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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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映山镇虽然是个大镇,但相对于那些大县市来说仍然很小,镇上的人们大多相互认识。虽说罗军强的父亲罗本忠曾经是这个镇子的最高行政领导和现在的县委副书记,在镇子里很有人望和威望,但罗军强本人在这个镇子中也一直是颇具号召力的能人之一。他中学毕业后随便在附近农村下了几年乡就被推荐保送进了省城的名牌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镇政府工作,随后在他自己的要求下去了最艰苦的山乡基层工作,并取得了极大的成绩,被提拔为映山镇镇长才一年多。最近县里领导下来考察干部,凭着家族关系,顺着最近提出的领导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的政治形势,罗军强做为映山镇最年轻有为的镇长,极有可能在自己父亲退休前被提拔到县里担任主管工业的副县长。看来正在基层挂职锻炼的年轻有为的罗镇长,已经成为县政界暂露头角的一颗政坛新星了。

最近,映山镇这位年轻有为的镇长罗军强总感觉心里面很烦躁,莫名其妙地想发火,白天常常丢三拉四地做错事。他总是在做着同一个恐怖的噩梦,梦中出现的这个年轻女人总是用一双美丽而空洞的大眼睛怨毒地盯着他看,然后冷冷一笑、悚然而逝……顿时,他便感觉自己渐渐地沉入一个阴冷无底的黑暗深渊,冰寒刺骨、幽深恐怖……

每次被这个恐怖噩梦惊醒之后,罗军强都是满身虚汗、心跳如雷,浑身怵怵发抖,恐惧和绝望布满整个身心!这个无法祛除的噩梦已经折磨了他快一个月了。他不止一次地去镇子附近的关帝庙烧香磕头以求神灵保佑,也不止一次地为那个死去的冤魂烧纸、忏悔、念佛,乞求她的原谅。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快三年了,但当年自己所做的那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所带来的一时快感与这些年自己内心所遭受到的痛苦和折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心里清楚,自己所犯罪孽已然造成了根本无法挽回的损失。自己的贪欲、色欲、占有欲所带来的恶果,已使自己这两年多来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罗军强比柳明珠大九岁,是和柳明俊同级不同班的小学、中学同学。柳明珠上小学时罗军强已经初中毕业下乡去了,按理说他和柳明珠根本搭不上边儿。然而,世上有些事情的发生就是如此奇怪,该发生时就会发生,谁也无法预料、无从预料,这是根本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或许真的像佛家所言,在冥冥中早已注定,避无可避!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学生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当时学校的教育体制和管制使男女同学之间的分界线很明确,基本上到了中学后男女同学之间就不怎么来往了。男同学只和男生在一起,女同学同样也只与女生扎堆在一起,男、女生之间相互都不怎么说话,界限非常分明。这与当时一元化的价值取向有很大的内在关系,和如今社会所享有的多元文化共存、共生的价值观有着本质的不同。然而,异性之间的彼此吸引力那是天性,是任何标榜自己最正确的所谓主义都无法抹杀得掉的,在当时也仅仅是表现形式和表现方式与如今有所不同而已。男同学为了吸引女同学的注意力,就只能成为领袖式的强有力的人物,他们要在各个方面表现出出众的能力并作出表率。而女生们也对这种领袖式的出众人物表示出极大的关注并暗生仰慕之心,成为她们议论的中心话题之一。她们往往会为了这类男生相互争风吃醋而致矛盾横生。

当时曾经作为初中年级学生会的主席,罗军强表现出极强的组织领导能力,手下有一批小兄弟甘愿为他卖力并唯他马首是瞻。上中学没多久,“文化大革命”运动就开始了,罗军强带领着的这些低年级小同学们很活跃,他们跟在高年级学生的后面学着他们搞批斗、搞串联,参加高年级学生组织的红卫兵造反组织和造反活动。后来逐渐长大,到了初中快毕业时他已成为年级学生会的主席,并成为当时学校中的风云人物之一。

罗军强不但在同学中很活跃很风光,同时也在学校和社会上结交了一些气味相投的小兄弟。他们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沾染了当时社会上流行的那些好勇斗狠的“文革”式的暴力武斗习气,因此曾被柳明珠的哥哥柳明俊好好地修理过。罗军强家庭条件良好,人也长得高大英俊,学习成绩在当时也很不错,所以,暗中喜欢他的女同学很是不少,他的自我感觉当然也非常良好。初中毕业后,罗军强就被父亲安排在附近的农村下了乡。自打下乡后,罗军强由于插队的地方离自家较近就经常回来,也常出现于镇上的街头。

转眼间罗军强已下乡好几年了,父亲罗本忠深谋远虑,他知道自己在仕途上的发展已到了尽头,想让儿子走红道步入仕途接自己的班,以便将来谋求更为远大的政治前途,光耀罗氏门楣。到“文革”中后期时,具有极强政治嗅觉的罗本忠,提前将儿子罗军强安排进镇中学继续高中课程的补习,准备搞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让儿子去接受高等教育。文革期间上大学不是考试而是推荐,但即便如此,没有高中文凭也不行,多少都得学点东西。于是,下乡几年后回来补习完高中课程的罗军强,就又顺利地进入了大学。

刚上初中时的柳明珠才开始发育,还是个稚气未褪的小姑娘,虽然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但她当时就象是个还没换毛的丑小鸭般并不引人注目。到了初中二年级时,十四岁的柳明珠已经开始拔身条显腰身了,豆蔻年华的她已然抛却童稚之身显露出惊人美丽的雏形了,美人样貌初露峥嵘。柳明珠惊人的美丽引起罗军强的注意完全出于偶然。和同学们一起说说笑笑骑车上学的柳明珠,突然与一个高大的男人撞在一起倒在了地上。正要挣扎着起身的她,被那个撞了她并赶上前来扶她起身的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一股特有的狐臭味儿,差点给熏晕了过去。她起来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就赶紧骑上车跑开了。后来她从同学们的口中得知,那个撞了她的人就是罗镇长的儿子、曾经的学校风云人物罗军强。而柳明珠对这个撞了她的所谓风云人物的记忆之所以深刻,就是那种留给她印象极深的一股像骡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的骚臭味。柳明珠天生对气味敏感,她最喜欢花香,尤其是血杜鹃那独特的花香是她的最爱。而那天她所闻到的那种特别的恶臭味道,真是难闻极了,那与她天天都能嗅到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有着天壤之别,故而让她记忆极为深刻。

与柳明珠的感受截然相反,罗军强对被他不经意间撞倒的柳明珠却有着无比美好而深刻的印象。那种深刻的犹如被电击了一般的感觉,他一直都不知道是如何产生和刻入他心灵的。罗军强就在那个瞬间,在他生命旅途中最不经意之间,看见了柳明珠那惊人的美丽,仿若惊鸿般划过了他的眼前,飞入了他的心灵。虽只一眼,但那种出自骨子里的高贵矜持、自然特异的美丽,已然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无法拔除了。从此之后,罗军强就开始暗暗地关注起柳明珠来。少女的变化似乎有加速的趋势,就在他过完假期回大学之前,已经升入初三年级的柳明珠,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越发漂亮了。

英雄主义情结是当时年轻人犹其是自认为具备领袖气质的年轻人的普遍心理倾向。罗军强虽然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串联武斗之类可以表现男子汉气概的事情什么都干,显得相当顽劣,但他对欺负女生、讨好女同学并成天混迹于女人之间之类的事情向来比较痛恨。他认为那些都是下贱、娘娘腔和无耻的表现,这与他们当年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社会环境有很大关系。当然,当时也有些大胆的女生向他主动示好甚至是追求他,但他都不屑一顾地一概加以拒绝。在他眼里,那些女生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入眼的,对此他也从未动心过。

他认为,自己将来是可以做大事的有着远大抱负和理想的人,总是纠缠于这些男女感情之上是没出息的,他向来看不起这类人,这些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之类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但是自从那次与柳明珠的偶然相撞之后,少女柳明珠的形象就象是一根他拔不出来的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他的脑海之中了。柳明珠美丽的倩影顽固地频频出现于他的脑海中、梦境里,挥之不去、赶之不走。他对比自己年龄小如此之多的小女孩产生了这种他认为龌龊的想法而感到无比的自我痛恨,不止一次地懊恼和痛骂自己的下流与无耻。罗军强想,等自己回到了大学投入到紧张的学习生活之中后,也许就会彻底摆脱柳明珠倩影的纠缠了。

罗军强过完假期即按时返回了大学校园。随着他对紧张而又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的深度投入,果然使得柳明珠那美丽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渐渐淡出。况且大学里的漂亮女生也大有人在,而刚刚发育的黄毛丫头柳明珠虽然美丽清纯,但却缺少成熟女青年妖娆动人的风韵。

来年的假期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总之,罗军强并没有回映山镇。随后的一年,进入大四的罗军强回家过暑假,并带回一位漂亮的女同学,俩人的关系似乎是情侣。映山镇虽然是个大镇,但相对于那些大都市来说仍然是个小地方,常年居住在镇子上的人们大多相互认识,走在街上经常可以碰到熟悉的面孔。

一年多未见的柳明珠就像是变了个人,女大十八变,此言非虚。初中刚毕业的柳明珠就像是刚换完羽毛后美丽的白天鹅,虽不成熟,但她那惊人的美丽已然显露无遗了。映山镇本就是个水土极好养女人的地方,这里的女人出落得都非常漂亮。但柳明珠和这些本地女人显然不一样,无论是从气质、教养,还是穿着打扮、举手投足等各方面来看,都很不相同。虽说柳明珠出生在映山镇,但那种大城市女孩与生俱来的自然大方和良好教养的气质却表露无疑。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睿智大方、自然高贵的优雅气质,配以她天生丽质的容颜、白皙细腻的肌肤、玲珑凸凹的曲线和曼妙高挑的身材,以及还显稚嫩但却异常完美的脸庞所透露出的逼人青春气息,在镇上可谓是鹤立鸡群、艳压群芳,她毫无疑问地被公认为学校里的校花以及映山镇的镇花。柳明珠惊人的美丽不仅是映山镇中学的美丽也是整个映山镇的美丽,她似乎已成为映山镇漂亮女人的符号和象征了。当然,她的美丽也同样牵动着映山镇青年们的目光,罗军强当然更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