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雾起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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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初(下)

正当他还沉溺在回忆中的时候,一阵香味将他拉回了现实,这算是个很熟悉的味道,馋人的酒香,是来自派克岛的葡萄酒,这种难得的独特气味很难忘记。布鲁沃尼循着香气看去,不禁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人,看来警觉性这东西也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低了。布鲁沃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刚刚只顾着惊讶却没发现这人与他差不多高的样子,这倒是少见得很,如果面前的人是个人类的话。年轻而白皙的面容与布鲁沃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与讽刺,一头耀眼的金发加之猩红的嘴唇,天蓝色的眸子,这色彩太亮了点,在这原本就很明亮的环境之下让不禁布鲁沃尼闪了眼,而他身上的衣裳却是维亚商人最平常不过的样式,看不出身份来。

年轻人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琉璃杯子,而非王宫提供的那种牛角杯,看来要么是自备的要么就是这人大有来头,要知道琉璃的技艺就连最出众的灰精灵工匠也不敢说能掌握得多好,而他手中所拿的这毫无瑕疵的成品很明显要求的技艺非凡。更重要的是杯中的红艳的葡萄酒,那是多么久违的香气与色彩,这让布鲁沃尼不禁舔了舔嘴唇,他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里,早就有点渴了,只可惜甜果子酒哪里能跟这派克岛的葡萄酒一样引起自己的兴趣。

年轻人也看出了布鲁沃尼眼中的那种近似狂热的馋意,晃了晃杯中的酒浅酌了一口递到他面前:“精灵阁下,请。”

布鲁沃尼慌忙接了过来,大饮了一口,好久没喝到这么纯正佳酿了,刚想着品咂下个中滋味,却忽得心中一沉,只因为年轻人的那句话,自己如此遮掩却还是被他看出来自己是个灰精灵,如果他在这里吵开了,自己肯定是要被赶出去的,慌忙讲酒递了回去。

不过还好他貌似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好奇道:“阁下好像很久没有喝了吧,我看你应该是喜欢这酒的,只是喝法却奇怪了些呢?”

“哪里奇怪?”布鲁沃尼盯着年轻人,想要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见到一个灰精灵却神色自如地与自己交谈的。

“这好酒产自派克岛,那是阿西亚七大王国的所属,所以那里的人是深爱这酒的,只是他们饮酒习惯了浅酌慢饮,而阁下这喝法却是维亚人喝大麦酒的牛饮了,实在冲突。”

“那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爱这酒?”

“从阁下的眼睛中看出。”年轻人笑了,显得狡黠而深邃,嘴角扬起诡异的幅度,“而它也告诉我你是位精灵,或者说曾经是。”然后又瞥了眼布鲁沃尼胸前的八爪鱼徽章,“没想到你还倚仗了这么一个名头,难道说海盗也开始收些异族了?”

这话让布鲁沃尼心中一颤,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秘密,他并非一个天生的灰精灵,原本的他是一位喜爱自然的风精灵,居住在风之峡谷瑞文戴尔,直到遇见那金发的主人。难道?不,不,布鲁沃尼默默摇了摇头,眼前的年轻人绝对不会是那位故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人看上去光彩很是闪眼,但是处处都让人觉得透着寒意,这个人很不简单。布鲁沃尼定下心来,寒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恶意,我是德·威夫,来自纳斯特德,遥远的北方。”威夫眨了眨眼睛故作调皮神色又话锋一转:“至于别的,都是秘密呢。”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这让布鲁沃尼再次神色一慌,威夫既然都能知道他原本的身份,那最根本的目的或许也该清楚,那他跟那位故人又是什么关系呢?如今敌友难辨了。于是布鲁沃尼决定先不理会,这人既然什么都不愿意透露,自己也就随意应付,只要威夫别当众把他的身份给拆穿了就行,好歹得把今天的宴会参加下去。

威夫见布鲁沃尼不再搭腔好像也乐得清闲似的坐正了身子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美酒,这可苦了布鲁沃尼肚子里的酒虫了,只能用鼻子闻着香气,嘴里却品不到味儿,馋得他的舌头肠子一起打颤。要知道他刚刚那样的喝法是因为他对这酒有着急切的欲望,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喝到过纯正的派克岛出产的葡萄酒了,维亚人喜欢烈酒,所以很少能在这片大陆上买到自己想要的味香甘醇的美酒,商贩们要么掺杂了杜松子酒,要么就是朗姆酒,尽是些根本无法想象得到的乱来的混搭,如果想要些清淡的就会用水兑了沉渣来讹人,都是些奸商。

幸好两人呆坐了没多久,号手便吹起了一段欢快的音乐来,看来今晚的婚宴差不多是要开始了,果不其然,内宫的大门打开了,年过半百的老王沃尔松格缓慢的从帷幕后走出,为了应时没有穿那些厚重的宫廷装,这一身合体的戎装显然是更加适合他的,也算好歹没有忘记他们马背上立国的历史,这近百年来他们渐渐被阿西亚七大王国的宫廷文化侵蚀。这时在场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想国王致意,布鲁沃尼可不是他的子民,毫不理会周围的人,反正他即是站起来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跟刚刚在王宫之外一样,人矮的坏处。

接着又是一阵不同节奏的音乐声与宾客的欢呼声,布鲁沃尼想着或许是公主出来了?刚想探头找个间隙看看就听到德·威夫说:“多么丑陋的人,不是吗?”

虽然布鲁沃尼很不想跟他讲话,但是好奇心却不受控制:“恩?什么,是谁出来了?”只是转头看见威夫正坐在那里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显然什么都没看到,想必是胡说的,也就只能当自己上了回当,“你看都没看,瞎说什么呢?”

威夫伸出舌尖舔了舔杯沿:“你这话不对,看,谁说一定要用眼睛看呢?”然后忽的看向布鲁沃尼,“但眼睛却可以被看,我就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到很多东西呢。”

“你不觉得你这些话很无意义吗,一个连身份来意都是要隐瞒的陌生人,太做作的神秘可不好。”布鲁沃尼有些恼了,威夫一直这样言语上的挑衅真让他不舒服

“好吧,好吧。”威夫闻言将手中的琉璃杯放下,转而用指尖来回触摸这湿润的杯沿,发出略显刺耳的沙沙声来,即使在嘈杂的欢呼声中依然很清晰,“我们换点话题,刚刚出来的那位就是今天的主角之一高斯王希吉尔,我还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长相猥琐的家伙,美丽的席葛妮公主可真不幸。”

“你又知道……”

“恩?我不是告诉过你……”

“好好好,你别再搬出什么不用眼睛看的话来了,你倒是说说,你还能看到什么呢?”

“我还能看到他们的未来,过去,比如我能看到美丽的夫人正在门口哭泣,身边是她亲爱的哥哥西格蒙德王子。”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神吗?”

威夫舔了舔嘴角,再一次古怪地笑道:“不,他们在路上。”

果然这事情变得不简单了!布鲁沃尼暗叹自己的预知能力如今还没能变得强大,很多事情只能有一点点模糊的感知,目前看来只能一切顺其自然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