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未曾来及应允,又见李直骑马过来道:“王妃身子如今不比往日,这雨天儿里别再有个什么闪失才好。况且这山中的雨本就变化多端的,没准儿过一会子就停了,到时候再起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
黛玉略一思索,李直说的倒也有道理,如今的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轻轻抚了下小腹,黛玉便应道:“那你便让成永去打点吧,只待天一放晴,咱们便快快赶路罢了。”
道观里面成永早带人进去打过招呼了,只说进来歇息一会儿便走,不用太麻烦了。
这道观规模不是太大,不过观里也只十几个小道士,其中一个似是观里管事的道长,瞧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下了轿子,黛玉便扶了紫鹃,轻移脚步向里走去。余光扫向两旁,竟一个陌生人也没有。
鸳鸯忙跟上来轻声道:“王妃不必拘谨,成永才说了,这院子里的小道士都被暂时请出去了。这里除去成永与李太医,一个外男也没有。”
黛玉才放心地抬起头来,向两旁一看果然如此。
只见行在前面的成永停了脚步回头道:“才属下进来看了,这边的东厢房是平日里接待客人的,王妃就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会儿吧。”黛玉轻轻点了下头,便带了紫鹃、鸳鸯进了东厢房。
进了屋,紫鹃忙四周环顾了下,先过去将手里拿的一个软垫铺在了靠窗边的木椅上,才请黛玉过来坐下。
屋里似是两间,只是中间没有隔开罢了,黛玉点头道:“倒也还干净。”
门外成永问道:“王妃可否用些茶水来?”
鸳鸯听见了忙走到门口道:“王妃如今有了身子,前儿个李太医还特别嘱咐过不让用茶水的,怎么你倒忘记了?”
成永听了忙道:“哟!成永倒是忘记了,真是该罚!王妃稍等片刻,属下这便去拿些热水去。”言罢便转身离去。
见成永去了,黛玉便向鸳鸯轻声嗔怪道:“成永一个人在这里忙前忙后的,他一个男人做这些个事儿,哪里会如你这般心细?你才说的那些话那么刺心,亏得是他,若换了别人不存了心才怪呢。”
鸳鸯笑道:“王妃这么护着他,他一个大男人,正如王妃才说的,哪里会这般心细,竟连这个话都吃不住,那竟是枉称男人了。”
黛玉白了她一眼,与紫鹃道:“你听听,鸳鸯丫头我可真不敢要她了,等回了京城定将她退还给老太太去。”
紫鹃也笑道:“王妃快快把她给送还回去吧,在王府里她有事没事便抢奴婢的活做,奴婢每日里闲得都长胖了呢。”
鸳鸯轻推了一把紫鹃笑道:“得了吧,你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转过头来与黛玉笑道:“王妃也不用替成永操心这个了,赶紧好好歇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咱们也歇够了,还要去追赶王爷去呢。”
黛玉点头叹道:“我也瞧出来了,竟是我多操心了呢!成永现下还哪里用得着让我来替他操心呀。”
一旁的鸳鸯这才有些挂不住了,忙低下头去一声儿不言语了。
紫鹃过来笑道:“老实了吧?跟王妃说这些你能得了什么好去?”
轻轻啐了紫鹃一口,鸳鸯道:“你在这里伺候王妃,我出去瞧瞧去。”说着,便向黛玉面上瞅去。
黛玉微微一笑:“行了快去吧。告诉成永待雨一停咱们马上便走。”
“哎知道了。”鸳鸯应着身子早已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鸳鸯轻轻舒了一口气,手里执了伞便要向前行去。一抬头却见飞絮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见了她忙道:“了不得了!外面一个和尚竟喊我的名字呢!”
“一个和尚?我的姑奶奶,这里可是一处道观呢,你糊涂了吧?”说着鸳鸯上前便要去摸飞絮的脑门儿。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不过那和尚倒没进观来,是我去拴马的时候在道观前面碰到的。”飞絮道。
“一个和尚,还认识你?”鸳鸯那里还低了头猜测着。
“王妃在那里呢?快告诉我。”飞絮忙又问道。
回手向后面一指,鸳鸯道:“认识你的和尚跟王妃有什么干系?王妃此时正在歇息呢。你过一会儿再说与她听吧。”鸳鸯又忙道。
“噢!那姐姐做什么去?不如我与姐姐一起吧。”飞絮又笑道。
“成永现在哪里?王妃让我去传个话去。”鸳鸯边说又往院外走去。
飞絮道:“成永就在道观外头,对了,好像我才进来时正与那和尚说话呢。哎?难不成他也认识那个和尚?”
正向院外走去的鸳鸯听了飞絮的话,心里虽不由也起了疑心,不过想想也许是他们王府里相识的故人也说不定,便不再琢磨,只向身后的飞絮道:“你去不去呀?”
“等等我,姐姐。”飞絮忙拔脚追了上来,收了自己手里的伞与鸳鸯同撑一把并肩向外行去。
来到道观外面,只见成永还在与那个和尚打扮的人在说着什么。
待走近了些,鸳鸯差一点儿叫了出来。飞絮看见那和尚还在那里,一旁的鸳鸯又那样的表情,便问道:“怎么姐姐也识得他?”
“宝二爷!”鸳鸯颤声道。
鸳鸯的声音虽小,那边的和尚却是呆呆地楞在了原地。一双俊目立即含了泪来,“鸳鸯姐姐!是你吗?”
原来这个俊美和尚正是贾府那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贾二爷。
快步走上前去,鸳鸯早已将先前的事情忘到了一边儿。忙忙问道:“二爷,你怎么做这打扮?宝二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