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申晴反应过来,许一诺拉起她的手,生拉硬拽地走到车前,不顾申晴的挣扎,把她塞进了车里。关好车门,又怒冲冲地到了方大正面前:“谢谢方县长,能请我们家晴晴吃饭。”方大正清晰地看到许一诺眼里的怒火,那快要爆发的小宇宙积聚着能量,想要把他拆吃入腹。
方大正心道,坏了,怎么就好死不死地碰到了他呢。看来,申晴就要因自己的固执再次受到伤害了。方大正脸上挂着微笑,掩饰内心的惶恐。“一诺呀,这么巧!早知道你在这儿,就并桌儿了。这位想必你认识吧,上青坪的副乡长,王亚昆。这位,和申晴是一家子,许一诺,我们是朋友。”方大正把身后的王亚昆拉了过来,期待着能化解尴尬。
“哟,王乡长,是吧?”许一诺伸出手,眼睛却盯着方大正。方大正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但在他的内心里,却充满着恐惧。如果许一诺在这饭店门前大吵大闹起来,那后果可真是不敢想像。
王亚昆跟许一诺握了握手,心道:“这个许一诺可是个醋坛子?怎么对方县长这个样子。还是方县长有涵养,不急不火的,一点也没有失态。”
方大正在许一诺小宇宙爆发之前,赶紧告辞:“一诺在这儿,申晴就不用送了。那我先告辞了。一诺,改天请你喝酒。”方大正打着哈哈,转身走了。他在这里,只能越搅越乱。他现在心里期盼的,就是许一诺不会对申晴怎么样。
车里的申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看到方大正已经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不敢下车。如果她再出现的话,只怕许一诺就要发疯了。那个家伙,刚结婚那会儿,脾气挺好的,现在这脾气,越来越混账。
王亚昆也赶紧告辞。许一诺再混,也不会跟王亚昆发火。看到两个人都走了,许一诺拉开车门,一把掐住了申晴的脖子,上牙咬着下嘴唇,恶狠狠地说道:“怎么,在家没有伺候好你?又出来会老情人了!”申晴被掐得直翻白眼儿,脸憋得发紫,想要挣开许一诺的手,可越是挣扎,越觉得没有力气。
看着申晴无法呼吸的样子,许一诺心头一丝疼痛,随之而来又被报复的快感淹没。松开了手,申晴大口地喘息着,怒视着许一诺,眼睛你像要喷出火。“许一诺,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侮辱我,那我祝贺你,你成功了。我要问你,从真的高兴吗?”
许一诺薅住申晴的头发,把她的头摁在靠背上,“回赠你一句,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那我祝贺你,你成功了!我说过,你不要再接近他,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那被薅起来的头发,拽得头皮生疼,申晴不在乎,也无暇在乎,心已经痛到了极点,头皮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疼是吗?看来你一点也在不乎我的感受!我他妈的就是犯贱,你这样一个贱女人,我还整天守着、护着。你说,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许一诺拍着申晴的脸,眼睛里竟满是邪恶。“亲爱的晴晴,我是不是满足不了你?所以你才一直想着那个男人?巴不得投怀送抱,那好,我现在就办了你,看看是我的技术好,还是那个男人的技术好。”
“你敢!”眼前的许一诺,申晴已经不认识了。一个地狱里的魔鬼,跟魔鬼是讲不通道理的。申晴用最大的力气,想推开许一诺下车,可许一诺毕竟是个男人,他只需一用力,申晴便丢盔卸甲。
“别以为我不敢,你是我老婆,我在这儿办了你,别人不会说什么。可那男人如果办了你,你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许一诺嘴里喷出的酒气,一股脑地被申晴吸了进去,让她作呕。
“滚开,你!你敢在这儿撒野,我不会原谅你!”看许一诺想要脱掉上衣,申晴心里一急,她可不想在这儿搞什么车震的把戏,她没那么前卫,没那么无耻。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是否原谅我?你早已经不原谅我了!没有爱,没有原谅,那就恨我吧,我不怕你恨!”许一诺掏出“作战”武器,撩起申晴的裙子,撕掉内衣,没有前戏,直接进入。申晴一哆嗦,眼里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大滴的泪珠儿滴落。许一诺却视若无睹,车子疯狂地摇晃了起来。
十分钟以后,许一诺结束战斗,扯过几张纸巾打扫着“战场”。“我亲爱的老婆,你的表现可不怎么样啊。是不是刚才他已经在那里洗过头了,不需要我了?真是可惜啊,这样的精彩,那个男人真是不应该错过!”
“你可以再无耻一些!我恨你,许一诺,我恨你!”申晴推开他,整整衣服就想下车。
“你到哪儿去,我亲爱的老婆?我还想扩大战果呢。你只能跟我发生关系,这可是神圣的法律赋予我的权力。我亲爱的老婆,如果你连这点权力都要剥夺,那我可不是要伤心死了?”许一诺突然脸色一变,又薅住了她的头发:“老实在这儿等着我!如果我回来看不到你,你就准备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吧!”
听着许一诺关车门的声音,申晴真想死在这里算了。她恨方大正,为什么偏要自己来呢,她的处境,他不是不知道。她恨许一诺,这个男人,破灭了她对家庭的美好梦想。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如果她离开许一诺,许一诺会直接报复方大正。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车窗外路灯透下来的斑驳的树影。许一诺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她了,面对他冷漠地嘲讽,申晴真的希望当初没有选择他。有些错,已经酿成,回过头再看看,一遍遍数着身体的伤疤,痛苦、无助、彷徨、苦闷……留给自己的便是这些潘多拉盒子里飞出来的东西。爱,是多么致命的诱惑,唱着一首海妖塞壬的歌,虽然致命,却仍然前行,直到体无完肤。
许一诺喝多了,摇晃着从饭店里出来,几个人互相扶着。许一诺还在大喊:“缪老哥,你,我,我不服你,我就扶墙……呵呵……”申晴看到这个情形,有些害怕,喝了这么多酒,还想开车?她拉开车门,上前想扶住许一诺。
“哈,我亲爱的老婆,真的很听话。哥几个,看看我老婆,漂,漂亮不?”缪更生也喝了不少,看到申晴在这里等着,挺纳闷。许一诺没有告诉他们申晴在这里。许一诺中途出来了一会儿,回去以后就疯了似的喝酒。
许一诺的酒品实在是差,又唱又跳的。“弟妹,对不住啊,真不知道你在这儿。这小子也是,你在这儿也不叫你上去。一诺喝多了,打个车回去吧,等明天再来取车。”缪更生还算清醒。
“那我们就打车回去吧。怎么喝了这么多?”申晴小声抱怨,招手叫停了一辆车。她想扶着许一诺上车,许一诺却拽着车门,说什么也不往里坐,非要自己开车。缪更生一看这情形,招手叫了几个人,把许一诺强塞了进去。司机想拒载,缪更生眼睛一瞪,司机又给吓了回去。
申晴刚坐到许一诺的旁边,许一诺就倒在了她怀里:“晴晴,你真香,你别走,我们好好过日子。”后面嘟囔的是什么,她就听不清了。不过,当听到许一诺这几句的话时候,申晴还是小小的温暖了一下。
计程车安全地到了家。申晴早就打电话告诉了婆婆,女儿今晚就在奶奶家里睡了。付了车钱,申晴架着喝得烂醉的许一诺,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到炕上。许一诺哈着酒气,眼睛睁着,瞪着天花板,嘴里不知道唠叨着什么。
申晴烧了壶开水,洗了条毛巾,帮许一诺擦脸。不想许一诺却坐了起来,“妈的,喝,喝水!你,聋子!”说完又“咕咚”一下躺到了炕上,吓了申晴一大跳。许一诺再怎么对她,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不管他。再生气,也不能跟他的身体较劲儿,她还想跟他过下半辈子呢。
倒了一杯热水,折了几个个儿,又用嘴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申晴把水端了过来。许一诺像是又睡着了。看到他干裂的嘴唇,申晴拿过一个勺子,舀了一勺水,放到许一诺的唇边。觉察到了水的温润,许一诺咂着嘴,把水喝了下去。就这样,申晴一点一点地喂了一杯水下去。许一诺打起了呼噜。
听着呼噜,看着灯光下的墙壁,申晴的心空了。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面前,她,一个太过渺小的存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岔入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岔路上,这条岔路通向深渊,看不到底,是黑色的,像最好的砚台磨出来的墨一般浓稠。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拖入了深渊,现在,她正被自己曾经许诺过要陪他度过一生的人嘲笑、讽刺、怨恨、讨厌。可她却总是在心里保存着希望,真的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把希望留给自己。她不甘心,不甘心结束自己已经付出的家庭,不甘心放弃那曾经付出的爱。她觉得,她能够体会到许一诺的痛,错在她,就让她来赎罪好了。
申晴知道,她正在被命运惩罚着,她就像那个西绪福斯,推着那块推到山顶就要滚落下来的大石头,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她想看到山顶上的风景,可她上不去,她还要回来继续推那块滴落下来的大石头。或许,无论她怎么努力,她也站不到山顶上去,但她还必须要推下去,因为有希望,她相信总会有一天会站到山顶上,看到四周的风景。
她恨自己,不应该学会上网聊天,她恨自己不该加他为好友,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如果让她把他拉入黑名单,她办不到。即使对着灰色的冷漠的头像,她也会在心里涌起一阵温暖,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会蹦出来,让她高兴、让她舒展、让她神往,那就是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