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每户农民,最少存款也有百万元,当然存款千万元的也为数不少。家有别墅、汽车已是几年前就有的事了。你没听说我们村里的农民在10年前就有了‘八有八不’?”“何谓‘八有八不’?”“八有就是:小有教--孩子从幼托到中学全部免费上学,考上大学有奖励;老有靠--男55岁、女50岁后人人都有六七百元以上的退休保险金;房有包--所有村民的住房全部由集体负责分配;病有报--看大病小病全部报销;物有商--村民购物可以不出村,大商场小商场和适合农家生活的超市应有尽有;玩有场--闭路电视、影剧院、农民公园、世界公园你想得出的游乐全有;餐有供--各类档次的饭店餐厅遍及村子东南西北中,村委会为每位村民提供一年3000多元的补贴,等于365天你不用掏钱便可满足口福;行有车--村子为每个家庭配一至二辆小轿车。八不即是:吃粮不用挑--村里有公务人员专门将各家所需食粮送到你家;吃水不用吊--村里的自来水清纯可口,通至家家户户;煮饭不用草--这已不是新鲜事,用煤气管道跟城里一样;便桶不用倒--农村用上抽水便具是现代文明的一种标志;洗澡不用烧--农户有热水管道比你们城里人不差吧;通讯不用跑--我们村是全国第一个电话村;冷热不用愁--夏有空调、冬有暖气;雨天不用淋--全村住宅之间有万米长廊将户与户之间联结为一体,你可以雨天不湿脚、夏日不晒阳……”小伙子绘声绘色的描述,早已让我心旷神怡,于是迫不及待地去感受一下天堂般的人间仙境,当我走进七彩长廊时,仿佛步入北京皇家公园--颐和园那条著名的长廊……
“我们村的长廊可比颐和园的要长多了!不骗你,那年江泽民同志来我村视察时就这么说的!”主人充满自豪地说。
“你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可以公开吗?”如此富有的村庄,于是便有了我心底早已想知道的问题。我问小伙子。
“没什么不可以公开的!在我们村里没有灰色收入,大伙的收入在村里都有账。”小伙子坦诚道,“拿去年说吧,除了日常的工资,去年村上一共给了我大约150多万元吧!”“什么?150多万哪?!”我无法不惊叹!一个农民的年收入竟然有这么多!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然而这是真的。
小伙子名字叫孙海燕。你要查证的话,我有他的手机号码。从一个对人生命运失去信心的打工仔,到年收入达150万元的新村民,是我的主人公依靠他那颗为百姓造福的共产党人之心,为无数孙海燕这样的农民创造了一个个中国经典神话。
这是个财富的世界!而财富本身并不是资本主义的专利,它属于一切人类共有。马克思恩格斯创立共产主义学说的第一天就明确地指出了:“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引自《共产党宣言》)革命导师说的“整个世界”当然包括人类的一切财富。
共产党人是些什么人?他们在中国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也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先锋队。而组成这个先锋队的人,他们必须具有推动社会不断发展富裕和繁荣人类文明的先进性。对中国共产党人而言,这个先进性就如胡锦涛总书记所说的--它必须坚持“切实落实到发展先进生产力、发展民主政治、发展先进文化、构建和谐社会、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上来,推动社会全面进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紧紧把握了这一点,就从根本上把握了人民的愿望,把握了党的先进性的真谛……”(引自胡锦涛《在新时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专题报告会上的讲话》)
我的主人公是位地道的农民。他既没学哲学又没上过大学,但他在几十年间领导农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实践中掌握着马克思主义哲学最基本的原理,即一切从实际出发,走适合自己村子发展的道路;他只读过3年私塾,但他从几十年中国政坛风云变幻中悟出一条最朴素的真理,即你这革命那革命、你这主义那主义,唯让百姓幸福,就是社会主义,让全世界人都幸福,这就是共产主义!这是他的原话。这是一个中国农民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解。没有深奥的理论,没有玄妙的逻辑,却包含了无数深刻理论与丰富实践经验的真理。其实大凡一切最管用、最经典的真理,都是清澈见底的“大实话”。不是吗?毛泽东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邓小平的“发展是硬道理”,不也这样嘛!有关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共产主义,从马克思时代就争论不休,在中国这种社会形态,“主义”争论更是激烈。100多年来,旧式资本主义学者甚至包括腐朽的晚清政府也曾尝试把垂死的社会改建为“社会主义”。到了蒋家王朝,“社会主义”也曾风靡一时。然而真正的社会主义只有到了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时代才得以实现。可是,由于人为的因素与缺乏经验,使得我们在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和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问题上,耗尽了多少政治家的睿智和精力,也使10亿人民走过了不少曲曲弯弯的路途。
毛泽东是中国5000年间才诞生的一代天骄。他苦苦带领中国人民从贫穷中探索社会主义,可他并没有摆脱“阶级斗争”的阴影而在晚年将民族带入一场灾难……但他仍是一位不可逾越的伟人和巨人。
邓小平之所以获得人民的拥戴和令全世界的尊敬,就是因为他为世界上最大的一个民族寻找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和如何建设社会主义之路。他蒙难的“三落三起”并没有影响他成为20世纪最伟大的人物之一的光辉形象。
吴仁宝--我的主人公的名字,这位农民虽然不能与毛泽东、邓小平这样的民族领袖人物相提并论。但他在自己的那块土地上,以一个真正共产党人的胸怀和睿智,成功地实现了让农民们从几千年形成的物质贫穷与精神愚昧的世界,过渡到物质富足、精神丰富、身体健康、人人都基本能“自由发展”,并朝着真正意义上的日新月异的高水平的幸福富裕和完美方向不断前进--几千人、万把人每年以100亿以上的递增速度在创造物质财富和享用人均上万,甚至几万美元以上的纯收入,这样的发展速度和财富即便在最发达的国家也是少有,而这仅仅是物质层面。吴仁宝的伟大之处,更多的是他以一个共产党人的崇高信仰和坚韧不拔的意志,靠实干、靠求新所铸造出的“华西精神”,以及他本人这面历经风雨永不倒的红色旗帜,这正是我要告诉世人我们为什么可以称吴仁宝是伟人的原因--50年不败,靠共产党人的一种责任,以人民幸福为己任。25年创出300个“华西村”,走一条从实际出发、发展经济的特色之路……
华西村的百姓也经常在一起议论:“而今的老书记年届八旬,可思想为啥总比别人前一步?
”省、地、市、乡的干部更会在平时如此议论:“吴仁宝这个人了不得,几十年总是先进,别的典型一个个倒下了、消失了,唯独他长盛不衰、旗帜高扬!”那年江泽民同志视察华西问到这个问题。吴仁宝回答:“我注意‘两头’。一头与中央保持一致,也就是同各级组织保持一致;一头同人民群众保持一致。”“嗯嗯,细细说来。”党的总书记颇有兴趣地请他解释。
“我认为,做一名干部,只要跟‘两头’保持一致,即既同上面保持一致,又跟下面保持一致,就是一个不太差的干部。在下面做干部的,不要说做最好的干部,能做不太差的就不错了。如果专门想做最好的干部,就会容易只看自己好的一面,看不到自身存在的不足一面,最后这样的干部就要变成坏干部。”听吴仁宝这话,一下容易让人想到另一位曾经风云一时的农村干部典型。
他就是天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
吴仁宝曾经与禹作敏交往和交情很深,但由于各自的精神境界不同,两位农民领袖最终成了不同道的人。吴仁宝出名远在禹作敏之前,可到了20世纪的80年代初始,随着陈永贵的大寨大队失去光彩后,天津的大邱庄异军突起,一夜间成了“华夏第一村”。早有“南大寨”寨主之称的吴仁宝听自己的助手赵毛妹、吴协德从南昌的“中国农村‘群雄会’会议”回来介绍大邱庄后,心潮极不平静。在此次会上,禹作敏的代表向外界亮出他们“华夏第一村”的实底:1983年全村工农业总产值3002万元,人均过万元。其实当时吴仁宝他们的华西村人均产值比大邱庄高出2012元,为12012元。
“可我们与大邱庄比有差距,他们的村级经济总量比我们强!我们得迎头赶上!夺回‘天下第一村’!”已坐镇全国农村“经济老大”多年的吴仁宝不甘心屈居第二。在秋收秋种尚未完时,他便带着20多名村干部急匆匆地直奔天津大邱庄。
吴仁宝见禹作敏后,一副江南农民的谦和与诚恳之情,远远伸出双手握住对方:“早就耳闻大邱庄的事迹,我这次和村上的干部专门来取你们的真经,你可不能保密啊!”禹作敏则一副新霸主的气度,当着吴仁宝的面直拍胸脯:“北方我老大,南方数华西。我大邱庄哪里都可以不帮,你华西我要帮!”握手那一瞬间,吴仁宝已知这位新对手的三分深浅。可那一次吴仁宝不露声色地沉下心来学习对方在开发市场、体制管理和用人等方面的道道儿。回华西后,吴仁宝一连开了几次干部、骨干会,把大邱庄如何壮大集体经济的经验反反复复琢磨了个透底,随后又派几位精明之人再度北上到大邱庄进行了半个月的调查摸底。之后,吴仁宝与禹作敏也有数度交往交手。日子一长,吴仁宝对小他两岁的“禹庄主”有了入骨三分的了解,以自己用血和泪水换的挫折教训,他对日益唯我独尊的禹作敏语重心长道:“禹老弟啊,你这一辈子小事是出不了的,因为小事谁也不想动你,可你将来就可能会出大事。”吴仁宝久经政治风云,他跟禹作敏说完“我们靠改革开放政策,作出了一点成绩,党和人民给了我们荣誉和地位够多、够高的了。所以我们更要头脑清醒,更要有自知之明、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以一位老练的农民政治家涵养,特意加了一句:“我说这些话,也是和你共勉的。”不出所料,弹指一挥仅是10年,曾经耀眼无比、不可一世的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因触犯法律而锒铛入狱。
禹作敏的下场,对重新认识当代中国农民领袖在社会上引发不小的震荡。因为在这之前,新中国历史上最耀眼的农民领袖陈永贵的政治末途和他“说没就没”(郭凤莲语)的去世,及其他几位农业标杆的纷纷落马,使得人们对“农民革命”的成功者产生了一定的怀疑态度:
他们能不能代表真正的农民利益?能不能成为永不倒的共产党旗帜?
这时期,在农业战线依然站立着的似乎只有吴仁宝一面旗帜了!吴仁宝此刻在做什么?想什么呢?
我知道吴仁宝此刻做了3件很经典的事:
第一件事是他不顾重重阻力,带着华西村的主要干部和村民代表,不远千里,到了山西的大寨大队。在虎头山上,他率领华西干部和村民代表向陈永贵墓庄严地鞠了3个躬,同时向郭凤莲送去了华西村与大寨大队的几个合作支援项目。吴仁宝曾多次对人说,在当代中国农民中,他最佩服陈永贵,并称陈有思想、有观点、有本事,是硬干出来的。
第二件事是他亲自为华西村编了一首“村歌”。歌词这样写:“华西的天是共产党的天,华西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华西人民艰苦奋斗,团结奋进,锦绣三化三园社会主义的新华西。
华西的天是共产党的天,华西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华西人民艰苦奋斗,团结奋进,实践检验华西,社会主义定能富华西……”这是一首套用“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歌词的村歌,朴实无华,光“社会主义”一词就用了好几回。当这首由吴仁宝亲笔填词、华西村村民们齐声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合唱的村歌播出后,无数老共产党人、新共产党员激动得流泪。他们说:“这样振奋人心、催人奋进的歌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了!”那时,以苏联为代表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纷纷换朝易旗,中国国内外嘲讽和怀疑社会主义的阴风也吹得玄乎。吴仁宝带领华西人高吟这样一首“社会主义”赞歌,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当时还有一个特殊背景:
随着农村改革的不断深化和市场经济的风起云涌,曾经缔造了新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神话的苏南乡镇企业在此时又面临彻底解体的末途,似乎谁言“集体经济”谁就是“改革倒退派”。
吴仁宝才没管这一套,他对共产主义和建设有华西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信仰坚贞不渝。而正是因他的这份不可动摇的信仰,才敢理直气壮高吟“华西的天是共产党的天,华西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这等豪迈诗篇。
吴仁宝做的第三件事--也是最漂亮的一件事:他在报端见邓小平同志的南方谈话后,以其敏锐的政治眼光和丰富的实践经验,迅速作出了一个后来使华西村突飞猛进、在中国农村乃至其他各行各业前头的决策--集中和动员华西村所有血本,以雷鸣闪电之势,奋力抢占市场的举措。
这件事值得细述--“喂,总机吗?请通知村党委委员和正副村长,还有各厂厂长,凌晨3点让他们上南院宾馆403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墙上的闹钟时针已指向午夜两点多了,吴仁宝正一手拿着《深圳特区报》和《人民日报》,一手操起电话哇哇直喊。
“老书记,半夜三更开会是啥急事呀?”不到3点,该来的村干部们全部到齐。他们弄不明白吴仁宝要干什么。
“急事急事!天大的急事!”吴仁宝连扫一眼会场的工夫都没有,便直奔主题:“总设计师小平同志出来说话了!我看中国新一轮的经济发展马上就要到来!我们华西村如果不抓住这一次机遇,就会痛失100次的腾飞机会!为此,我提出当前我们华西村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是四个字……”“啥四个字?”会场上的几十双眼睛全聚集在65岁的华西村领航人身上。
“借--钱--吃--足!”一向说话绵软吴语的吴仁宝此刻运足底气,高声喊出这四个惊天动地的字。
“借钱吃足?”片刻寂静,会场上立即爆出此起彼伏的询问和议论。
“对,我们华西村过去当了几十年先进,一向以既无内债,又无外债而自豪。这回我们要打破老思路,来个借别人钱、生自己的财了!你们听我说……”吴仁宝站起身,示意与会者朝他靠拢,随后他以特有的笑眯眯姿态向村干部们如此这般一通言说……
“太好了!老支书,就照你说的,我们干!甩开膀子干!”村干部们兴奋激动起来。
“好,那我们就拼出血本大干它一场!”吴仁宝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转身间,他健步顶着晨曦向东方走去……
“老吴,你这么早找我有啥事啊?”无锡市市长走出办公室的第一眼就十分意外地看到了默默等候在一旁的吴仁宝。
“我来向市长你借钱的。2000万,我要2000万元!”吴仁宝向市长开虎口。
“嘿,怪了啊--你华西村吴书记借钱,可是头回听说!说,什么用?”市长意外又兴奋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