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晓红这么一搞,方大正也没有了好心情,单位的事儿乱七八糟,冷晓红再这么一搅和,他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到家了。
林羽翀没有把自己办的那些事情告诉方大正,他觉得方大正掺乎进来是有点不太对劲,这点小事,有他和冷家平就行了。李进超似乎对这件事超乎寻常的关心。不过,林羽翀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是这个时候,着急是应该的,不着急才不正常呢。
把王懿和向琪叫了过来,商量怎么接待赵宇的事情,方大正先让王懿拿出个接待方案,这个事儿必须得重视,如果因为招待不周而影响了项目落地,那他方大正可就是罪人一个了。
三个人叽叽咕咕地弄了半天,终于拿出了大致的方案,而要落到文字上,就需要王懿去办了。类似于接待这样的事情,方大正在府办的时候没少掺乎,他也知道怎么接待才能让赵宇和林峰都满意。
看着向琪和王懿出了办公室的门,方大正长出了一口气。乡镇的工作不好干,杂七杂八的,说有成块的工作也有,说没有也没有。上青坪还好些,没有那么多的上访户,如果真有那么几个上访的,工作量无形中就多了很多。
正想着最近这些天的工作,田晓燕推门走出进来,脸上带着怒气,气哄哄的,跟前些天进来时的一样。方大正知道,肯定又是因为余小薇的事儿。
“方书记,您还管不管这个余小薇了?”在乡镇这个地方,虽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熟悉得狠,开玩笑的时候也有,但像田晓燕这样跟自己顶头上司说话的,还真不多见。
“先坐下来说,这余小薇怎么又惹着你了?”方大正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惹着我?你把余小薇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她以为她是谁,处处和我做对,公开跟我叫板,这工作我怎么干!”田晓燕眼圈发红,看来这余小薇真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前段时间你跟我提过这事儿以后,我找过余小薇,做了她的工作,她也表示配合你的工作。这回是怎么回事?”方大正耐心地问道。女人的事儿真是麻烦,特别是小心眼儿的女人,真是一朵朵奇葩,有理没理也都是她的理。
对田晓燕,方大正还是有点保留看法的,但作为“班长”,他知道自己得拿捏住火候,火大了不行,夹生;火小了不行,不熟。田晓燕不是那种软硬不吃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因为公公的关系,她也不怕在县里得罪什么人。
“还能因为什么,不好好干工作呗。让她干什么她不干什么,县里要个材料,昨天就让她弄,今天早晨也没弄出来,县里等着要呢,人家办公室那个小刘,给我打电话,说咱们的材料还没报上去呢。这可是我个人的表彰材料!”看样子,田晓燕跟余小薇已经大吵过了,不然的话,田晓燕不会这么激动。
“你也没问问,余小薇为什么没写出来?工作完不成,总得有个理由吧。方大正淡淡地道。田晓燕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跟徐方洁有些相似,是个很要尖儿的。只不过比徐方洁多读了几年书,可以比较会掩饰。而余小薇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不拘小节,很有可能会伤了她而不自知。
“我交待给她的时候,她答应得好好的,可到了下班的时候,跟我说她加不了班,家里有事儿需要回家去。还说刚写了一半,让我找找别人。”田晓燕说道。
听到这儿,方大正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田晓燕肯定到后面没有找别人,而是强令人家余小薇加班,余小薇是家里真的有事情,两人就顶起牛,反正是田晓燕个人的事儿,你让我写我就偏不写,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听着田晓燕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掏了出来,方大正心里烦得紧。田晓燕直到所苦水倒尽了,才住了嘴。农村计划生育工作不好管,多子多福,这是农村老观念,虽然计划生育作为一项基本国策,已经在农村得到了很好的贯彻落实,可个别人还是有的,一心想生个儿子的双女户,想要四五个孩子的爆发户等等,都是计划生育工作的老大难问题。
“这样吧,晓燕,你让余小薇过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儿说清楚了,别都在心里窝着了。”方大正沉吟一会儿,对田晓燕说道。
田晓燕听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般来讲,作为书记的方大正是不会做这个决定的,下属发生不愉快,需要他这个书记来斡旋,实在没什么必要。可方大正不这么想,一件小事两件小事,加起来就是天大的事儿。这些小事管不好,那将来就会拖成大事,大事就会拖成解决不了的事儿。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趋于僵化,特别是女人,是很爱记仇的,即使自己听了田晓燕的建议,把余小薇调到其他部门,可毕竟还在一个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见面,一言不和又吵起来,那这个单位还有个好吗。尽快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这才是明智之举。
田晓燕不知道方大正这些心思,既然领导让把余小薇叫来,那她只好照办。她心里有底,她才不怕呢,好歹她也是个副乡长,从维护班子团结的角度出发,方大正也要维护她的权威。
余小薇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应答,就推门走了进来。余小薇的身材,属于比较雄壮的那种,忽闪忽闪地走到沙发前,冲方大正笑了笑,冲田晓燕瞪了瞪眼,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领导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不会是有人恶人先告状,领导听了谗言,要批评我吧。那好,来吧,我等着。”余小薇的话有些不中听,方大正皱了皱眉。这个小小的皱眉的动作,被田晓燕给捕捉到了。
“领导,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怎么成‘恶人’了?”田晓燕很不高兴,语速也快了起来。
“哟呵,这接什么的都有,还有接骂的!田乡长这么一接,不正好用自己的话证明了您就是一个‘恶人’吗!”余小薇针锋相对。她不指望着有人说自己的素质有多高,反正让她吃亏,她可不干。
“余小薇!今天在方书记面前,咱把话挑明了说,你是不是不想在计生办干了,如果不想干,我可以放你走,如果你想干下去,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别讲那么多……”
“停,停……田乡长,这话说远了吧,我为什么听你的?你对,我就听你的;你不对,我干吗要听你的?你也是个女人,我可以尊重你,但前提是你得尊重我!”余小薇摆了摆手,示意田晓燕停下,剩下的话由她来说。
“你说明白点,我怎么不尊重你了?你有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吗?令不行禁不止,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什么时候你把工作当工作干了?”
“田晓燕,你这话就得就丧良心了吧,我怎么干工作的?那我就要问问你了,你是怎么干工作的?别扯那用不着的,你翘着个二郎腿,指挥来指挥去,我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成绩你捞着,奖金你拿着,我们说什么了?什么都不说!方书记,我可以跟你表个态,我干了这么多年的计生工作,要说对这个工作没感情,连我自己都不信;但要让我在她的手下这么窝囊地干下去,我不干!”
“余小薇,你说话注意点儿!别以为方书记在这儿,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余小薇,上青坪不是你的上青坪,没有你,地球照样转,没有你这个漏斗,我还就不打酱油了呢!”
“你不用得意,你以为所有工作都是你干的……”
“行了!”方大正低喝一声,越听越生气,这都哪跟哪儿,又把他这个书记放到哪了?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吵架,这两个女人,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没一个省油的灯。
“你们俩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晓燕,你先出去一下!”看这意思,两个人真是成了拴在一个槽子上的两头驴,放在一起就要咬,还是各个击破的比较好。
田晓燕瞪了余小薇一眼,噘着嘴走了出去,还示威似的瞄了方大正一眼,方大正也盯着她,直盯得田晓燕脊背有些发凉。这场瞪眼儿大战,终以田晓燕的失败而告终。
不是田晓燕乖张,而是她背后的那个人,给她撑了腰,其他的乡领导,没有一个敢跟方大正炸刺儿的,唯一一个就是这个田晓燕,没办法,谁让她后面有个县领导呢。
余小薇坐直了身子,他们在一起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余小薇是看着方大正成长起来的。她对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给了他很多的关注。以前是因为他长得帅,帅哥也养眼,自家男人长相不咋的,眼前有一个,不看白不看。
余小薇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但在她眼里,方大正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越来越值得尊重。虽然是从上青坪走出去的,但他一点架子也没有,跟谁的关系都不错,谁家有了困难,第一个到的就是方大正。以前是,现在仍然是。
这个心细如发的男人,是私下里女人们的话题。
“余姐,说说你的想法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会更多考虑。”方大正拿出一颗烟,向余小薇示意了一下,余小薇知道这是向她征求意见,问问她是否可以吸烟。余小薇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嘴时连声说“你抽,你抽”。
“我能有什么想法呢,她的作风你也看见了。人家嘴大,我嘴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前的时候,我总是让着她,年轻女人,走到这个位子上不容易,不能因为咱的一句话一件事就把人家前途给毁了,可她是变本加厉。”
“她来告状,肯定说的是那件事儿。我都告诉她我婆婆病了,得送去医院,可她非让我整那个材料。那个她自己的材料,她不整,也可以找别人整,为什么非得是我?她认为我不想整那材料,说我婆婆病着是借口。”
“方书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知道,毕竟咱们在一起工作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是个爱撒谎的人吗?我是拿工作不当工作的人吗?我是个直性子,这你也知道。你大姐我年龄大了,不想追求什么,就想好好工作,将来退了休,让曾经跟大姐处过的哥们儿姐们儿们念个好。”
“我都40多岁的人了,我什么也不怕。她对我们呼来喝去,稍不满意就指责批评,计生办的小李,毕业刚一年,总得给人家时间熟悉工作、积累经验吧,可她倒好,把批小李当成了每天的功课。唉,我们这些老人,看着都心疼那孩子,谁都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谁一出生就会上班呢。”
听着余小薇的话,方大正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