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教钓鱼明里授徒 迎检查暗中揭秘3
“我想我并没有失职。”辛文不急不火。“他属于偏置性神经病，你不刺激他，他不会主动攻击你。”
“好了，我们走吧。”
警官没学医，也不知偏置性神经病是个什么症状，只好把证件还给辛文，打开手铐带几个部下走了。辛文将客人“礼送出境”，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假如警官细问他什么叫偏置性神经病？他非但说不清，连这句话从哪儿听的都想不起来。
“真倒楣。”
挨打的警察揉着半拉脸，临出门，回头狠狠瞪王犬一眼。没用，那一巴掌揭不下来。
“你打人干啥，找死啊？”
辛文关严门训斥王犬。
“瞧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儿，我气不愤。”王犬稍微有点瞧不起住在另一侧的两个软骨头。 “两位老兄太老实了，怕什么？跟他干。”
“哎哟，我的好老弟呀！凡是戴大盖帽的，平头百姓都惹不起啊！”
“有啥惹不起的？娘的，小子们素质不错，动作再慢点，我给他个左右开弓。”
王犬抓狂。没打着第二下深表遗憾。
“我给你个左右开弓。快点睡觉，熊玩艺，不惹点事你总难受。”
“哎，司务长，你说我今天装疯的水平咋样？”
“不咋样，你以后少整这事儿。哼，还好意思臭美呢，要不是想起你那次装疯卖傻挨连长一巴掌的事，急忙中我都不知咋替你遮掩。今天如果没个合理解释，人家不把你整出痔疮来才怪呢！”
屋里其他两个人竭力赞美王犬，夸他不愧为军人，关键时刻确实智勇双全，直把王犬夸得兴奋得不得了。他盼那个警察再给次机会，到时两只手同时出击，叫他只瞧正面，不能再往两边看。
盼得半宿没睡着觉。
在连队装疯挨打，出来装疯打人，账面上收支平衡，消除了赤字。
美哉！
部队驻地是块风水宝地，黄河滩上的沙土地盛产西瓜、苹果、桃、葡萄、贵妃杏。做个比较，尤以西瓜和贵妃杏最为著名。单说贵妃杏，属蔷薇科木本植物。黄河滩上的贵妃杏果实大如鸭蛋，肉质细嫩，汁液丰富，酸甜适口，芳香浓郁。相传，杨贵妃幼时常食此杏，故而得名。新兵集训临近结束，贵妃杏也成熟上市了。
“哇，你给我站住！”
正在屋里与人闲扯的丁克，发现巴山边啃贵妃杏边从门口路过，嗷的一声追出去。蹿到门外擤一把鼻涕，手一张蜘蛛网似的去罩巴山的脸，吓得他狼哇喊叫，丢下残杏急逃。丁克将鼻涕甩在地上，抬脚在鞋跟上抹完手指，拣起杏在衣襟上象征性地擦一下，张嘴狠咬一口，回屋里继续闲谝。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得病的主要原因是自身抵抗力不强。从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上看，地上拣的杏或许有细菌，可没说细菌都是制病的，很可能治病。据说，早年有个微生物学家，发现所有食物都由细菌组成，吓得不敢再吃饭，最后活活饿死。
丁克不干蠢事，他崇尚享口福的人生观。宁药死，不饿死。
“妈呀！你可吓死我了。”巴山转回来靠在门框上，手抚胸口直匀气。“想吃杏吱声啊，不是啥值钱东西，哥儿们买回一兜子呢，给你几个不成问题，这样多下作？”
“不下作你能撒手？这叫巧取豪夺，测验一下你小子的应变能力。”
“手段太下流了。”
“下流是正常的。你告诉我，哪个抢食儿吃的人手段是高尚的？给你，拿着上一边高尚地啃去吧。”
丁克扬手把杏核扔给巴山。巴山接住杏核骂一句，单眼吊线瞄准目标，向丁克砸过来的同时转身逃跑。丁克随后紧追，直追到连部门口，辛文截住他。
“丁克，又欺负人？你看见王犬了吗？”
丁克答曰没看见，辛文把寻人任务交给他。他有经验，知道王犬的活动规律，很快就把人打找到了。
“我现在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记住啊，时间两天，要买回20到25种小菜，每种买5斤，再买500斤萝卜。”
辛文向王犬交待任务。王犬不理解，训练马上结束，买这么多小菜干啥？辛文也不解释，只让他如数买来。王犬表示为难，萝卜好买，小菜难办，街上顶多有8、9种，上哪淘浣20多种去？打死也办不到。
“军人执行任务，没有客观条件可讲。办法自己去想，我只要求你按时按量把小菜给我拿回来，耽误事可不是军人的荣誉。”
辛文特别相信王犬的能力。没票都能混进去看足球，弄小菜也能办得到。
小菜一碟嘛。
“说得容易，这不跟寡妇要孩子吗！”极不情愿的口吻。
“瞎嘟囔啥？干不了我叫别人去。”
“我也没说干不了啊。”
王犬不能承认没能力。几个月的集训，让他坚定个意志：
军人完不成任务，耻辱。
头一天收获颇丰，凡街上有的全买到了。卸车时，王犬从范强嘴里得知，本连被评为“后勤保障先进连”，上级要来检查验收。腌制小菜是其检查的重要内容之一。为迎接验收，收集来的旧泡菜坛子、腐乳罐子洗刷干净摆满地，把萝卜洗去泥切开装进坛子，撒上盐后再盖上买来的小菜，不摸底细绝看不漏。配上文书的颜体书法：蒜茄子、油辣椒、酱黄瓜、辣白菜……天南海北涵盖全国，谁敢说其中有假？
即便被翻出底下的假来，也可以说小菜就这个腌法。
创新。
“不错，真像那么八宗事，就是‘帽子’还不够啊。”辛文歪脖欣赏着面前的杰作，随即激发王犬的能量。“王犬，咱能不能过关可全看你了，快点把小菜买全，把坛子、罐子全打扮好。”
“街上没有，你让我怎么办，生去呀？”
王犬觉得上级犯了形式主义错误，要查早咋不来？临秋末晚来扯淡，咸菜再多也吃不着了，净整弄虚作假的事儿，早干啥啦？辛文不听王犬发牢骚，只管朝他要小菜。人被逼到绝路，必有求生之术。王犬赶起毛驴车，跑到被他救过的吴欣叶家，动员全村的老百姓，也不过凑同几样小菜。
“差得太远了。”
辛文坛坛罐罐点一遍，品种还没达到要求的二分之一。继续逼王犬去买。
“司务长，本地家家的品种都差不多，挖地三尺也没辙了。”
“你长个大脑袋，这会儿怎么笨得跟鸭子似的？再跑远点。”
“远，还能远多少？打过黄河去也不见得能整齐。比方说鲜族辣白菜，属于东北的东西，本地根本没有。要是咱连有人会腌，白菜倒能买着。”
不缺原料。
“哎，对了，大李，你是东北人，会不会腌鲜族辣白菜？”
辛文被王犬提醒，问大李有没有这手艺，大李搓着厚厚的手掌，笑嘻嘻地说他只会吃，没一点自卑感。辛文认为会吃就行，会吃说明他知道那玩艺是啥味儿，于是，当场把腌制辣白菜的光荣任务交给大李。
辛文混淆了“会吃”和“会做”的概念，硬逼鸭子上架，却也不失为一个门路。天南地北的兵都被动员起来，许多有经验的人主动请缨，参加腌制小菜的战斗。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经过群策群力，堡垒很快被巩固，取得“保卫战”的胜利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