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遂笑呵呵道:“这个我倒不知,不过素闻山西出富商,你们木家却偏是个书香门第,却让人没有想到。”
雪雁听白衣公子如此说,心下才轻吁了口气,又忙加重语气道:“公子说的是,不过我们木家却真的谈得上是书香门第呢!虽说我家老爷也是个生意人,不过却颇精通诗书,就连我们家小姐也能出口成章、文笔极佳的呢!”
话未说完,雪雁想起黛玉临出门时的嘱咐,后悔得闭起了双眼,“唉,又说这么多做什么!别又再出了什么纰漏来。”
水溶瞧眼前这小姑娘俏丽可爱,说起话来声情并茂,又听她一个劲儿地向自己解释,心里一忖便有了主意,遂笑道:“说起书香门第,倒让我想起一首诗来。”
言罢,水溶微微眯了俊美双眸念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不等水溶将诗念完,雪雁脑瓜一热便接道:“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原来这正是南宋朱子‘观书有感’中的诗句,雪雁平日里最爱他的‘菩萨蛮’,不过朱子其他的诗句她也大都瞧过记住了,是以,水溶一出口她便脱口接了下去。
而水溶听了微微一惊!心里才打消了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他暗自寻思,眼前这个小丫头都能脱口成诗,由此可见她家小姐更是才气过人了,紧跟着那挥之不去的想法又出现在脑海里。
木姑娘,木姑娘,双木成林嘛!林姑娘?哎呀!难道?水溶兴奋之下便要开口相问,却因多年养成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性格让他又冷静了下来。
心里突然又想起那林姑娘是在与自己订亲后失踪的,难道她不愿意嫁给本王,听到消息后便因此出逃了?若真如此,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要强娶她入府?罢!罢!水溶想到这里不禁又犹豫起来。
那边的成永见王爷盘问这小姑娘,心里便知主人想法,见水溶似在略微沉思,遂也上前笑问道:“敢问姑娘,听你口音倒似是江南的,怎么你家小姐却是山西人氏?”
本来雪雁此时也正后悔不及,才出来时姑娘千嘱咐万叮咛的,可别再露出破绽来,自己却又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了,想到这里,雪雁不由有些气短,便微微低下头去。
正惴惴不安时,又听成永问话便忙应道:“我家本在江南,小时候有一年闹水灾,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幸好遇到姑娘救了我,从此便跟了姑娘来了山西。”
成永笑道:“原来如此!”
雪雁应了成永的话才又抬起头来,却只见眼前这位白衣公子,面上一下子愁,又一下子叹的,心里有些纳闷儿,不知这公子在琢磨什么呢?
雪雁脑瓜儿一转,不如自己也问问他们打哪儿来?若不是京城里出来的,自已与姑娘也好放心了。
雪雁便笑问道:“还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待我家小姐大好了,再亲自过来拜谢。”
听雪雁这么一问水溶才豁然转过神儿来,心里不由好笑,现还不知那位小姐倒底是不是林姑娘呢?自己怎么就如此婆婆妈妈起来?再说了,自己奉了皇命,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行踪又哪能随便给人知道?
便忙打着哈哈笑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若是有缘,咱们还会再见的,小姑娘,咱们可说好了,若真的能再见面,那我们可就是朋友了!你想想看,朋友之间又哪来这么多客气?正经地你快快回去照看你家小姐吧。”
雪雁见他连名字也不肯说,便又道:“恩公不肯收下银子,又不告诉奴婢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这让奴婢怎么回去交差呀?说不得要受小姐的责罚了。”说完便嘟了嘴低下头去。
那水溶是谁?打发似雪雁这等没出过门子的小丫头,不过几句话便罢了。
却说雪雁兴高采烈的回去将刚才的对话都一一告诉了黛玉,言道:“那个蓝衫大夫原来与那日救书生的白衣公子是一起的,奴婢问过了,那位公子姓容,是山东本地人氏,做小生意的。”
说完,雪雁得意洋洋地望着黛玉、紫鹃二人。
紫鹃忙伸了手抚在胸口道:“还好还好,不是京城里来的,这下咱们便可以放心了。”
那黛玉素日里便心思细密,凝神想了想道:“既然咱们可以编造一个假名字欺瞒人家,别人又何尝不会想出这个法子呢?”
紫鹃笑道:“姑娘多虑了!可别忘记了,是因咱们有难言之隐才假托别名的,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就会将自己真实的一切轻易告诉了他人?”黛玉问道。
紫鹃有些犹豫道:“姑娘这么一问,奴婢倒也不确定呢!只是奴婢心里想着,这位公子既有救人之心,想来应是个善良之辈,就算知道了咱们的底细,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罢了。”
黛玉点头叹道:“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句话,就连咱们这般没怎么出过门儿的女子都知道的。听雪雁说起他们是生意人,又是当地人,怎么随行的还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我倒觉得有些不大对呢!他越说是本地人,便定不是!”
又向雪雁问道:“那些人说话是哪里口音,你可听的出来?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雪雁歪了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下脑门儿道:“奴婢没听见那位大夫讲话,但是那两位公子,哦不是,那个穿青衣的人是白衣公子的随从,他二人都说了一口京腔儿,与紫鹃姐姐差不太多呢!坏了,姑娘,看来他们有可能是从京城里来的,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