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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全国助人为乐模范(16)

杨大娘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来找欧学联的。欧学联问,病这么重,怎么不及早治疗?杨大娘说,孩子爹妈都没工作,靠打零工维持生活,没钱看病。杨大娘丈夫是个退休工人,煤矿上受了一辈子,也落了一身的病。为了给孙女治病,杨大娘养了猪又养了羊,可怎么也凑不够做手术的钱。找人借,连亲戚都退避三舍。欧学联安慰道:“不要紧,咱们大家来凑。”便带头捐了款。

欧学联先领小乐文到大同市医院做了检查,又通过自己的影响,联系到一家西安的医院,同意减免相当一部分医药费,为周乐文做手术。去西安的时候,欧学联正在输液,她担心半路出了差错,拔掉针头,亲自陪同小乐文不远千里赶往医院。路上的费用还都是她掏的。

手术后,小乐文的身体逐渐向好,背着书包上了学。

同样通过欧学联得到救助的人,还有很多。来找她的,都是家境贫寒的重特大病患者,欧学联尽最大努力,帮他们渡过难关:退休工人党成喜,教师杨培国,现役军人王俊的妹妹,农民于家园父子--说起于家园父子,杨大娘叹着气说:“这父子二人,父亲48岁,儿子才18岁,都是心脏病,由于缺少劳力,家贫如洗。大前年秋天,他家卖了玉米,找欧妈妈来帮助求医。欧妈妈能说啥?‘先给小的治吧!’”

2005年年底,为周乐文治病的医院院长追踪病人从西安来到大同,到欧学联家中,一看她的情况,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当即表示,医院最大限度地降低治疗成本,尽量多为家境贫寒的平民百姓解除疾病痛苦。

这是欧学联帮助别人治病,可她自己却重病一身。

接下来说她帮着人奶孩子。这更早,到1964年去了。

永定庄矿掘井区有个工人叫张清安,是个退伍军人。那年春夏之交,妻子赵秀英从河南老家来矿上生孩子,临时住了欧学联家旁边的小房。那时的农村贫困,矿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张清安当时的家境,是连双筷子也没有。欧学联从锅碗瓢盆到小孩子的尿布被褥,一一为其准备妥当。临产时,媳妇没人伺候,欧学联就和心急上火的张清安说:“你安心上班吧,有我在呢。”这样,到他媳妇生下孩子以后,欧学联还每天过去伺候。

张清安媳妇身子弱,没有奶水,婴儿饿得奄奄一息。欧学联看着难受,一咬牙,就停了自己也只有8个月大的孩子的奶,给张家孩子当了奶娘。夜里,她的孩子饿醒了哭闹,也就喂一点儿米汤水。用她的话讲:“奶得留给更需要吃奶的孩子。”因为她也一个瘦弱女人,奶水并不丰沛。听着自己的小孩哭奶,欧学联踏着夜色,摸黑去了张家。

再说她照顾老八路葛有禄。

葛有禄老人1937年扛起大枪参加革命,仗打了无数,身上留下十几处伤疤。

欧学联见到他的时候,老人因患二期矽肺,退休养病在家。老人无儿无女,由于伤痛和职业病的折磨,生活十分艰辛。欧学联了解到葛有禄的情况后,对丈夫说:“想不到过去为我们打江山的老同志,如今生活这么困难。以前我以为他们是革命功臣,有国家的优抚政策,生活应该没问题;现在我明白了,光有这些不行,还应有我们群众的关心和照顾。”

从那以后,欧学联挑起了照顾葛有禄的担子,挑水,买粮,搬炭,缝补浆洗,照料饮食起居,看病就医,服侍了老人20年。

有一年,老人得了重病,高烧不退,卧床不起。欧学联知道后,和大儿子大毛一起把老人扶起来,准备给他换衣服送医院救治。葛有禄老人摆摆手,把贴身穿着的棉背心脱下来,递给欧学联说:“闺女,这回大爷怕是熬不过去了。大爷这辈子没儿没女,要不是你们一家人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沤粪了。我这辈子没什么积蓄,这棉被心里缝着几百元钱,就留给你贴补家用吧;这两间房子,留给大毛娶媳妇;家里的坛坛罐罐,变卖两个钱儿,你和夏立勤买块席子把我埋在山坡上,我入了土也能看到你们这一家好人。”

欧学联百感交集,流着泪说:“我们对您好是应该的。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料理后事有我,一定不让您委屈。房子是公家的,就退还公家;钱我一分不要。”欧学联把居委会的老姐妹们找来,当着她们的面收好葛有禄的钱,又叫上两个儿子把老人送进医院。

葛有禄住院期间,欧学联不分昼夜守在病床前,像亲闺女一样,喂水喂饭,端屎接尿。经过一个多月的积极治疗和精心护理,葛有禄竟从死神的魔掌中挣脱了出来。

葛有禄老人先后住了8次医院,活了78岁。他临下世时说:“遇上了欧学联这么个好闺女,我那几年扛枪杆子打仗值得。”

接着讲欧学联救火。

1964年4月的一天,永定庄矿架在口泉河上的大桥失火了。冲天的大火肆无忌惮,眼看着大桥将毁于一旦。这座宽8米、长30余米的木质大桥,连接着桥南的农民和桥北的矿工,连接着一座为上万人服务的大医院。

可眼下,大桥被熊熊大火包围,顺河床而下的狂风助纣为虐,使大火愈烧愈烈。

欧学联从窗口看见火情,顺手操起一只洗脸盆,一口气跑到现场,挤入人群,跳到五米深的桥下边,加入了灭火行列。

4月初的口泉河河床上,冰层还没有完全融化。她看到消防车的水管从河床里抽不上水,就用手抠,用脸盆挖,破冰掘坑蓄水。头上是火,脚下是冰,手指抠破了,头发也燎着了。

三个小时后,当大火被扑灭,消防队员们注意到灭火行列里竟多出来一个女同志。

再说欧学联抗击洪水救人。

1966年6月10日中午,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山洪暴发,扑向地势低凹的黄崖底家属区。

在家里养病的欧学联,不顾在一边正为她熬药的丈夫的劝阻,冲出去,钻进了暴雨里。

当她跑到沟边时,洪水已挡住了去路。这条沟有十几米宽,水流湍急,浊浪翻滚。这时候岸上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不敢贸然过去。欧学联挽起裤脚就下了水。人们见状放开喉咙喊:“学联不能过,危险,洪峰马上下来了!”

欧学联只想着救人要紧,跟着她下来的几个男同志挽着手到了对岸。也算运气好,前脚后脚,更大的山洪卷着原木和柴草呼啸而下,她掉在岸边的一只鞋子霎时不见了踪影。

山洪漫入家属区,洪水一浪推着一浪,闯入院落,冲入房舍。房屋一间间被冲垮,箱子、柜子、锅碗瓢勺等物品漫溢在水中被卷走。狂风暴雨中,有人对她喊:“欧学联,那面房子里的李大爷死也不肯出来,你快去试试吧!”正在捞家具的欧学联调头朝李大爷住处蹚。她进屋,见洪水都漫上了炕沿。她上前一步,跳到坑上,背起李大爷就走。

就在她背着李大爷出房门同时,房屋也轰然倒塌。

这次洪水中救人,让她落下严重妇科病病根儿。

下过煤井的女人

欧学联家在永定庄矿单身宿舍附近。早年,她来矿上后便发现,井下一线工作的矿工,大多数是单身汉,不是没结婚,就是家在乡下。身边没有女人给他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被褥衣裳黑得油亮,脏得不能提;许多人衣服缺扣子,鞋子没鞋垫。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洗衣机,即便就是拆洗被褥,也全靠两只手。

欧学联双膝跪地,搓板顶着肚子,双手使劲揉搓。严冬滴水成冰,酷暑烈日当头,一天下来,往往是胳膊累得抬不起来,手指僵得拿不住筷子,十个手指被碱水肥皂水腐蚀得起水泡,火辣辣的疼。脏衣裳、被褥收得多了,一洗就到了深夜,有时能洗到凌晨。她给自己定了任务:每天最少洗5床被子。然而,这个数字一再被刷新,最多一天,她洗过23床被子、9张床单、11个护里和2块毯子。还有一次,连着三天拆洗被褥和洗工作服,加一起竟有160多件。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家属区没有下水道,住户家没有自来水,用水极不方便。每天自来水来水当儿,水桶就排起长龙,你来我往,大人挑,小孩抬,虽然热闹,却也无奈。一般人家只是不方便而已,对于欧学联,就是极大的障碍。因为她的用水量太大。

永定庄矿工会办公楼晚上不上锁,因为上面几层是女工宿舍。欧学联发现,大楼上有一间水房,自来水源源不断。然而毕竟是办公的地方,白天不便打扰,怕影响人家工作,欧学联就在夜里或黎明前到工会大楼去洗衣物。

一个初冬的凌晨,天上飘着雪花,矿工会一个干部早早来到单位加班,刚走进漆黑的办公大楼,就听得有洗衣服的沙沙声。循着声音,来到水房门口,见一盏微弱的灯光下面,是一堆脏兮兮的床单被罩和工作服;欧学联闭着眼睛半跪在地上,搓板抵着肚子,双手在刺骨的冷水中搓揉。水房的玻璃破了一块,北风夹着雪花扫进来。听到响动,欧学联睁开眼,见是机关的人来了,以为到了上班时间,忙摇晃着站起来,说:“呀,今天洗得慢了!”

永定庄矿为矿工升降的副井口设在工业广场,每到出班,矿工们从几百米深的矿井里升上来后,由于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艰苦劳作,躯体中的水分蒸发殆尽。他们心头起火,嗓子冒烟,连脾气也大了许多。看到矿工们满面乌黑,口干舌燥,欧学联顿生怜悯:要是矿工们出井后能喝到一碗好茶水,该有多好!她的想法得到丈夫夏立勤的首肯。于是欧学联买了花茶、砖茶,每天在矿工三个班交接班时往井口送茶水,给矿工兄弟们解渴。

几个月过去,看着从初春到了盛夏,天气燥热,茶水用量大增。欧学联家庭收入不高,买不起大量的茶叶,满足不了矿工的需要。这时有个老矿工告诉她,煤矿周围的大山里,有—种叫黄芩的植物,采来制成山茶,清凉败火,可口宜人。

可黄芩却多生长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及悬崖峭壁之上。

20世纪60年代,煤矿周围的大山里,多有野狼出没。好在野狼多在夜半至黎明时分活动,白天伏在窝里,欧学联不惧怕它们。不惧怕不等于狼的威胁不存在。先是丈夫夏立勤和她一起进山采茶,想想丈夫每天在井下干繁重的体力活儿,出班再和自己一道上山,于心不忍,欧学联便带着孩子们上山。

有一回,欧学联领着三个儿子登上七峰山采茶,遇上大雷雨。娘儿们见状,急忙往山下跑,情急之中,欧学联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到沟底,醒来时早已风停雨住,孩子们个个哭成了泪人儿。

采回黄芩,还要棵棵洗净,剪成半寸长短,上笼七蒸七晒,再掺上玫瑰、茉莉、陈皮、果干熏蒸,经九道工序,山茶才能制成。

40多年里,欧学联带着一家人为矿工和部队官兵采制山茶1250多斤。粗略算,炮制1斤茶叶,需要10多斤新鲜黄芩;采一斤新鲜黄芩,需要走好几里山路,40多年来,欧学联为采茶走过的山路,那是太远、太远了。

对,这就是矿工们最爱喝的“学联茶”。

为了矿工和矿区,欧学联的故事太多。如办牛奶代销站,她还险些被火车撞了。这里却不能一一写下去。待以后的作家去把它们重新激活写成一册大书吧。在此,我们选最简便的方法,誊抄一组数据,窥一斑而见全豹吧:为解矿工的后顾之忧,她白手起家,先后办起托儿所、校外辅导站、牛奶代销站、家长学校、两所幼儿班;为职工们上下班方便,修路200多米,垒厕所、修厕所各1个;常在井口举行安全知识问答百题,画安全漫画300余幅;在井口反复播放安全快板、数来宝、相声录音,自编自演各类小文艺节目;签订夫妻父母儿女安全合同上千份;绣制小安全寿桃3700多个;为矿上剪滤油纸垫15000个;为矿工(包括子弟兵)做鞋垫182000余双;为矿工(包括子弟兵)包粽子所用江米17800余斤。

有青年矿工问夏立勤老伯:“欧妈妈为什么对矿工这么好?就因为您老是矿工吗?”

夏立勤老伯点头后,还特别加了一句:“文化大革命期间,她还和我们一起下过一段时间。”

这之后夏立勤回忆起那段特殊岁月。那时期,工厂没电,电厂没煤,煤矿没有采煤工人。很多人去参加武斗了,从矿山拉出去的煤炭就少了许多,满足不了社会需求。68年,中央号召“抓革命、促生产”。为了多生产一吨煤炭,欧学联主动要求下井,和矿工们一道在回采工作面挥锹装煤。那时候,井下各个生产环节,尤其是采掘一线,女人们和男人一样打眼放炮,一样装煤溜子,一样流汗甚至流血。欧学联刚流产过,就和男人们一道投入到井下“夺高产大会战”中,有时甚至三个班连轴转。

他们有一个刚过两岁的女儿,叫三毛。小三毛聪明、听话,是夏立勤的掌上明珠,更是欧学联的命根子。正当矿上生产任务紧张,三毛突然患病,打摆子,发高烧。当时以为是出麻疹。欧学联出了早班买了药喂她,高烧一退,便把女儿托邻居看管,又上了二班。就这样井下井上两头忙,三四天时间,孩子的病情加重,送到矿务局医院,大夫说:“孩子不行了。”

女儿的死,对欧学联打击很大。她大病了—场。只是当病初愈,她又下井装煤去了。这年,欧学联共下井装煤178天。

这样,大家也许理解了矿上人为什么多叫她“欧妈妈”。

欧学联,她是矿山的女儿,也是矿山的母亲。

去毛主席纪念堂

这也是欧学联人生中的大事。采访中,她满含深情地说:

1977年毛主席纪念堂奠基伊始,我就去了,带着我自制的茶叶、慰问信,看望日夜在工地上施工的官兵和工人同志们,我还把一包优质大同煤撒在了地基里。从此以后,我每年都要到北京去瞻仰毛主席。

1990年7月,我因积劳成疾,被肠胃炎、妇女病、肝病、颈椎、腰椎、胸椎多种疾病折磨得简直成了皮包骨头,体重只有60多斤,似乎一阵风就能把我刮倒。人家都不敢看我的脸,因为上面没有一点血丝。我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害怕有一天我真的不行了,有些事搁在心里,成为永久的遗憾。我忍着病痛,跪着赶制了100双鞋垫,又绣了一面锦旗,上写“不负人民重托,站好特殊岗位”,准备送给毛主席纪念堂的守卫官兵,希望他们为祖国、为人民站好这个最特殊岗。

走之前,我又雇木匠做了一个漂亮的木盒子,又买了3尺红大绒包装盒子,盒子上面画了龙,又将少先队员为我这个劳模和优秀党员敬献的花朵挑最鲜艳最好看的放在盒中,我又两次进城买了几朵很有意义的白银花,拣最大、最好的一朵放在上面。

我晚上在大同站上火车,第二天早晨到北京。

我到天安门广场时,正赶上升国旗。在国旗迎着初升的太阳升起来那一刻,我非常激动,一下就哭出声来。

我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我想我是来和主席诀别的。我还有个心愿,就是要在主席前宣誓,表明我的忠心,加倍工作,直到最后一口气。

纪念堂还未到上班时间。我向值班人员讲明来意。值班人被我的一片真诚感动,先报告处长,处长也被我感动,便向徐静局长通电话请示。徐静局长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班上接待我。她仔细询问了我的病情、家庭和工作情况,问起我为什么要在主席前宣誓,我说:“毛主席在世时,我时刻响应他老人家的号召,现在,我还要向他老人家宣誓,生命不息,鞠躬尽瘁。”

徐静局长当即批准了我的请求:“我破例允许你向主席他老人家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