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暂时去不了远方,但你不能停止放逐灵魂和脚步的努力。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我个人认为旅行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你肯放下现在的一切,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流浪。而我对旅行的计划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盲目地选择一个目的地,然后在一个大的范围里游荡,在这段旅途中没有任何的规划,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心的方向,顺其自然,最后一切随缘。在路上,不提前定任何车票、门票、住宿点,走到哪儿算哪儿,逛到几点是几点,饿了就吃,渴了就买水喝,天黑了就找地方住宿,遇到好玩的,就拐弯去看看,遇到好吃的,就去尝尝。一切随心,追寻自已最原本的想法,不受工作、生活亦或是世俗的影响,给心灵一片静土,让自己返璞归真。这才是旅行真正的意义。
如果你问我更倾向于哪一种旅行方式,那么,无论是作为一个旅行者还是一个笔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穷游。其实,穷游的方式有很多种,例如途搭,义工,边旅行边赚钱等等,而我更喜欢途搭的方式。在搭车的旅途中,你可以更深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见识人的善良与险恶。在用脚步丈量土地的过程中,你会有一种征服感,踏过山川,跨过河流,然后站在山巅之上俯瞰众生,感叹生活。在路边竖起大拇指的一刻,我是勇敢的,最起码我是敢于面对拒绝的人。在拒绝面前,我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努力。遇到愿意搭载我的人,是我的幸运;遇见不愿意搭我的,我也不会抱怨,因为是自己选择的路,即使一路徒步也能走到最后。事实上我是幸运的,因为每一天结束的时刻,我都会出现在一个村子或者镇子里,一个能给我提供住宿的地方,最后愉快地结束一天的行程。第二天,向着梦想,向着目标,继续出发。
2014年,在看着身边人纷纷开始旅行的时候,我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从此开始了我的旅行不归路。所谓不归路只是从此在心里撒下旅行的种子,然后任由它不断成长,不断旅行。就这样,我去了川藏线。
起程:
8月15日,我终于坐上了从平顶山前往CD的列车。在车上美美地补了一觉后,我打开了手机,在与驴友相关的各种贴吧里浏览,发贴,去认真寻找这一次旅行路上的小伙伴,时不时地看看评论,然后及时回复。到晚上的时候,我这次行程的同伴就确定了,这是我们最初的团队,虽然人数很少,只有四五个人,但还是让我对这次旅程充满了无限想象。在之后的旅途中,我们每天都会有小伙伴离开,每天也都会遇到新的小伙伴。
第一次搭车
8月18日,我们从雅安东升青旅出发,开启了真正意义的第一次搭车。青旅的老板情商哥专门给我们六个小伙伴开了一个小会,每一站都进行了讲解。由于对这一带非常陌生,情商哥讲的地名、注意事项往往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难记得住。讲完后,我只记得有一段路是无人区,实在找不到地方住了,可以打110,会有警察来接。每接一个人,国家还会奖给接我们的民警100块钱,这个倒是没有证实过。中间有一段路是有抢劫的,后来也没有遇到。关于通麦天险,我买包时听卖包包的老板说过一次它的危险性,在这里再次被情商哥提及,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很险了。当然了,教一下我们如何搭车,这才是最重要的。
按照情商哥的交待,我们六个人首先赶到出市的一个加油站,相互之间留了电话,约定每过一个小时,各位成员都要在QQ群里(或电话)汇报一下搭车的情况。随后,我们四男两女开始分组。我们四个男的就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分组,谁赢了,谁就跟美女一组。最终,我和福贵赢了,于是,我就和北京的女孩萧姐一组,福贵和顺利、小美和妖孽各自为一组。分组完毕后,我们就分散开来各自走各自的,我和萧姐走在最前面。据情商哥说,七月份是这个加油站搭车最多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百多人。事实上,由于没有任何经验,只是我们五六个就已经很难搭上车了。加油站是不少驴友从雅安搭车的起点,当我们很勇敢地举起大拇指搭车时,自个儿都还在担心,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会不会停车,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坚持着。
刚下过雨的路很湿,左边是溪流,右边是水渠,水量很足,与当时的河南大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边的山上雾气腾腾的,引得我不时地拍照。我和萧姐轮流着举手拦车,边走边拦,走路时也仔细听着后面的车声,一有车声,我就回头拦车。尽管我们一直在努力着,也许是我们今天的人品太差,小美他们已经搭到车了,我们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毫无结果。又走了一段路,我们终于在一个当地水果摊前搭到了一辆本地的小汽车,这让我们兴奋得不得了。我们把包包放进去后,才坐进了车子的后座,萧姐一直在和司机说着感谢的话。汽车行驶了几十公里后,我们在一个大桥附近下了车。
集体捐款救助受伤小伙伴
8月19日,在康定青旅里,我们捡了两个小伙伴——阿党和小飞飞。早上起来后,我们照例开始分组,和前一天一样,两人一组。由于增加了两人,我们便分成了四组。这次,我和福贵分到了一组。吃完早餐后,我们便向公路边走去。一番周折后,我们抵达了新都桥,在附近山上转了转后,大家都被这里美丽的风光吸引,决定在这里停留一晚,于是就找了一个藏民的客栈。客栈的房间极大,沿着墙一圈放着一溜十个地铺,我们所有的人都住在一个房间里。
下午洗完衣服后,大家都去玩了,就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东边的床位是萧姐的,萧姐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但毕竟大家都不是很熟,我并没有接。直到听到楼下有一群人回来了,呼叫着说有人受伤了,我才忙下去查看。这时才知道,打电话的是顺利。顺利为了接朋友花钱坐摩托,结果,摩托撞到了耗牛身上。耗牛跑了,开摩托车的藏民也随即跑了,只有顺利多处受伤,被后来的一个好心人捎回了客栈。我们一帮驴友和楼下的几个骑友一起围着顺利帮忙,骑友们把带的治伤药物都贡献了出来,我们也把自个儿带的药拿了出来帮他敷伤口。幸运的是,有一个骑友是从部队回来的,学过治伤,倒也不至于手足无措。顺利的手上、腿上都是伤,骑友用我们带的纱布帮他包扎好后,我们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了楼,
晚上10点多的时候,大家都睡下了,但顺利却疼得直叫,她说她实在受不了。我们只得马上起来,穿上厚衣服,扶顺利下楼,想带她去看看医生。但我们住的地方离镇上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只好叫起了客栈老板,随后老板的儿子骑着摩托带着萧姐和顺利去了镇上的一个小诊所,余下的人只得留在客栈等消息。在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担心着顺利,大家都以为她骨折了,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顺利他们走后不久,我们同行的妖孽还是不太放心,就骑着客栈老板的一辆自行车跟着去了。结果,骑了没有多久,后面突然冒出来了一大群狗跟着妖孽的自行车,妖孽吓得骑得飞快。最终,他比顺利他们晚了半个多小时后才找到了诊所。
诊所医生无法确定顺利到底有没有骨折,就建议我们去康定县医院,那是离得最近的县医院了。为了不耽误顺利的伤情,我们就决定在镇上包车去康定。镇上到县医院的车程大概是80公里,中间需要翻越海拨四千多米的折多山,最后,经过讨价还价,我们付了1200块钱的包车费。这是我们有史以来坐过的最贵的一次车。车费是萧姐一个人付的,她和顺利俨然已是好姐妹。因为一个车能坐四个人,电话里,萧姐就跟我们商量着让福贵跟他们一起去康定,也好有个照应。我和阿党赶紧把福贵叫了起来。这时候,福建的艺龙也没睡,这一通声响后,连本来已经睡着的小美都起来了。顺利的医疗费不知道需要多少,但由于大家带的钱都不多,富贵就建议一人先拿100块,然后由福贵代表去。我们拼凑了七八百块钱交给了富贵,我还把我最厚的保暖裤也借给了福贵,并且把顺利的衣服以及别的物件也带上了。我们打算一起沿着客栈门前的水泥路把福贵送到318国道边,然后在大路边等包的小车。结果我们几个人刚下楼,还没有出门,妖孽他们就回来了。我们七手八脚地把衣服和顺利的物件放上了车,福贵就和顺利、萧姐她们一起坐车去了康定。我们几个就上楼回房体息了。
回房后我一直睡不着,就和妖孽一起玩手机。阿党是一个女孩,刚满十八,我们总叫她未成年。房间是男女混住的,由于阿党在,我们几个男的都没好意思脱衣服。等阿党出去解手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的就以闪电般的速度集体脱裤子。等阿党回来的时候,我们才真正开始准备睡觉。妖孽在那里大讲被狗追的事情,说会记一辈子,看起来似乎兴奋得睡不着了。阿党则和妖孽一起商量着第二天跟骑车的驴友去看日出。我也睡不着,一直玩手机玩到两点。凌晨三点左右,我还是睡不着,就给福贵和萧姐打了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好像是没信号。后来,我收到一条短信,说是经过拍片检查,顺利没有骨折。看到这条消息,我才完全放心安然入睡。
第一次独自搭车
8月20日,我和一群小伙伴拍了几张合影后,就独自一个人跑到桥的东边开始搭车。看到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赶紧乐呵呵地跑到跟前,结果发现人家只是调个头而已,真是白高兴了一场。整整半个小时,我不停地拦车也没有车愿意停下。我不可能再返回队伍了,丢不起那人,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搭不到车的样子,我只好厚着脸皮,顶着大太阳向西走去。走到了新都桥西边的加油站口,我就一辆一辆车地问,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来回问了无数辆车都没搭上,我真是心急如焚。而且,天还下了雨,我只得拿出防雨布披上。这里已经是新都桥的出口,一旦离开这里,向西就再也没有人烟了,差不多二三百公里都没有客栈,我不敢再向前走了。如果实在搭不到车,我就打算在附近住下来。我从来没有搭过车,因此,对于到达拉萨余下的接近两千公里的路,我一点底也没有。
从上午10点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半,在我衣服都快完全湿透的情况下,一辆自驾游的汽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车子里是一家三口,大哥大姐坐在前面,大哥一直开车,大姐在副驾驶的位置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在拍照。车上有一个行车记录仪开着,记录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车中间的影音模块一直放着关于西藏的歌曲,头顶有足足十几张不同的光盘,可以看到画面,声音很大,车的后排坐着一个小朋友,中间还夹着一个备用轮胎,我勉强挤进了车里。车是那一种比较紧凑的小车,应该值不了多少钱,车主是巴中卖与门有关的生意的,车身都是广告,车主开的不是很快,却很安稳,就是这样的一辆车,搭了我两天。
汽车一出镇子,就转了好几个弯。沿着盘山公路,不时能看到有骑车和搭车的,有时我还给他们竖起了大拇指。雨越下越大,以至于我在车里都不能拍照了。可能是因为雨下得太大,路上开始堵车。我们下车查看,发现前面的车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远远望不到头。没办法,我们只好回车里呆着。等得无聊了,我还会开窗看看,当然,这是和大哥聊熟了,经过同意才这么做的。在等了半个小时后,车才缓缓地向前开动了。其实出了新都桥没有多久,路况就变差了,全是土路,路边都是悬崖,宽度勉强能过两辆车。在雨越下越大的时候,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因为雨水已经遮挡了视线,路都看不清了,以至于我们都不敢上路。等雨小了一点,我们重新开始上路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早已没有车了。
看地图上的标注,这里已经是高尔寺山。在我们的车走出拥堵路段没有多久的时候,我们听到外面有石子落下的声音——竟然有小规模的泥石流发生。石子把玻璃咂得噼里啪啦响。在泥石流没有变大之前,我们的车险险闯了过去。我们翻了三座大山,几乎每一座山都在建遂道,每个修遂道的地方,路都不好走,都是泥,走起来很慢。每次车停的时候,我下车回头看时,还能看到那个贡嘎雪山的雪峰。只是我的相机实在太差了,根本就拍不了来。走着走着,天空就下起了大雪,我们把车停车下来,在雪地里玩。向东边看,还能看到好漂亮的云彩把东边整片天空都围了起来。由于太冷,路上和周围的山上上都是雪,我们拍完照就走了,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车里拍照时,由于外面一会大雪一会大雨的,从车里拍的相片都不中看,好些相片回来后都看不成,相片里都是雨水。
这里的盘山公路弯弯曲曲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这样的路。车上的导航显示,离理塘有200公里左右,但我们却在八十公里时速的情况下走了整整一下午,可见我们绕了多少路。离开雅江县城后,我们在一条宽大的峡谷中前进着,开了足足两个小时,才从峡谷里翻山出来。天黑以后,我看到路上还有几个徒步的驴友,背包上写着“绝不搭车”,他们的精神和行为让我十分震惊。到达理塘后,我就找了个青旅休息。
巴塘到左贡,最艰难的搭车
8月22日,我们进入了茫康地界,也就完全进入了藏区。每一个县城,318公路的前后出口都会设有检查站,限速30,每辆汽车通过都要登记信息、发限速条,并且规定到达下一个检查站的时间。如果早到,就会被罚款。这时候,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搭车变得极其困难。我和驴友A及一对福建姐妹结伴搭车,驴友A和姐姐一组,我和妹妹一组。走了一段路后,我们搭上了一辆小车到了金沙江大桥。过了大桥就进入了藏区,我们边走边搭车。中途我们遇到一辆车,但车主只搭女的,不搭男的,两姐妹就先我们一步坐上车走了。我和驴友A这对难兄难弟沿着滚滚金沙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搭到一辆车。那辆车是一个本地人开的,车主一路按着喇叭飞驰,过急拐弯都不减速,凭着关系硬过检查站都不用停车。车主把我们一路捎到了茫康县城。
茫康县城是滇藏与川藏的交汇处,县城不是很大,我们遇到了不少从滇藏进西藏的驴友,也有返滇藏的驴友,路途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我在检查站附近吃了些东西就开始拦车,遇到几个昨天在青旅里认识的驴友搭车路过。检查站边有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的一个祝姓父子出车货身亡的案例。由于写着“祝某父子出车祸”,猛一看好像是祝福“某父子出车祸”的意思,有些搞笑。我本来想拍照留念下的,可是工作人员却怎么说也不让我拍,我只好放弃了。
沿路向前走了几里后,我和驴友A一起搭到了一辆皮卡车。皮卡车的车厢里其实已经坐满了,但司机是个心善的,不忍看我们一直背着大包徒步,才勉为其难地打算捎上了我们。由于车厢里实在腾不出位置,我和驴友A只好坐在后面的车斗里。皮卡车的司机是一个做电焊相关作业的,这次是要带着妻子去波密干活的,因此,车斗里放了不少电焊机相关工具,他们顺路搭载的车里的那几个背包客的包也放在车斗里,我们一起照看着。
出了芒康没有多久就开始翻越拉乌山,车不停地在盘山公路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颠簸着。坐在车后面其实有个好处,就是非常方便我拍照。没有玻璃的遮挡,视野非常清晰。慢慢地,我就习惯了这样一高一低前行的盘山路。在路边,我看到有一群人赶着驴子,驴子后背上背着两个筐,筐子里装的是石头,泥土等。我猜想,这应该就是附近山民出于工程需要而特有的一种运输方式吧。
皮卡车的车斗是坐不住的,我们一路几乎都是半躺着的。无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附近一个山顶总有一片奇特的云彩,车沿着盘山公路一圈一圈绕的时候,我就追着那片云彩不停地拍照,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我们就翻过了拉乌山,路两边开始出现了肥沃的草原,好多牛群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一个牛群约莫有几百只牛。过了一个村庄后,路边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经幡及佛教建筑,山路的一侧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我发现河对岸竟然有好多人工挖出来的洞穴,再加上总有一些牛羊在附近放养。所以,我一直猜想,是不是那些放牛的人就住在那些洞里呢?当然,这种猜想并没有机会得到证实。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如美小镇。如美小镇有一座很知名的桥,桥下就是阑沧江。如美小镇有一个检查站,皮卡车后面是不让载人的,所以,我和驴友A就提前下车先过检查站,再走小一段路。等车过了检查站后,我们再上车。后来我们每次过检查站,都是这样路过的。
不知不觉间,我们到了一个山谷里的村落,周围都是大山,只有一条路能出去,上去就是东达山了。车在曲典折折的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进着,越走越高,回头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山谷中间。这段上山路非常的陡,全是z字形的,我看到汽车在路上不停地向上盘旋,不时有大车路过,速度很快,边上都是悬崖。路上骑行的人很少,这对于骑行的人来说就是噩梦。我在车上还看到了一个骑友光着膀子骑车,还累得满头大汗,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在车上穿的可是保暖衣,可见上坡路骑行是有多艰难。为了节省上坡的力气,有的骑车的驴友会在上坡的时候,扒着大货车前进。后来听一个驴友说,他扒过一个车,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到他后故意减速前进,一直让他扒着车走了几十公里。上坡路走完了,骑友不再扒车后才加速前进。在路上听到这些,我只能说,感动常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善良的好心人的。
坐在车后面,风非常的大,我戴上了墨镜、头巾,全副武装,而车里的哥们一直说我们屌爆了,隔着车窗就给我们拍照。这些相片后来都变成了我们旅途中非常珍贵的镜头。天慢慢冷了起来,我又从包里拿出了保暖裤穿上,再冷,我又把我的睡袋包在腿上,我建议驴友A一起包腿,但他说不冷。我猜想,不冷肯定是假的,可能是不好意思这么装扮。这是我在旅行路上装扮最特别的一次,实在冻得没办法。
慢慢地,海拨也越来越高,路两边的山也越来越秃。一路上我不时地去看我戴的GPS手表,高度从三千多很快上升到五千米左右。很快,又到了一个检查站,但这次我们并没有下车。因此,在接受检查的时候,警察就不让我们走,因为我们坐在车斗里极不安全。我们看到有几个骑车的驴友因为天要黑了没地方住都住到检查站了。司机说,要是不让他们走,那你让他们也跟你挤在这几间破钢结构房里住吧。山顶又极冷,警察没办法,只好让我们走了,还专门交待,车开慢点,注意安全。这也许是我在川藏路上遇见的最温情的警察了。等我们到达左贡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通麦天险
8月25日,我步行到波密最西边的加油站搭车。这一天,天气很冷,下着中雨,鞋子早湿透了,脚丫子在雨水里泡着,几乎所有能拦车的位置都有背包客,都是见车都问,我扫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拦车点,就背着大包来回问。后来,看着实在是僧多粥少,我就向西边的另一个检查站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抢车的驴友,每隔100m就有一队,竞争可谓是万分激烈。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路上遇到的驴友看起来并没有减少的趋势。
回加油站后,我就和经常在路上见到的几个驴友商量着包车。可其中一个叫小六的哥们,说什么也不愿意一起包车,一直站到进出加油站的路口执拗地拦车。每一辆车过去,都会溅他一身水花,他也不介意(后来他徒步过了通麦天险,在拉萨和我汇合)。我只好和其中一个叫小左的哥们约定一起去波密广场包车,同行的小安留在加油站等着。我们在波密广场找到了一辆面包车,讲好价,一个人一百块钱,230公里。司机来回转着找人,几乎转遍了整个波密小县城,才凑够了七个人,最后,车子回到加油站接了小安才出了县城。
过了通麦大桥后,就能明显听到雅鲁藏布江的水声。又开始下雨了,路上到处都是泥,我们车窗开着,一个超车的越野车从我们车边经过的时候,溅起的泥通过开着车窗飞进了车里,弄得我们一车泥,我们气得直骂。过了一会儿,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武警支队的交警走了过来,趴到车窗上跟我们说前面出事了,让所有的车后退,停到路边下车。没有多久,我就看到两个女孩被扶着出来,两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哭着大喊着救命,要我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救人。凄切而绝望的声音让我们所有人都眼眶发热,现场五六辆车的人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那一刻的场面也足以让我记忆好多年。一起跑过去帮忙的大概就二十几个人,我们和两个交警跑到出事地点的时候才发现,应该是一个大石头把树砸倒了,又砸到了车子的前引擎盖上,汽车轮胎爆了两个并随车车的惯性又前进了数米,足见山上掉下来的一个石头力量有多强大。车边前面有几个交警,情况不明。山上又传来轰隆的声音,因为害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故,我们一群人就在交警的指挥下拨腿就跑,返回到了安全地带。
等我们回到车前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好险。天空下着雨,路面挨着江,南边就是大山,树木密布,一眼望不到边,一旦发生泥石流,真的无处可逃。更为惊险的是,我们前面只有三辆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车要是再快那么一两分种,或许就是我们的车出事了。两个女孩还在哭,我们跑去看,发现一个小朋友鼻子受了伤。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爸爸坐在副驾驶位上死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旅行的途中会失去父亲,一个家从此不再完整。可那时候,小朋友并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受了惊吓,一直不停地哭。有几个女人在陪着他们,小安也在那边帮忙照看小孩。此后,120来了,小安就跟着120去了151医院。
我们全从车里出来,站到江边,打着伞,看到的越来越多的汽车堵在后面弯弯曲曲的路上。前来查看情况的人很多,雅鲁藏布江岸边挤满了人,交警不时地走来走去维护治安,提醒人们不要站到江边以防落水,也不要站到靠近山的一侧。过了一会儿,交警就过来找围观的人借救生哨。我们同行的一个哥们刚好带了,就七手八脚地找了出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八一的120来了,把伤者拉走,又来铲车及其它的机械,几个当地的司机弄开被砸扁的汽车时,发现副驾驶的人早已死去多时。其实,副驾驶座本来是不会死的。当时出现泥石流时,车里人都还活着,但是受伤了,一直在流血。只是车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等到车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流血致死了。死者的家人就在八一,本来可以马上把汽车车门拆掉,把尸体拉出来。但考虑到拆车的时候可能会导致死者的尸体出现残缺,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也会导致死者家人的纠缠。所以,直到家属来了,经过家人的同意,他们才暴力地破拆了汽车。就这样,堵车时间至少延长了两三个小时。
一大群人都在靠近河的公路边站着查看情况。一直到天黑的时候,天气冷了,我们才回了车里,开始吃东西,借充电宝充电,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在朋友的提议下,我们几个结为生死兄弟,互换电话号码,这一切都是因为泥石流而发生的。在这帮生死兄弟中,我和小左的关系最好,最后我们全到了车里。一哥们本来是下车解手的,但由于这里的人们都非常友善,走到哪里,那里车里的人看到了都会自觉打开汽车大灯帮助照明,搞得他没有地方解手,只好跑到没有汽车的地方才解决。
一直到夜里一点,我们都要睡着了,铲车才把路边的坏车推到一边,把倒下树清除掉,公路才得以通行。我们又开始出发了。一路上,受泥石流事件的影响,我们一车人为了能活着到拉萨都不敢睡,不断地提醒司机,看好路,好好开车,不让司机和同行的藏族故娘“谈情说爱”。路上,我看到了十几个地段路况都很糟糕,路中间有一块大石头或是靠进山的一边有一堆带有各种石头的泥,有些路段的路面一半都掉河里了。有好几次,我们的汽车差一点撞上滚到路中间的石头,一车人顿时心惊肉跳。本来打算去看漂亮的森林,吃鲁朗地锅,却在这里充分体验了死亡的气息,汽车里也充满了恐惧的气氛,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路面上有石头、有泥的地方。事实上,在车灯的照射下,我们肉眼能看见的距离并不远。由于这里是特殊路段,因此设置的单行道,再加上方圆几百公里的检查站都是联动的,一个方向的汽车允许通行的时候,下一个检查站反方向的汽车是不允许通行的,这才导致了我们在通麦被限行那么久。一旦一个地方出了事,所有的检查站都会限行,并且留出一半的车道好让对面的车辆通行。我们是第一辆过检查站的汽车,可见当时我们离泥石流有多近,又有多危险。检查站外有大量的汽车排在路的另一边,路口有好多人。我们是司机超车,所以,当我们通过的时候,等候在检查站路口的人们一下子欢呼了起来,他们看到了通行的希望。检查站的人也没有检查我们的车,直接通行了。我们一连通过了三四个检查站,每个检查站都有好多车在我们的另一个车道排队堵着。
到达八一市区的时候,已经夜里三点多了。由于小安在151解放军医院看护病人的,我们同车的小左要去和她汇合,所以,等小安和一个同伴来了,我们才离开,去了一个青年旅社。
小安后来在空间日志里这样写道:“通麦事故发生,那么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就在你面前,那么单薄无助的孩子就在你怀里,你觉得自己太没用,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没有时间让你想清楚此刻的心情,你要给伤者吸氧,要哄着小孩告诉他要做爸爸喜欢的孩子,要在医院前前后后办理手续。你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你不是弱者,你要给别人能量和希望。对于受伤者,我们不需要去可怜,不用觉得悲伤,人不可能让另外一个人去教他怎么活下去。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自己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拉萨大桥接驴友
8月28日,我和小六、福贵在拉萨青旅做义工。这一天,我、留恋还有广州坐火车走青藏线来的两个美女莹莹、怡怡一起在拉萨大桥南头的桥下的河堤上搭起了一个帐篷,她们来时还带了一大袋垃圾食品,一整箱十二瓶的啤酒。拉萨大桥是所有驴友进入拉萨市区的标志性的建筑,驴友们会用各种方式走川藏公路,进藏看到拉萨大桥就算是走到终点了。我们坐在一个很大的防潮垫上。大家把瓜子拿出来,我们边吃边聊天,这可真是一种享受了。啤酒提前分好了,我们三个男生一人四瓶,莹莹和怡怡说什么也不喝,她们却在不停地叽叽喳喳聊天、吃零食、喝饮料。
下午的太阳底下还不算太热,我们看到好多骑行的驴友从桥上走过,风尘仆仆。我们不时地和他们打招呼,留恋还盛情邀请几个骑友下来一起喝酒。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觉得比较陌生,扭扭捏捏的。到底是天下驴友一家亲,后来聊开了,一人给他们一瓶,再有骑行者我也会拎着一瓶酒爬上斜坡,送给那些历经千险到达拉萨的骑友们,以示祝贺。来自五湖四海的我们就这样坐在一起聊着天。骑行的绝大部分都是男生,他们也会争着要我们同行女生的电话、微信。其中,有两个驴友是推着车子走完最后一程到达拉萨的,他们自行车已经从崭新的变得破旧不堪,好多零件就像电影《转山》里一样,用各种方式绑着。他们身上都是伤,特别是四肢上好多地方都摔破了。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们都很心痛,也对他们能坚持到最后的毅力佩服不已。骑行的人,据说十个从CD出行的骑友,大概只有三四个能骑到拉萨。我们的这顿酒也许能让骑友们记好久,成为了人生长河故事里的最有意义的一片浪花。
川藏线全程2142公里,历时九天,全程拦过无数各种各样的汽车,搭过几十辆汽车,终于走完了全程。感谢在路上遇到了那么多好心的司机,遇到了那么多真城的驴友,让我的旅途不再孤单。和许多驴友一样,搭车进藏,绝不是仅仅为了收获风景和美食,更是为了收获每天都不相同的经历与故事。这些阅历,也许会成为我一生永远取之不竭的财富。
至此,感谢在路上遇到的一切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