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永又向成恩瞧了一眼,成恩也茫然地摇了摇头。成永便要开口相问,却见水溶又将头转回去继续往前走去,口中只管道:“便是昨日菜市口问斩之事。”
成永轻‘嗐’了一声道:“这个事儿,王爷放心吧,那个被斩之人虽说是贾府的,但平日里听紫鹃、鸳鸯她们说起,与王妃并无甚么干系的,即便王妃知道了也无大碍。”
“本王的话你们且记住了。”言语之中透着威严。
成恩忙踢了成永一脚笑道:“王爷,属下都记住了。”
隐溪院内。黛玉坐在窗前手执一书,正看得入神。“嘀嗒。嘀嗒。”似是雨落的声音。又一股微凉的小风随着打开的窗子吹了进来。
“下雨了?”黛玉放下书来,站起身子便向窗外瞧去。
“王妃,外面掉雨点了。要不加件衣裳吧?”紫鹃过来问道。
“好容易凉快些,偏又让加衣裳!”黛玉依旧瞧向窗外道。
紫鹃只管去拿了衣裳来,笑着与黛玉披上道:“王妃若想去观雨,奴婢陪着便是。”
轻轻一笑,黛玉伸手扶了紫鹃款款来到屋外廊下,又是一阵凉凉的小风吹过来,紫鹃笑道:“我的娘哎,终于凉快了!”
只听黛玉问道:“紫鹃你看,莫不是树叶都落了?”
“不会吧,这才什么时候?”紫鹃顺着黛玉手指的方向瞧去,前面是几株高大的梧桐。见天空中只零星雨点落下,紫鹃便笑道:“王妃在这里等着奴婢。”言罢,便冒了雨向树下跑去。
黛玉忙道:“你做什么去?”
眼瞧着紫鹃小跑到梧桐树下,低了头寻了一下,便手里拿了样东西又跑了回来。
轻喘着粗气,紫鹃笑道:“王妃你看。”张开手掌,竟是一片落叶。“梧桐叶?当真是叶落了?”黛玉叹道。
“不过是一片落叶而已,王妃有什么好感叹的?”紫鹃一旁笑劝道。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黛玉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一丝愁绪在怀,久久挥之不去。
“好好的,王妃又念起这些悲伤的词来做什么?”原来是雪雁与飞絮从那边过来。雪雁听见黛玉口中喃喃的几句,面上又似有愁容,便开口问道。
见二人过来,黛玉忙收了心思问道:“这天阴得厉害,现下什么时辰了?”
紫鹃忙回道:“才出来前奴婢瞧了下,已是申时了。”
“怎么王爷还没有回来?”黛玉随口问道。
“王妃,要不奴婢去前头看看去。”一旁的飞絮接口道。
“算了,王爷若已回府定会先回了隐溪的,想来现下还在南安王府里呢。”黛玉淡淡道,又转身往屋里行去。
紫鹃眼瞧着黛玉才还高高兴兴的,不知怎么又似满腔子心事儿?心里便着急起来,只得又找了话儿道:“虽说白日里天儿还热些,早晚却早已凉了下来,想想看,这时也应该入了秋了。”
黛玉却并不答言,只闷闷地回了屋里,向着一旁的桌前坐下,也不拿起诗书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想着心事。
几个丫头正这里着急,便听外面小丫头来回道:“外面有人求见王妃,好像说是荣国府的?”
“荣国府?”紫鹃与雪雁一同问道。两个人声调之高将那里独自想心事的黛玉也惊到了。
“你们说什么?荣国府不是早被抄了,又是怎么一回事?”黛玉站起身来,向门口的小丫头问道。
“回王妃,是前面来人过来说的,好像是一位年轻的小媳妇?”小丫头忙回道。
“真是糊涂!也不打听了来人是荣国府的什么人,就来回王妃,再去外面问了清楚来。”紫鹃道。那小丫头忙又应了往院门口去了。
那黛玉本就心情烦闷,此时听了小丫头说起荣国府有人过来找寻自己,心里更加乱将起来。
“回禀王妃,奴婢问了,是一个姓薛的女子。”先那个小丫头又小心回道。
“姓薛的女子?”黛玉心里咯噔一下。
“薛宝钗?宝姐姐?她来做什么?听王爷说她不是与宝玉都早被放出来了,此时很该与了二舅舅一起回南的?”难不成是路上出了事,又回来了?带了心中的疑问,黛玉抬起头来才要吩咐,就见一旁的紫鹃、雪雁都大睁了两眼正瞧向自己。
黛玉沉住了气向小丫头道:“让她在前面候着,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王妃,您真要去见她?”一旁的雪雁忙问道。
“为什么不见?”黛玉奇道。
“王妃,外面下雨了,不如让她进来回话吧。”紫鹃劝着。
黛玉不理她二人,只向一旁的飞絮道:“去把衣裳拿来。”
飞絮见紫鹃、雪雁都在向自己使眼色,不明就理,那直率的性子又上来了,急问道:“你俩那里杀鸡抹脖子的,王妃又不是外人,直说出来便罢了,真真急死人了。”
黛玉听了飞絮的话忙转身向紫鹃、雪雁瞧去,二人一起上前给黛玉跪下,紫鹃道:“王妃在府里才消静了这些日子,她又寻上门来,甭管是好事还是烦难事,王妃心里实是不愿意再与她敷衍的,不如让紫鹃先过去瞧瞧去,还请王妃留步。”
暗里赞叹还是紫鹃懂自己的心事,只是如今自己已是堂堂的北静王妃,不可以再与当年那个没出阁的小姐相提并论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的躲避退让就能过去的。
轻轻一笑,黛玉伸手让两个丫头起来,“王妃!”紫鹃又恳求道。“好!就按你说的,让她进来吧,外面下着雨我在这等她便是。”黛玉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