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找个空儿便与太妃说了,太妃想了想遂笑道:“她既然愿意来咱们院子里,便给她找个她能做的活就是了,说到底也是咱北府里的奴才。”
却说这侧太妃骂也骂够了,终于想起来这娴嬷嬷日后是要去太妃那里当差的,便又忍了气吩咐莹儿道:“娴嬷嬷要高升了,你快来与她贺喜了便送嬷嬷出去吧,我也累了。”说罢,便躺下再不理地上的娴嬷嬷了。
莹儿忙过来将娴嬷嬷扶起来,见娴嬷嬷轻轻揉了几下跪酸了的膝盖,把莹儿的手从自己胳膊上又轻轻拿了下来,口中道:“你以后好好伺候侧太妃吧,我去了。”便抬脚出了屋子。
见娴嬷嬷走了,莹儿便进来瞧侧太妃,却见侧太妃脚上趿拉了绣鞋坐在床边正气得不行。
忙忙走上前去给侧太妃轻抚了几下后背,莹儿劝道:“侧太妃何苦生气,这样的人早晚都要走的,早去了可不让侧太妃省心呢。”
侧太妃的手用力拍打着床边道:“我平日里脾气虽不好,但手头上却不紧,真正对我忠心的奴婢,我也没少与她好处。你说说,这娴嬷嬷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少吗?都是从你手里过的,你想来知道吧?”
莹儿劝道:“她走她的,走了更好,也省了侧太妃好些银子呢。”
深深叹了一口气,侧太妃道:“甭说她了,便是我那个娘家也是……唉!瞧着竟连王妃也不如呢。”见莹儿一双眼睛直瞧着自己,侧太妃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才我也想了,娘家也不过如此,用得上你便说你顾念着府里,帮不上忙便说你不想着他们,不把他们当做亲人。真真让人是无处讲理去!”
莹儿心里却是怎么也拐不过这个弯儿来,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侧太妃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侧太妃又道:“往后我和太妃都年纪大了,王妃才是王府里的掌权人,倘若因着我的缘故再找茬子薄待了沾儿与依兰,那可怎么办?罢了!为了给儿子积德,往后我不再与王妃为敌了。现下我就想着一件事,便是怎么才能让依兰赶紧生个孩子……”
莹儿不解道:“难不成侧太妃就这么轻易放过王妃?不是说她来了侧太妃在王府的地位才又降低了吗?请侧太妃恕奴婢多嘴,想从前太妃待侧太妃也是好的,侧太妃怎么还要寻太妃的不是呢?”
伸出素手向莹儿额头上使劲儿点了一下道:“我怎么就用了你这个丫头这么多年呢?说你傻你还不高兴,真是个没脑子的!这王妃不比太妃,我与太妃是什么关系?说好听些同是伺候老王爷的姐妹,说直白些那便是情敌!王妃却是个小辈儿,如今又做了王府的掌家人,我得罪她那么苦做什么?”
莹儿笑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虽傻却知道因着奴婢对侧太妃忠心,侧太妃不嫌弃奴婢才让奴婢跟了侧太妃身边这么久。”
侧太妃轻笑道:“嗯,这一点你倒是不傻。”
却说那侧太妃既是存了这个心,自此以后倒是不再故意去找寻黛玉的麻烦了。
又过了两日,北静太妃从关府回来,那侧太妃的身子也大好了,便过来请安。又主动说起太妃不在府里时,自己病了王妃对她是关心倍至、尽心照顾,话里话外竟带着感激之情,让太妃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待侧太妃走后,便问丫头香草道:“咱们去了这几日,难不成侧太妃赶巧被高人指点过?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快?她这么着我这心里倒不太踏实呀!别是又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吧?”
那香草也是一头雾水,面带不解道:“奴婢才听侧太妃说了这些,也是不明白呢。不如太妃再把王妃请过来问问这几日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才玉儿不是与我说过了吗?她们俩个这些日子相处竟是难得的太平呢!本来我还怕自己出府这几日侧太妃会找寻玉儿的麻烦呢?谁知竟这么消停。”太妃琢手抚着额头皱了眉琢磨道。
“太妃忘记了,不是才侧太妃说过她这几日恰好病倒在床,是王妃又给她请医看病,又调了样儿的给做些可口的吃的,也许侧太妃被感动了也有可能吧?”
香草说完了这几句话,便又即刻耸了耸肩膀自嘲地笑了笑。说句实话,跟了太妃这些年,那侧太妃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的,才自己这些话并连自己也是不信的,不过说出来安慰安慰太妃罢了。
不说北静太妃与自已的贴身丫头正这里猜疑,那边隐溪院里,黛玉也正在与紫鹃闲话着同样的问题。就听紫鹃问道:“王妃可觉得侧太妃这几日有些变了?”
黛玉放下手中的账册道:“怎么了?”
“怎么侧太妃不找寻王妃的不是了?见天儿的看她总是笑眯眯的,想着她能有什么好高兴的事儿?”
微微思忖了下,黛玉也道:“你不说我也是在想呢?总怕她又生出什么刁钻的主意来为难于我。”
紫鹃悄声笑道:“奴婢想着,可能是前不久侧太妃病了,王妃给她寻了太医来看,又偏那个太医便手到病除,是以她心里便领了这情了?”
淡淡一笑,黛玉叹道:“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是想着是不是侧太妃又有了什么想法了?咱们倒要先防着些,省得再着了她的道儿。”
紫鹃点头道:“便是近来侧太妃的丫头莹儿也不似先前那样,对咱这院里也不再说那些闲淡话了。”
黛玉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册子,随口道:“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咱们只过好咱们的便罢了!不过呢,这也倒不错,省得每日里瞧她们一付不找事儿便过不了这一天的模样儿,无端地去生闲气呢。”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来与紫鹃道:“飞絮如今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