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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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欧阳学理从小就迷恋自己家传的武功和伤科,而父亲也把继承和发扬光大欧阳家族家传武学和医学的重任托付于他,他自身的天资不错,非常适合欧阳家传统武学的传承。所谓“穷文富武”并非仅仅是指家里有钱没钱,而是指是否有各种适合练武的良好环境条件和师资力量,当然良好的经济条件也是必不可少的。由于家道中落又处于乱世,使得他自己小时候错过了打牢基础的最好时机。中国有许多顶尖的上乘武功,都必须从童年甚至是从婴儿时期开始打基础,一旦错过时机一辈子都不可能练至武功的最高层次,也无法得窥上乘武功的堂奥。欧阳学理就是因此永远失去了把自家武功练至巅峰、练至拳谱中的那种神乎其技的最高层次的机会。欧阳学理明白,自家那些拳谱中所记载的那些近乎传说中的神乎其技的武功拳法、功法,自己这辈子是无法练成了,只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儿子欧阳北辰的身上!同时,在儿子的身上也寄托了自己所担当的振兴和发扬光大欧阳家族一脉的重任。

从儿子出生后的情况来看,小北辰各方面的先天条件相当不错。儿子欧阳北辰骨骼清奇、肝胆之气旺盛,是个继承和发扬光大欧阳家传武功绝学的不二人选,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先天优点,都非常适合欧阳家武功的特点,看来,儿子身上集成了所有欧阳家族的最优秀的遗传基因。欧阳学理在儿子出生后不久,已然制定好了一整套适合儿子的训练大纲。其实,自家武功的综合训练方法早已总结完善好了,这只是个专门针对自己儿子的更加详尽的训练大纲而已。他很清楚,武功的训练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过程,如果让妻子知道了不知道会多心疼儿子,她肯定会反对,所以这个训练大纲他不能让妻子蓝雪梅知道详情。欧阳学理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系统而周详的计划,他决心把儿子培养成为文武双全的优秀人才。

九月初的映山镇,天气已然很凉爽了,温度、湿度都适中,是个非常舒爽的时节。为了迎接他们母子出院,欧阳学理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把房间布置的舒适而温馨。

自从田砚萍见到了小北辰之后,就喜欢得不得了,小北辰也与田砚萍有缘,见了她就笑,非常喜欢让她抱。有了富有育儿经验的田砚萍老师的帮忙,蓝雪梅大感轻松。由于营养跟得上,再加上心情舒畅,蓝雪梅奶水很充足,直把小北辰养得是白白胖胖、健康活泼。日子平静而忙碌,家中添了小生命更显生机盎然,为生活在这个沉闷而浮躁年代的两家人都带来了难得的欢笑和快乐。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小北辰已满百日,百岁酒宴办得简单而热闹。夜里子时,欧阳学理抱起熟睡的小北辰进入自己的书房,房间已被火盆烤的温暖如春。书房的大几案上已摆好了一个大木盆,盆中是欧阳学理按祖传秘方亲自配制的汤药,温度正合适。小北辰被轻轻放入温热的汤药中时,依然鼾睡未醒,直到欧阳学理双手运功轻抚小北辰的幼小身躯时,他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大哭了起来,小腿乱蹬,似乎在抗议父亲打扰了他的清梦。哭声惊醒了蓝雪梅,她走进书房,见丈夫半夜给孩子洗澡,感到很奇怪。

“琛哥,怎么半夜给孩子洗澡?”蓝雪梅疑惑地问道。

“哦,雪梅啊,还是把你吵醒了。这叫‘百岁浴’,是咱家祖传的密法,可以祛百病、强筋骨,使孩子的身体百邪不侵。必须在孩子过百日后第一天夜里的子时,用祖传秘方配制药汤,按照祖传密法,开始给孩子洗浴,今后要每月洗一次,直到周岁。”欧阳学理笑着对妻子解释说。

蓝雪梅知道自己丈夫的能耐,也非常信任他,对丈夫做任何事从不怀疑也很少过问,见丈夫如此回答,忙问:“要我帮忙吗?”

“洗这澡要一个多小时,等给孩子洗完你拿条干毛巾把他擦干哄他睡下就行了。”欧阳学理说。

蓝雪梅笑盈盈地走过来,哄着孩子:“小明亮,真乖!洗澡澡喽,好舒服呦!”

按照老家的风俗,孩子满周岁要举办庆生宴并举行抓周仪式。在那个特殊年代条件所限,欧阳学理决定在自家小范围内举行。

一切从简,欧阳家和柳家在给小北辰过完生日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几样东西放在桌上,大圆桌上摆放着书本文具、木刀木剑、小汽车、小火车、玩具枪、洋娃娃、积木等各类玩具摆了一桌。父亲欧阳学理把呀呀学语的小北辰放在桌子中间,让他自己去抓。不出所料,小北辰看了一圈,第一个抓的就是木刀剑,第二个抓的是玩具枪,然后对书本文具也好像兴趣盎然……

柳若轩看着欧阳学理说道:“看来这孩子天性好武,不愧是武林世家的子弟!”

欧阳学理看到儿子抓着木刀剑和枪玩得起劲,正合自己之前的心意,不禁心下大慰,心道:不愧是我欧阳家子孙!

“呵呵呵,柳兄,这不过是个老式风俗,并不能真的说明什么。”欧阳学理笑道。

柳若轩道:“是啊,一切还是要看后天的培养和孩子自身的努力,你就把这事当作个心理安慰也很不错。”

“今后,小明亮文化课方面的教育就只有多多劳烦柳兄和田老师了。”欧阳学理对柳若轩恭敬地点头道。

“这个,欧阳老弟就不必操心了!”柳若轩面含笑意轻摇着头道,“文、理方面有我,砚萍是教外语的,将来这个外语可是有大用处的。尤其是英语,这是世界上的通用语言,将来肯定会有大用!语言应该从娃娃抓起,这方面就交由砚萍负责。”

“能有幸得以结识你们夫妻二人,真是我和雪梅前世修来的福分!”欧阳学理不由感慨道。

柳若轩亦笑着点头回应:“呵呵呵,贤弟,彼此、彼此……”

在那样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一向看重教育与文化的欧阳学理,有幸得遇两位有学问之人做为自己孩子文化课方面的辅导老师,自是感到无比庆幸;而饱受屈辱的知识分子柳若轩,能重获他人认可与人格敬重,又何尝不是如此……

下班回来一进院子大门,田砚萍就看见了满院子的红,这如血似火的红色,将蓝雪梅春风满面的笑颜映照得灿烂无比。一看到这种情景,她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干儿子小明亮要回来了。每年映山红花开的这一时节,山里的老猎户石老爹,就会把在山里待了一冬天的小明亮给送回来。

田砚萍第一次见到这种茎梗红褐色带有锥形尖刺、叶子碧绿莹翠、花朵红得象血、美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花的时候,是在刚来映山镇第二年的春天。当时蓝雪梅坐在院子里,两只手上戴着长及小臂的长筒鹿皮手套,一只手拿着剪刀、一只手拿着一束花,正在一捆捆堆满院子的花簇中忙碌着。那如霞似火的血红色花朵,反射着春日灿烂的阳光,将蓝雪梅平日里略显苍白的端庄脸庞,映照得脸泛红霞、光彩照人。此时的她,仿若一位飘浮在一簇簇正燃烧着的火焰色彩霞之上的仙子,真是美极了!猛然间看到那种独特景象,那种特别的、摄人心魄的美,让田砚萍胸口如中巨锤,至今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每年的春天,山里的采药人、猎人、樵夫及欧阳学理自己,都要进山去金鸡岭那个险峻的山坡上采摘这种当地特有而稀少的珍贵药材和观赏花朵。采好后捆成一束束,然后送到欧阳学理自家的大院子里。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蓝雪梅都会戴着一双长鹿皮手套,拿着剪刀来分拣这种药材的花、叶、茎梗以便炮制中药。

当时发了一会儿愣的田砚萍直到听见蓝雪梅的招呼声才走过去,准备挽起衣袖帮蓝雪梅的忙。

“田老师小心,千万别动!”蓝雪梅连忙制止道。

田砚萍惊诧地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这叫什么花吗?”蓝雪梅问道。

“这花漂亮极了,看上去有些象杜鹃花但又不太一样,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呢。”田砚萍说道。

“漂亮的花都有刺啊,呵呵呵,”蓝雪梅笑道,“这花不但有刺还有毒。”这话把田砚萍吓了一跳,准备伸出去摸花的手缩了回来。

“其实这花的花朵和叶子都没毒,就是刺有毒,小心别被它扎了。”蓝雪梅说道,“这花是杜鹃花的一种,本地人叫做‘鸡血红’杜鹃或者‘血杜鹃’,是这里特产的一种花。但是这里的采药人、山民、猎户和中医都把这种花叫做‘血刺’。”

“‘血杜鹃’,‘血刺’……”田砚萍念叨着点了点头。随即,她不解地问:“这么漂亮的花怎么会有这么血淋淋的名字?”

“这花之所以会有这么血淋淋的名字,与它美丽的民间传说和药用功效有关系。”蓝雪梅解释道。说着,她拿起一朵花让田砚萍仔细观看:“你看,从花型来看你应该知道这种花就是杜鹃花,也叫映山红,许多地方都有这种花。它生命力很强、花型很美,是国内分布最广泛的一种花。但是现在的这朵花你看它是不是很独特?你看它的颜色就象是刚流出的鲜血,红的鲜艳而富有光泽。它和一般的杜鹃花不一样,它的花瓣比普通的杜鹃花肥厚、花形也更大更端正。

你仔细看看,你看它的花瓣的表面有一层很细小的鳞片,它可以反射光线,这样就使得它本身的这种很纯正的红色好像泛着油光一般,就象是雄鸡刚刚流出的鲜血,非常的鲜艳纯正,有透明感,所以,当地人把这一品种的杜鹃花就称为‘鸡血红’杜鹃,又叫‘血杜鹃’。这种杜鹃花是映山镇独有的品种,它只生长在离镇子有十几里山路的一个叫做‘金鸡岭’山岭下的一处险峻的向阳的山坡上,这个山坡叫‘紫霞坡’,也只有那一片山坡上才长有这种花,因此数量不多。那个叫‘金鸡岭’的山岭就是映山镇最高的一座山岭,很陡峭。岭上的最高山峰叫‘鸡冠峰’,‘鸡冠峰’顶的峭壁下有一口巨大的圆形深潭,叫‘碧眼寒潭’或者‘寒碧潭’,一般当地人都叫它‘寒潭’。这口寒潭的潭水很清,一年四季都很寒冷,所以叫‘寒潭’。”

略顿了一下,蓝雪梅继续说道:“这花很娇贵,它只生长在那片‘紫霞坡’上,历年来有许多人想移栽或者引种都不成功。这种花只要离开那片山坡就会变,颜色就变的没那么鲜艳了,这花特有的花香也就没了,药用功效那就更是大打折扣。你闻闻,它是不是有一种独特而淡雅的幽香?”说着,蓝雪梅拿起一束花伸到田砚萍的鼻子下面让她闻。

田砚萍对着花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感一股清雅幽深的香气直入肺腑转而冲宵而上直冠脑门,略感眩晕之后神智立时为之一清,精神为之一振,眼前一亮,似乎视觉也徒然间变的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