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治水史诗(上)
3265800000111

第111章 长江卷(44)

传说中的许逊真君与吴猛在黄龙山炼丹,山上有蛟龙,发起洪水想淹掉丹室,许真君就把它擒住,钉于石壁之上。

后来许真君追逐其他蛟龙来到渣津,将其擒住,蛟龙嗷叫挣脱--此地至今有一个酷似被蛟龙滚过的洼地,称作“龙嗷坪”。真君追到修水龙安山下,听见小溪岩石中嗡嗡作响,原来是蛟龙躲在石下喘气,真君挥剑将岩石劈成四块,后称“试剑石”。蛟龙十分狡猾,又钻进仙人桥下的洞里,逃到石坳乡黄沙源。许真君看见蛟龙在太平岭下要发洪水,他飞奔下山,一脚踏进泥塘,一只靴陷在泥中,飞剑朝蛟龙斩去,蛟龙慌忙钻进山洞逃往邻近的湖南平江去了。如今石坳乡的“靴迹”、“龙塘”、“龙窟”和湖南平江县的“龙门”等地名盖来源于此。

而渣津万寿宫则是修水境内富有地方特色的宫观建筑。坐落在集镇老街,临街面市,始建年代无考,原称“灵剑仙宫”,现存建筑为同治十年【公元1871】重修,一进三重,占地1600平方米,前重有高大牌坊,上有乾隆御书“西江砥柱”四个大字,内有戏台及麻石天井,上重正殿由八根大柱支撑,雕梁画栋,宏伟壮观,殿里供奉着许真君、吴猛的神像,威仪庄严。

许真君顺修水而下,在饱受洪水蛇害之苦的海昏【今永修吴城镇】附近斩除了一条巨蟒。此后,他又在豫章郡城【南昌】与一个懂变蛟幻术、四处妖言惑众的奸巫头目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最后追到长沙将他斩了,从而使各地奸巫闻风丧胆,谣言不攻自破。为防后患,许真君在逐蛟经过的地方“立坛设靖【井】,以镇蛟蜃”。

许逊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为拯救万民于灭顶之灾,面对万丈狂澜,不畏妖邪,不作空洞说教,而是利用神秘主义的“斩蛟”方式,震慑奸巫,稳定人心,使水患逐渐平息,人民休养生息。同时,他用“以铁柱【树】锁蛟”的名义,大力倡导广植林木,维护水土生态,从根本上治理水患,其生态治水思维对后世产生了深刻影响。

许逊为政则清廉刚正,戢暴锄奸,施灾济民,在妖巫蛊惑的蒙昧年代,惩巫斩蛟,根治水患,成为杰出的治水功臣,树立良吏典范;为道则首创净明忠孝教派,提倡修身养性:“心明则万法皆照,性净则五浊不归”,成为教派祖师;做人则力倡以德济世:“忠则不欺,孝则不逆。廉则无贪,慎则无失。修身如此,可以成德。宽则得众,裕则有余。容则翕受,忍则安舒。待人如此,怨咎涤除”,被后世尊为“忠孝神仙”。

这样的人赢得人们广泛的爱戴和敬仰,是理所当然的。

许逊从旌阳辞官回赣时,蜀民千里相送,更有人携家眷改“许”姓跟随而来,定居在至今犹存的南昌西山许家营。江西后世历代名吏如王安石、曾巩、文天祥和解缙等对其风范无不给予盛赞。

满目葱茏的龙安山下,许逊留下的试剑石上已爬满苍苔。而许逊却会以他与日月同辉的光芒照耀千秋。

毛泽东: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江西自有记载的最早洪水年公元381年到1990年的1610年间,10世纪以前的洪水记载,显然不全。但从11世纪开始按世纪统计,可以发现,洪水发生频次越来越趋于频繁。从1949年开始,各年遭受洪灾和成灾面积均有较为可靠的记载。很明显,建国后洪灾频次减少,应是兴修水利的成效使然。

江西水利60年发展史,是一部励精图治、改革创新的治水兴赣史。

伴随着新中国不断成长的历程,江西水利战胜了频繁发生的水旱灾害,治水思路发生了深刻变化。水利投入大幅度增加,水利建设大规模展开,水利管理水平不断提升,水利改革深入推进,水利设施日益增加,水利事业取得了长足发展。没有水利,就没有今天的“江南粮仓”;没有水利,就没有江西今天的稳定繁荣。江西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江南第一粮仓--赣抚平原灌区在这里落户,“江西三峡”--峡江水利枢纽在这里扎根,全省大大小小40多万座水利工程遍布境内每个角落,日夜运行,发挥效益,为江西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有力的水利保障。

到2008年底,江西共建成各类水利工程40多万座【处】,其中水库9783座,水库数量居全国第二位,总蓄水能力293亿立方米。

引水工程9.58万多处,年引水量72亿立方米,万亩以上灌区287座。

机电排灌装机135万千瓦,排灌面积860万亩。

堤防4000余条,堤防总长9753公里,保护1144万亩农田、1180万人口。

水闸923座。

水电装机366万千瓦,其中农村水电装机237万千瓦。全省有效灌溉面积达到2760万亩,旱涝保收面积达到2218万亩,分别占耕地面积的85.95%和69.1%。

累计治理水土流失面积6203万亩、修筑水土保持工程27万座【处】,解决1000多万农村群众饮水困难和470多万农村群众饮水安全问题,主要江河水质优于三类水的比例达到75%以上,初步形成防洪、排涝、灌溉、饮水、发电和水土保持的水利工程体系。

60年来,在水利的有力支撑下,江西工农业总产值由12.2亿元增长到6480.3亿元,粮食年产量由592.49万吨增长到391.6亿斤。

水利为江西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坚强的防洪安全、饮水安全、粮食安全和生态安全保障。水利的命脉地位和作用持续彰显。

而1998年的抗洪,则是最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一笔!

长江,一部源远流长的史诗。发源于昆仑高原的一支潺潺溪流,被华夏的博大恢弘赋予了排山倒海的生命力,变成了拥有数以亿计立方米流量的庞然大物,力量强大到无以复加,一泻千里,奔腾不息,吞日月,吞山河,其雄壮与恢弘,使整个流域为之战栗。

远古始,人们便以筑堤抵挡洪水侵袭,但堤坝可以阻挡正常年份的洪水,却抵挡不住灾害性的洪水,反而使人陷入对“决口”的更大的恐惧。

“堤”是人类治水的丰碑,也是人类给自己制造的隐患。有历史记载的长江水灾,自公元前185年至公元1911年,2000余年中,共有214次。据统计,长江干流的水灾,唐代18年一次;宋、元代剧增为6年一次;明、清代4年一次。如果以年代做横坐标,频次做纵坐标,坐标图上呈现的将是一条令人心悸的陡峭的曲线。

回顾历史,我们会更加清楚地看到,九八抗洪的旷世意义。

数千年来,开明君主们将治水列为“为政之要”,起用能臣,大张旗鼓地治过水,结果却成效甚微。一次又一次的特大洪水,使江湖圩堤,全线崩溃。洪水过处,尽成泽国,颗粒无收,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1949年,旧中国留下的是一片经济废墟,水利工程更是千疮百孔。历史的负面遗产,使新政权建立伊始就背上了制约发展的沉重包袱。对一个农业大国来说,百废待兴,水利是治国的第一要务。

1954年的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水,使长江中下游的湘、鄂、赣、皖、苏境内的江湖圩堤几乎全部溃决,5000多万亩农田被淹,1888万人受灾。江西濒临长江的九江市市内80%街道被淹,深可行舟。尽管沿江人民奋起抗击洪水,倾尽全力将灾害损失减小到最低程度,仍有3万余人丧生,和历史上同类灾害相比,算是万幸。

长江似乎成为长长的苦难!成为难以驾驭的苍龙!

然而,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创造神话的人,终于在华夏民族从未有过的一个全盛时代出现!

1998年,长江流域连降暴雨,自4月始,连续两个多月,暴雨挟着闪电,带着雷鸣,没日没夜地向大地倾泻。江河暴涨,水位急剧上升,自6月下旬起,长江下游全线处于警戒水位之上,超历史的洪峰一个接着一个,整个长江流域都投入了抗洪抢险的殊死搏斗。

凶猛的洪水跳过设防水位,警戒水位,紧急水位,危险水位,历史最高水位,疯狂地涂写着新的水位纪录。

从6月中旬开始,湖南、江西天幕如裂,暴雨倾盆,持续不断,顷刻便将两省的大小河道注满洪流。在江西,赣水苍茫,抚水不宁,信水无度,饶水倾注,修水横溢。四水五河水位均超历史最高,沿江两岸诸多堤垸、村庄、城镇被洪水淹没。它们汹涌奔腾,汇流直入洞庭湖、鄱阳湖中,使两大湖泊的水位急剧攀升。

江西全省大部分地区持续暴雨,半月之中最高降雨量高达819毫米,远远超过往年同期雨量。省五河入湖流量高达59000立方米/秒,鄱阳湖进入长江流量高达32000立方米/秒,均超过历史最大出入流量。

大雨滂沱,洪水肆虐。赣、抚、信、修、饶五河水位暴涨,人称“五龙闹江西”。

从6月12日开始,江西的许多地方连续10多天暴雨倾盆,全省平均降雨量达234毫米,横峰、波阳、余干等十几个县市降雨量超过500毫米。

持续的大暴雨造成江河水位陡涨。信江水位超历史最高,抚河流域全线告急,饶河以及赣江支流锦江、袁河也先后超警戒线,同时赣北地区的修水流域,其降雨量和洪水水位均超历史最高值。而接纳赣、抚、信、饶、修五河来水的鄱阳湖自己也在经受暴雨的侵袭,致使鄱阳湖水位日涨0.4米,到6月27日12时,鄱阳湖滨的波阳站水位超警戒水位2.86米。

正常年景,鄱阳湖区是四、五月份的春汛,长江是七、八月份的春汛。而这一年鄱阳湖不仅发生历史上最大汛期,且延期至7月,不幸与长江汛期重叠,湖水和长江水互相顶托,长江水无法倒灌鄱阳湖,使得鄱阳湖无法发挥往年削减长江洪峰水量的作用。而鄱阳湖水也由于长江水顶托,无路逃遁,最终酿成是年沿湖沿江地区持续两个多月的特大洪灾。

6月13日,江西鹰潭持续11天超警戒水位,城市进水。鹰厦铁路因洪水中断运行。

6月26日,江西昌江水位猛涨,景德镇市沦为泽国。

7月30日,江西波阳县86座圩堤因洪水漫顶溃决。

仅6月这场大强度、长时间的降雨,就造成江西数十座千亩以上圩堤溃决,数十条公路交通中断,受灾乡镇达1123个,15个县城淹在水中,被困村庄986个;受灾人口超过680万,被困人口86万多人,10多万人无家可归;粮田受灾面积56万多公顷,3500多家工矿企业停产半停产,全省水灾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51.3亿元。

6月底,江西各地的降雨明显减少,信江、昌江等水位开始回落。7月初,一些停渡的渡口恢复渡运,受灾地区正抓紧开展生产自救,千方百计欲把灾害造成的损失夺回来。没想到,更大更强的暴风雨正悄悄来临,更严重的洪灾紧跟其后。

进入7月以来,持续的暴雨开始歇憩,四水五河刚刚稍事喘息,长江洪峰便长驱直下洞庭、鄱阳,顶托两大湖水,使超高水位势同骑虎,长达两月有余。两大湖泊总水量分别超过1000亿立方米,足以把江南两大“鱼米之乡”淹成泽国。洞庭、鄱阳两湖地区人民形容自己“头顶一盆水,脚踏千里堤”。

从6月初至7月底,三次洪峰,百般考验;八面洪水,多方受敌。洞庭、鄱阳两湖地区人民率先经受了洪水的考验,全方位地展开了与洪水的殊死搏斗,为两大湖区谱写了抗洪历史上最为艰苦卓绝的篇章。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次全流域组合型洪汛。

7月26日上午,江西省防总召开紧急会议,省防总宣布:从当日12时起,江西全省进入紧急防汛期。这是今年抗洪以来第一个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省份。

6月底,位于鄱阳湖东岸的波阳县境内四大水系暴雨骤急,水位猛涨,山洪暴发,县内72座圩堤先后漫顶决口,波阳大地一片泽国。

沿昌江逆流而上,在下游只有600多米宽的江面上忽地水分两路,中间出现一个大“岛”,岛内一片汪洋,岛外汪洋一片,这就是波阳县溃堤最早、受灾最重的昌洲乡。昌洲乡面积23.8平方公里,拥有耕地2.21万亩和3500多户人家。它是1954年在昌江中心3个小洲的基础上围垦重建,不断加固、培修而成的。至1989年,总投资509万元,建成了长33.6公里的圩堤,人称中洲圩,可抵御21.75米水位的洪水。

6月26日,昌江水位达到了23.32米,并出现了高出堤顶1米以上的特大洪峰。

6月27日凌晨4时,中洲圩的周村堤段漫决,洪水从决口处咆哮着涌进昌洲乡。随后几天,33.6公里长的堤防先后出现43个决口,23.8平方公里的昌洲乡和昌江水漫为一体。

远处看,水中时断时续的圩堤上搭满了灾民棚,3000多户人家在堤上生活了两个多月。

就在昌江水肆虐波阳的同时,肆无忌惮的山洪拖着修河闯进了德安县,德安成了九江地区洪涝的最早受害者。全县上游集雨面积达140多平方公里,贯穿全县的博阳河,不仅承受着县境内的泄洪,还要承受来自瑞昌、九江、庐山、星子和永修五处洪峰的夹击。6月26日晚,博阳河水位达到22.95米,超历史最高0.87米,洪水在一点点地撕裂着大堤,已伤痕累累的堤坝终于招架不住,一场无情的洪灾降临德安。从决口处涌进的洪水“跨”过105国道,直奔县城。

漆黑的夜空下,30多年没遭遇过洪涝灾害的德安人民,慌不择路,靠山的爬上了山头,居住在楼房的登上了楼顶,无处可去的攀上了附近高大的树梢,就连平时隐蔽洞穴的毒蛇也成群结队爬上地势较高的山岭、树干、公路。县城附近的高塘、黄甬两乡一片汪洋,积水最深处达10余米。当晚11时30分,洪水将县城团团围住,大街小巷恶浪奔涌。德安县成为继波阳后的第二个被水淹的城市。

紧随其后的便是湖口县,它是鄱阳湖水进入长江的“大门”。由于湖口是座不设防的城市,历年长江涨水,县城都会进水。今年的特大洪灾中,全县除3个万亩圩堤被保住以外,其他圩堤均漫顶、溃决。

湖口县城6月27日进水后,90%的城区被淹。直到7月29日,人们进出湖口时,县城唯一的交通工具仍是船只,大街上任何一家店铺、单位,都成了“港口”。人们划着小船便可直达鄱阳湖、长江。洪灾两个多月来,整个湖口县城经济运行处于停滞状态,这对于1997年财政收入只有5160万元的这个县城来说,不啻是一次伤筋动骨的打击。

到7月底,在持续一个多月的洪灾中,江西九江江新洲、永修三角乡、瑞昌赛湖农尝都昌县城等相继溃堤或受淹。

咆哮的江水卷起一次又一次洪峰,吞噬了一个个村庄,一片片良田,一个个市县,一座座工厂,一所所学校。

浩浩荡荡的江水,每天都在制造大大小小的险情,大大小小的悲剧和灾难。

历史将铭记这些令人猝不及防的灾难和痛不欲生的伤口:

8月4日晚,九江江新洲垸堤溃决,4万多人痛失家园。

同一天,九江城区以西4公里处防洪墙突然坍塌,长江干堤被撕开50多米长的豁口,江水汹涌奔突冲进城西,九江经济技术开发区淹没,九江城40万人民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面对这场百年不遇的洪灾,江西人民没有束手待毙,他们昂首挺胸,呼啸而起,为中华民族不可战胜的尊严而战!为保卫改革开放的成果而战!为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