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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熊踪

近些年来,由于退耕还林,鱼凫山区的植被覆盖率,已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前些年一度绝迹的各类野生动物,开始频频在山里现身,已有人看见过云豹、山猫这样的大中型猛兽出没。

鱼凫山竹资源丰富,各种竹子几乎占了山中植被的一半。鱼岛山中,有一个鱼凫湖,湖边有家纸厂,叫“鱼岛纸业”鱼湖纸业就地取材,利用鱼凫山的竹资源和鱼凫湖山里的山泉水,每年造出数以万吨的各种优质纸。但鱼凫湖中的水,可就遭了殃,由此引发了一场惊天大灾难。这是后话。

现在先讲鱼凫山中猎罴的故事。

花一弩是个不用猎枪的偷猎者。这天上午,花一弩进山半天了,他连一只竹鸡都没看见。“今天运气真背!”花一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地往前走。在经过一小片潮湿的草滩时,花一弩忽然停住了,他看见,两串凌乱的蹄印,从草滩中间穿过,那蹄印,每个都足有吃饭的碗那么大!花一弩仔细一辨认,觉得很像是熊掌印。他想,难道这鱼凫山又出现了熊瞎子?那东西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

熊有狗熊与人熊之分。狗熊的体型,介于大人熊和小人熊之间,最大的二三百公斤,爱四足行走,动作笨拙,不善爬树;人熊,书名叫“罴”,罴有大小两个种类,一种叫“大罴”,也叫“大人熊”,一般体重在300公斤至600公斤之间。大人熊动作笨拙,但性异常勇猛,一般狮虎都不是其敌手;一种叫“小罴”,也叫“小人熊”,体形较小,一般只有100公斤至200公斤重。小人熊爱学人直立行走,动作灵活,善爬树。鱼凫山自古有罴,多为小罴。大人熊分布在我国东北、天山南北和藏区一带,小人熊分布在华南、西南地区一带。若干年前,鱼凫山中人熊成群,后因过度砍伐,人熊逐渐消失了。

花一弩估计那两串蹄印,是人熊留下的,看蹄口,这只人熊的体重,大概在300斤至400斤之间。

花一弩是鱼凫山南麓佛翁县境内的农民,他家历代都为猎户。国家在上世纪九十代就完全禁猎了,从此花家改猎为农。禁猎禁得了其他人,却禁不了花一弩。花家号称“神箭世家”,花家有门祖传绝活箭术,据传,花家是水浒梁山好汉“天英星”小李广花荣的后人。花一弩的箭术,在50米之内,说要射一只兔子的脑袋,绝不会射着肚皮。花一弩使用的弓和箭,都是祖传下来的,箭头上,涂了他家祖传的一种无毒麻醉药“百步倒”一般的飞禽走兽,只要被他的箭擦伤一点皮肤,跑不上一百米就会倒下。

近些年,城里爱吃野味的有钱人越来越多,野物也比以前更值钱了。别人农闲时外出打工,花一弩则起了祖传的弓箭。射箭发不出什么声响,护林人员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了,送他们一只兔子两只竹鸡啥的下酒,他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鱼凫山区的护林员都是农民兼任,这些人大都没什么文化,脑子里并没有多少环保意识。

这些年来,花一弩射猎的一般是兔、獾、竹鸡等小动物,最大的是豪猪。而现在这山上,除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云豹和山猫外,一般也只有这些东西。花一弩知道,偷猎这些低级动物,就算被发现,通常也只是罚点款。如果是猎熊、云豹和山猫,可就不一样了,现在熊和云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山猫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果被抓住了,说不定会判个十年八年的。就算真的与那三种猛兽相遇,花一弩也没有足够的胆量猎杀。

不打算猎熊,花一弩也就没浪费时间去搜寻那头人熊的行踪。日影西斜时,他仅射到一只三四斤重的麻兔。往回走时,在一片石滩的青苔上,花一弩又看见两串明显的蹄印。这次他留意了一下,见石滩边的积叶上,也有淡淡的印迹。他顺着印迹的去向,寻到了一个小山洞,山洞前,长着两大丛茂密的凤尾竹,把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一般人很难发现。显然,这个山洞就是那头人熊的巢穴。山下不远处,就是一个叫九龙村的小山村。花一弩想,可能是现在山上不好找吃的,这只人熊才选择离村子这么近做窝,看来,九龙村的玉米红薯可就要遭殃了。

眼看天色渐暗,花一弩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第二天,花一弩没有进山,下午,县城的山货贩子谢三娃打来电话,问有多少货,花一弩说:“不多,这几天我只弄到两只兔子,三只竹鸡。”

谢三娃说:“多少我都要,晚上来拿。”

傍晚,谢三娃骑着摩托车来了。野兔30元一只,山鸡20元一只,接过120块钱,花一弩叹道:“唉,东西是越来越不好弄了!我幺儿学校又要叫交什么‘课余爱好培训费’,还不知到哪儿才弄得齐那500块!”

“神箭世家”已是三代单传。花一弩的妻子一共生过5个孩子,前四个是女孩,最后一个是男孩。后面四个孩子,都是东躲西藏生下来的,三个小女儿,有两个送人了,有一个扔了。儿子算是二胎,被罚了九千多块钱,但花一弩认为千值万值花家终于有后了!

现在,大女儿花玉兰在镇中学上初中,花一弩望子成龙,把幺儿花成龙送到县城最好的小学县一中附小去读书。县一中附小,算得上是县城的“贵族小学”,一个学期的费用要4000来块钱。4000块钱,对于许多城里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普通农民花一弩,就是个大数目了。初中生花玉兰的一个学期,才花三四百块钱,占弟弟的十分之一不到。

谢三娃把山鸡和野兔绑上摩托车后,忽然把头伸向花一弩,神秘地说:“老花,听说山上又出现了人熊瞎子,你看到过没有?”

花一弩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谢三娃说:“我只是在路上听见一些人议论。你知道那家伙现在一头值多少吗?能值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指头。

“五千?”

谢三娃说:“五千?告诉你,就那四个蹄子,都不只值五千!熊胆、熊骨、熊肉、熊皮、熊鞭,那家伙身上所有的玩意儿,件件都是宝!如果你能弄到一头,供你那宝贝幺儿读完大学都绰绰有花了!你要是敢干,只管把它射翻就是,见到死熊,我立马付5万块给你。不满你说,我拿去还要赚一大笔,人家拿去还要赚,但我最多只能出到5万。现在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