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太后平日里总劝朕多纳些妃嫔,多给皇家延绵子嗣,怎么会讲这般无由之语?”皇上语气中颇有些不喜。
景妃忙发嗔道:“皇上说过不生珍儿的气的,珍儿也是私下里揣测她老人家的心意罢了,倒招来皇上训斥。”皇上听了景妃的话没有言语,只是松开了景妃,自己背着手踱到一边沉思起来。
景妃说了这几句,瞧皇上不语,心里突然害怕了,想起皇上本是一个多疑的人,自己这样说可别让他误解了。
便忙过来提了裙摆跪了下去,口中道:“适才的话是太后原话,臣妾只是看太后思虑皇上过甚,为的是让皇上对她老人家多上些心,也不枉太后抚养皇上一场而已,不想却口无遮拦了!都是臣妾的错,还望皇上恕罪!”说罢,景妃不住地叩头。
皇上见景妃如此,遂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脑子里霎时间转换了多种想法,不过最终还是感念景妃这几日对太后的照顾,便换了笑脸道:“爱妃何罪之有?”又将手轻抚了下景妃饱满的额头,口中道:“虽说伺候太后要紧,也要爱惜自己,瞧你面色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景妃一把抓住皇上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微合双眸,两行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感动的泪水,顺间湿润了那只掌有天下生杀大权的大手。
“皇上,太后醒了!”皇上贴身太监小德子过来悄声道。
“哦,走吧,去看看太后。”皇上松开景妃的手,抬脚向太后寑宫走去,景妃忙擦了泪水跟在皇上后一起过去。
却说那太后的病一直是时轻时重,皇上也因此而无心再去选秀。
一日黄昏,皇上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皇上已多日不来这里了,只偶尔在太后的慈宁宫里碰到过皇后。皇后因身子不太好,人又安静少事,是以皇上倒也对她很是尊重,后宫中事一般情况下都是让皇后处理,自己从不插手的。
那景妃近两年虽然得宠,后面又有太后撑腰,不怎么将皇后放在眼里,平日里却也不敢错了规矩。
皇上跟皇后说了来意,言道太后最近一段时间身子不适,选秀事宜不妨暂且放一下,现在后宫中佳丽又甚多,不如今年的选秀就罢了!
皇后岂有不愿意的,现在宫里已有一个景妃跟她抗衡也就够她烦心的了,没的再去招惹那些事非来,虽说这选秀乃祖宗留下的规矩,总要选的,但能往后拖一拖眼前先干净些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如今又是皇上亲口说的,皇后便高兴地应了。
却说元妃早从宫中递出话儿来,嘱咐贾母、王夫人给宝钗、探春做了上好的衣裳来,千万别为了节省再让别府的姑娘比了下去,王夫人满口应了,又派了凤姐去打理。
谁想没过几日,皇上又驾临凤藻宫,元妃却听到了不亚于惊天霹雳的话儿:今年不选秀了,至于何时再选等过了这阵子再议。
元妃一下子懵了,满脸疑惑地望着皇上,皇上笑道:“爱妃怎么了?”
元妃抖胆问道:“选秀乃是祖宗所定,再说了,难道皇上不想着宫里添些新人吗?”
听元妃如此问话,皇上忽地想起景妃对自己的情意之深,究竟不是其他嫔妃可比的呀!
皇上遂沉了脸有些不乐道:“爱妃真是让朕看不懂啊!你就那么想把朕让给别人吗?看来爱妃对朕是不太在意了!”
元妃忙起誓发咒道:“臣妾再无此想法,不过是替皇上着想罢了。”
皇上又缓了脸色道:“你若真是这么想就罢了,来来来,让朕瞧瞧!爱妃这几日不见可是丰腴了不少啊!”说着,眼里闪出异样的光彩来。
元妃心里失望至极,面上却是丝毫不敢带出来,还要好生伺候。而皇上不知是想要发泄还是心中有说不出的缘由,这一夜几番云雨,竟是将元妃折腾得疲惫不堪,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弱了。
元妃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这身子早已是风中残烛,看来是熬不了多少日子了。那元妃每日在凤藻宫里忧虑思索,却是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过了几日不承想又一个恶讯传来:景妃又怀孕了!
这个消息真个让元妃一下子病倒了,不同往常,这回的病情来势很猛,竟渐渐有了下世的样子。
选秀要推迟,贾府里不日也得了信儿,黛玉、惜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惜春心道,明年便再说明年的,谁人知道明天又会怎么样?更别提明年的事情了,她小孩子心性,心下一松,便又画起那些尚未画完的画来。
再说黛玉也是心下放宽了许多,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这不,今儿个一大早便让紫鹃给她梳洗了,又吃了一小碗杏仁山药粥并些可口小菜,乐得紫鹃一个劲儿在旁夸赞道:“姑娘若总如今日吃去,不几日便能将病根儿都去了呢!”
黛玉白了她一眼,道:“如你所说,还要那些个药做什么?不如****吃白粥,倒方便得紧。”言罢,也不觉笑了。
紫鹃笑道:“奴婢不管别人,只要姑娘从今往后身子骨儿好起来,便是紫鹃的造化了。”黛玉抿嘴笑道:“似你这般聪明透伶的,造化恐怕还在后头呢!”
紫鹃奇道:“什么造化?姑娘再说清楚些。”黛玉忽又正色道:“不是你才说的吗?怎么又来问我?”
紫鹃不由跺脚道:“姑娘的话真真的让人不懂,想来又是姑娘在打趣紫鹃不曾读书,不懂得这些偈语呢!”说起偈语,黛玉脑中突又想起在碧云寺里求得的那个贴子,便又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