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了向着黛玉身边的雪雁眨了眨眼睛,轻声笑道:“雪雁妹妹,姑娘可发话了,你还不快去!”
雪雁一旁急红了脸,道:“姑娘,奴婢一见血就害怕,不如让紫鹃姐姐去吧。反正他还没醒呢,等都收拾好了,奴婢再过去撵他下山。”
“哦。这是哪里?”里面传来微弱的喃喃声。黛玉忙向雪雁示意,又带了紫鹃赶紧回了上房。
雪雁没奈何,只得一步三挪地进了屋里拿了温水沾湿了手巾,看着成恩面上因跌倒弄得满脸是土,却又不敢上前去替他擦拭。
稳了下情绪,雪雁又小心地探过身子向成恩的伤臂瞧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鲜血将整个衣袖都染红了,雪雁赶紧回转身向一旁的桌上拿了方帕子过来,想着先将成恩的伤口包扎起来。
许是碰疼了伤口,成恩又‘哼’了一声醒了过来。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雪雁,先是一楞,继而面上又浮起一丝笑意,“多谢姑娘相救!”
雪雁手里还没有包扎好,见成恩醒过来了便道:“别动!伤口还没有包好呢!”
成恩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挣扎着用左手拿住了帕子的那边一角,又低下头用嘴向臂上咬去。雪雁吓得忙撒了手,只见成恩用嘴咬住了帕子这头儿,左手与头一起用力,“系好了,没事了。”
雪雁见成恩已醒了过来,又自已将右臂包扎好了,便出去端了一杯热水来,道:“快快喝了赶紧下山去吧!我们这里是出家人修行的地方,你一介男子不方便在此久留的。”
成恩早知道这山角下有一座庙宇名唤咒钵庵,却不知自己竟然进了庵内。现在听雪雁讲起来才明白了,他想着眼前这一位定是个姑子,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向着雪雁的头上瞅去。
雪雁见成恩竟向自已头上望过来,情知他将自己看做了在此修行的姑子,心下立时生出一丝恼意来。
“你现下水也喝过了,也有力气说话了,便请快些走吧。”雪雁站在一旁嘟了嘴道。
成恩见面前的姑娘并不是出家人打扮,心知这里面定有隐情,自己也不好再去问,见雪雁面有不豫之色,便忙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身上竟没有一点子力气,才一站起便又身子一斜歪了下去。
雪雁忙上前扶住了,又赶紧撤开手道:“你站也站不住吗?”
成恩轻轻摇了摇头,低哑了声音道:“真对不住,在下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还求姑娘让在下稍微再缓一会儿,我保证只要身上有一点子力气了,即刻就走。”
雪雁急道:“那可不行!若被人知道了这么晚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倘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儿来,纵是有十张嘴也让人百口难辩了。”
成恩听了雪雁的一番话不由一叹:“姑娘既然能好心将在下救了,怎么又狠了心把在下立即赶下山去呢!姑娘莫担心,我不过是想缓一缓力气罢了!”
雪雁一听心里也没了主意,又见他的确似体力不支的样子,停了一下便道:“这我可做不了主,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回禀我家姑娘去,若姑娘同意,你便多待一会儿,如果姑娘不答应你可要马上就走,唉!我家姑娘的命够苦的了,再也不能给她招来事端了!”说完,一转身便出门去了上房。
听雪雁说完,黛玉皱了眉那里半晌儿也没言语,心里对这个受伤的男人的身份有着说不出的怀疑。
紫鹃道:“姑娘,这个人受了伤又流了很多血,想来他说的是真的,咱们不如让他在那房里多躺一会子,不过过个一时半刻的让他走了便是了。”
黛玉想了想对紫鹃道:“你陪我过去那边一趟,我有些话儿要问问这个人。”
紫鹃惊奇道:“咱们不是怕被他认出来吗?怎么姑娘还要亲自过去?若被他瞧出来可怎么办呢?”
黛玉道:“我只在屋外问他几句,并不进屋去,再说现下天早黑透了,想来他也瞧不见的。”
紫鹃见黛玉执意要去,只好去拿了件外衣给黛玉披上,才与雪雁一起扶了姑娘向那边屋子走去。
雪雁先进了屋去,见受伤的男人正靠着墙合着眼歇息。听见动静,男人惊觉地睁开双目,见是雪雁,马上松了口气道:“如何?你家姑娘可是同意了?”
雪雁噘了嘴才要答话,却听那人笑道:“没有关系的,我现在觉得身上好多了,我这就走,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扶了右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雪雁下意识的忙上前扶了,道:“你先坐下别着急,我家姑娘有几句话要问你,等问完了再走不迟。”说着将成恩扶着坐下,又将那床被子给他盖了。
成恩无力地靠在那里,有些疑惑道:“你家姑娘现在哪里?”
便听外面一个女子清朗的声音:“我家姑娘有几句话要问你,请问公子可方便作答?”
成恩微微探了身子向门外瞧去,只见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听声音像是在离门不远处,成恩遂应道:“姑娘但问无妨。”
又听一柔美声音道:“请问你是从哪儿来?到这里做什么,又怎么会受伤的?”
成恩道:“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瞒姑娘,在下是从京城里来,主人家是经商的,在下是跟了主人前来苏州收账,却不知怎么得罪了人,在回去的路上竟遭了暗算,因见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瞧着前面山脚下有一处亮光,便全力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