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蒋云鹏只想早些找到两条蛇蟥,把自己和蔡草草身上的碎蛇邪功解了。他寻思,自己一个人盲目上山找,找到猴年马月都不一定遇得到,干脆装得有意无意地向客栈的人打听,看他们知道不。只要我不说找蛇蟥的真实用途,想来也不会引起人们过多兴趣的。
吃早饭的时候,那个脸有高原红的女服务员给蒋云鹏端上了面条从客栈其他人对她的称呼,蒋云鹏知道服务员名字叫“梅朵”,应该是个藏族名字。蒋云鹏故意向梅朵搭话问:“幺妹,客栈旁边这条小溪有名字吗?”
梅朵说:“有啊,叫碎蛇溪。”
蒋云鹏装着奇怪地问:“碎蛇溪?这么奇怪的名字。难道蛇一进入这儿小溪,就会粉身碎骨吗?”
梅朵说:“不是这个意思,是这小溪边上有一种蛇叫‘碎蛇’的蛇。上游特别多。”
蒋云鹏说:“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种蛇。你见过吗?听说碎蛇被摔成几截后,自己能把自己接起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梅朵说:“是真的,我亲自见过。”
蒋云鹏问:“你亲自见过,在上游山上见过的吗?”
梅朵说:“不是,有的时候,就我们园子里的李子树上都有。有一次,我看见一条两尺长绿色小蛇从李子树上摔下来,摔成了几截。那时我还不知道那种蛇叫碎蛇,我以为它肯定死定了,回屋去拿铁锹,准备把那几截蛇段铲来埋了。谁知等我把铁锹拿来,却只看见两截尺来长的长蛇段,并且,这两截蛇段正在向互相跳拢,跳着跳着,两截合成了一条完好的蛇,一扭一歪地爬走了,真好玩。”
蒋云鹏一喜,心想这山下就有碎蛇,那是再好不过了。山下既有碎蛇,那一定就有蛇蟥。他装着惊异:“当真奇怪。我还听说,有碎蛇的地方,有一种怪虫,蛇的头,蚂蟥的身子。据说把这虫烧成灰后,把灰全部放入一盆水里,过一会儿,那些灰就会恢复成一条完整的蛇头蚂蟥身子的怪虫。有人给这种虫取了个名字,你猜叫什么名字?”
梅朵是个来自川北藏区的未婚姑娘,见蒋云鹏是个帅气小伙子,很喜欢跟他说话,她格格笑了两声,说:“你说的那种虫,我也听说过,它有一个名字。你先说它叫什么名字,看是不是跟我说的是同一个。”
蒋云鹏说:“那种蛇头蚂蟥身的虫,连烧成了灰都不会死,它的名字,就叫住‘永远不死虫’”
“咯咯咯咯!”梅朵笑得花枝乱颤,说:“哪有永远不死的东西?那种虫,蛇的脑袋,蚂蟥的身子,就叫做‘蛇蟥’。”
蒋云鹏说:“哦,原来叫蛇蟥。估计它的蛇和蚂蟥的杂交品种。”
梅朵飞了蒋云鹏一眼,嗔道:“胡说。”
蒋云鹏说:“我听说,有碎蛇的地方,就有那种永远不死蛇蟥出现。是不是?”
梅朵说:“好象是。听说蛇蟥是碎蛇的克星。如果完好的碎蛇被蛇蟥咬一口,那条碎蛇就摔不碎了;如果摔碎的碎蛇其中一截被蛇蟥咬上一口,那条碎蛇就永远接不起来了。”
蒋云鹏说:“真有这种怪事情?我想到树林里去捉两条碎蛇,再捉一条蛇蟥来。然后,把一条碎蛇摔碎,让蛇蟥咬一口;再把那条好碎蛇也叫蛇蟥咬一口,看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
梅朵说:“碎蛇你可能捉得到,但蛇蟥就不一定了。我在这儿两年多了,都从来没看见过一条蛇蟥。你要住到捉到蛇蟥再走吗?”梅朵着着,目光炯炯地盯着蒋云鹏,那眼神,似乎充满着期盼。
蒋云鹏说:“这个这个能捉到碎蛇和蛇蟥当然好。我在你们这儿住的主要目的,是这里的环境适合我的工作。当然,如果三月两月都捉不到碎蛇了蛇蟥,我恐怕在这儿住不下去了。”
梅朵问:“问什么?”
蒋云鹏笑道:“囊中羞涩啊。”
“什么‘郎中羞涩’?”
蒋云鹏想,看来你这个藏女没什么文化。他解释道:“囊中羞涩,囊,就是口袋;羞涩,就是没什么钱。囊中羞涩,就是口袋里没什么钱。住上个把月可以,时间长了就吃不消了。”
梅朵笑着说:“哦,原来是那样的。我在电视上看到,以前的人称医生是郎中,你不解释,我以为是医生害羞呢。”
蒋云鹏哈哈大笑。
“这一大早的,你们遇上什么高兴事了?”孔鱼儿已梳妆完毕,下楼来到餐厅,对梅朵说:“幺妹,你们的早餐供应什么?”
梅朵收敛笑容,说:“我们的早餐只有面条。有绍子面,有鸡蛋面、有酸菜面,姐姐要哪种?”
孔鱼儿说:“来二两鸡蛋面吧。”
梅朵转身到厨房煮面条去了。客栈只有两个厨师,主要负责中午和晚上,因在客栈住宿的人少,吃早餐的人也少,客人的早餐就由服务员梅朵代煮了。
女性天生有好奇心。孔鱼儿装着不知蒋云鹏的姓名,问:“大哥,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蒋云鹏说了碎蛇和蛇蟥的事。
孔鱼儿说:“我也听说过碎蛇,那东西确实神奇,可以化整为零,又可以化零为整。如果有人能研究出碎蛇的基因,把它用于医学,那就能造福于人类了。”
蒋云鹏想,早有人把碎蛇“研究”透了,可那是一门主要用于讨饭的邪功。当然,他不可能把“碎蛇功”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梅朵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见蒋云鹏和孔鱼儿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她脸上微微有不愉之色,蒋云鹏没有注意,心思慎密、观察入微,并且深懂同性心思的孔鱼儿却觉察了。她对梅朵说:“幺妹,有对象没有?喜欢兵哥哥吗?我男朋友在西藏的部队,如果没有,我叫他给你介绍一个部队的帅哥,怎么样?”
梅朵一听,脸一红,却是微现喜色,这丝喜色,是听孔鱼儿说自己有男朋友之故。她大方地说:“好啊。只怕你只是说说而已。”
蒋云鹏不想听两个姑娘婆婆妈妈,他站起身来,走出餐厅,边走边说:“我到李子园中看看有碎蛇没有,捉一条来,学学它们的‘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的神奇功夫。”
两个姑娘在他身后咯咯笑了起来。蒋云鹏心里感觉苦涩,想,也许碎蛇好找,那奇虫蛇蟥,是不是真的存在,那还是个问题。
知道了山溪客栈附近有碎蛇,蒋云鹏就不打算上山去了。白天,他大部分时间呆在房间里看书写东西,每个一两个小时,出去转悠一二十分钟,一是休息脑子和眼睛,二是碰运气,看能不能碰着蛇蟥那怪虫。中午来吃娃娃鲶的客人确实很多,都是开着车而来的,有的客人想点三条,但对一次点的条数,饭店也有限制,无论大小,每次每桌一次只能点一条。第十一批来的食客,只能遗憾地回去了。晚上,也有一些小车开来,下来的人都想吃娃娃鲶,老板娘不厌其烦,耐心地给他们解释一番。
除了吃饭的时候,蒋云鹏很少看见孔鱼儿,不知她在做些什么。
晚上又到了。白天蒋云鹏找到一个写作灵感,越写越带劲,直到凌晨一点左右,才煞住车。他洗漱完毕,躺上了床。蒋云鹏平时烟不沾,酒很少喝,茶也喝得少,但在写东西的时候,为了提高思维的清晰度,无论白天晚上,他都要泡一杯浓茶。今夜,蒋云鹏又喝了茶,上床后,神经依然兴奋,睡不着。过了个把小时,又是凌晨两点左右,蒋云鹏又听见平稳而单一的溪流声中,夹杂着“哗哗”之声,似有大鱼逆流而上,又似动物涉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