉腕上稍停片刻,眉头不由紧皱。一旁的紫鹃、雪雁见他这般模样,心也都跟着揪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夫站起来向紫鹃问道:“这位小姐平日里身子可是弱得很?”
紫鹃忙道:“哪里有?不过是近些日子忙着赶路,稍劳累了些,才又淋了雨,以致发起烧来,还请大夫给开了药来,给我家姑娘服下,想来便好了。”
那位大夫面上稍显不豫,道:“这位小姐的脉象弱得很,分明自来身子骨儿就不好,若是平日里身子康健,只淋了些雨在身上,哪里就病到如此地步?”
紫鹃见大夫发话,恐怕他不欲救治,忙上前跪下了,哭道:“我家姑娘平日里身子是差些,刚才又淋了雨受了寒气,还请大夫赶紧救救她呀!”
大夫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救她,为人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只是这位小姐身子太弱,不好下药呀!轻了,不管事儿,重了又恐她受不住。”
雪雁也过来哭道:“大夫您就行行好,若我家姑娘病好了,定会重谢的。”
紫鹃听雪雁说道重谢二字,忙忙过去那边,将包袱打开,摸出一块银子,掂了掂,怎么也有十两重,忙拿了过来递与大夫道:“先生,您先收下银子,怎么着也先给我家姑娘开点子管用的药来,等姑娘好些了,再与重谢!”
大夫虽心里知道就是自已开了药来,这位小姐的病也不见得能好,但见这两个丫头如此忠心重情,心里倒也有些感动,说不得从药箱里先拿了个纸包出来,道:“这里是紫雪,最能退烧的,若是用下去烧退了还好,若是没有效果,便是神仙来也难治了!唉!”言罢,便合上药箱提了出了房门。
外面的赵良将几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急得不行,见大夫出来,忙上前道:“我家姑娘真的救不得了?”
大夫叹气道:“只因这位小姐多年来身子孱弱,又心神郁结、气血逆乱,以我的医术是无能为力了!若是紫雪能将她唤醒过来,一时也倒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只管得一时,要想小姐痊愈我看也只有皇宫太医院里的高手才行呐。”
说罢,也不等赵良过来给他打伞,自己提着药箱唤了车夫顶着雨出了客栈。
屋里紫鹃忙将药融了,用小勺子慢慢地送进黛玉口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紫鹃、雪雁还有站在门外的赵良都伸长了脖子看向躺在床上的黛玉。
半个时辰过去了,黛玉还是一动不动地睡在那里,嘴里也不再喊‘爹娘’了,苍白的脸上竟似带着一丝淡若无世的从容。
紫鹃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轻轻地拉起黛玉的手摇晃着,嘴里柔声道:“姑娘!醒醒!你可别吓紫鹃啊!”
雪雁也一边哭喊道:“姑娘!姑娘!”
外面的赵良听两人在里面哭起来,也顾不得礼数了,推门进来,站在门口问道:“妹妹,姑娘怎么的了?烧可是退了?”
一句话,才唤醒了哭泣中的两人,紫鹃忙伸了手向黛玉额头摸去,‘咦?’倒是不似先前那般烫手了。
紫鹃回头向哥哥道:“有些退了,可是姑娘还是没有醒过来,这可怎么办哪!”
赵良也无奈道:“才我去城里请大夫,都道雨下得太大,不愿意来,便是这位张大夫还是我死求活请的才弄了来,听店老板说这位张大夫是济南城一带有名的大夫,若是他也治不了,姑娘就……”
“别说了!”不等哥哥说完话,紫鹃忙出声打断,她心里着实害怕,怕姑娘就这般离自己而去了。
“轰隆……”又一阵雷声响过。
“这天杀的鬼天气!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停啊!”紫鹃泪眼迷离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嘴里不停咒骂着。
“客官!客官!”外面传来店老板的叫声。
赵良忙出来一看,可不正是客栈的老板倚着楼梯向这边喊着,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