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北京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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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庄一日记9

11月26日

去深圳出了一趟差。

深圳的街道很干净,酒吧很热闹,夜生活很丰富,香港人和台湾人很多。香港人叫广东女孩北方妹,广东女孩叫广东以北的女孩北方妹。北京人又叫我南方人,我究竟是南方人还是北方妹?

深圳是移民城市,说普通话的多,我的京味普通话标准,深圳人以为我是北京人,我不过是在北京住着自己房子的外地人。听起来滑稽,可事实就这样。

深圳人不跟你讲历史,也不跟你讲文化,只讲笑话,像香港人,不错的生活方式。

完成差事,回到北京,飞机落在首都机场,我居然有回家的感觉。北京,你可是我的家?

汤来机场接我,他真的想和我结婚。

滑稽,我没想过要和谁结婚,我只想要一个爱我关心我的人,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11月27日

睡在自己的床上真舒服,醒来已是中午。

煮了碗方便面,吃了几块豆腐乳。接到青的电话,老话重提,关于服装,关于爱情……

无所事事,上网,有女人在无病呻吟。

如果爱情都能画上圆满的句号,爱情就不会让人痴迷了,也不会引出这么多话来,凄凄惨惨戚戚。梁山伯与祝英台,朱丽叶与罗密欧,千古传奇,只是传奇。现在还有谁会那么傻,伤痛归伤痛,生活是生活。

生活很无聊,寂寞如影随形,无处不在,我稍稍一喘气,它就出现,挥之不去。

喝了点酒,酒精是最好的朋友。

汤陪我逛商场,他的欣赏水平实在糟糕,他拿着大把的钞票想把整个商场买下来。

但我只要一杯冰水就够了,因为我渴了。

11月30日

又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

一个又一个的黑夜,一个又一个的天明,不知道是怎么从我身边逃走的。

子火说他和我一样,也怕时间流走,怕时间这条无情冷漠的长河,让他心爱的东西流走,让他的梦幻流走。

他真好,还有梦,我连梦都没有了。一年365天,难得做一两个梦,梦里一团糊涂。

子火问我能否用心爱他一次。

我说做不到。

12月3日

同事们讨论失业。

我的字典里没有失业。

北京遍地黄金,只要你有足够的才华和智慧,不会捡不到金子。

感叹工作难找,是他不够聪明,资本时代,机会只给聪明人。

在同事们眼中,我不是聪明,是狂妄自负。无所谓,我不会为了他人的看法改变自己,我就是我,一切事物皆有它存在的理由,我为我自己存在。

我聪明,不担心失业,但我不肯定我是否好过愚笨的人。

比干聪明,被妲己掏心而死;周瑜聪明,被诸葛亮气死;诸葛亮聪明,被国事累死。我聪明,不知道我将怎么死。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得很难看,还不如当个庸人得了,活到一百岁。

虽然碌碌无为,但能一生平平安安,天高云淡,宠辱不惊。

12月6日

6号,依旧是一束鲜红的玫瑰。看着花我反而伤感,去逛琉璃厂。

在琉璃厂我主要看画,当然也会看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古董。比起潘家园,我更喜欢琉璃厂,潘家园名声在外,满是市井小人和投机商人,琉璃厂就不一样了,乾隆时期,琉璃厂曾有两百多家书店,古玩字画店超过五十家。可惜现在没了当时的盛况,现代人忙着挣钱,谁有闲心来欣赏这些东西。我也没资格议论别人,当初我学油画,毕业后却跑到广告公司,真是堕落。

荣宝斋来了一群日本人,服务员叽里呱啦地用日语忙着招呼他们,国际友谊最重要,对于我这个同胞不必太热情。我也不需要他们的热情,因为我只看不买,所以没待几分钟就出来了。如果那些外国人把中国文化传扬四海,国家倒是能省一笔宣传费。

来琉璃厂的外国人多,中国人更喜欢Made in Paris或Made in Italy。逛了几家画店,没买一张画,离开了琉璃厂。经过京味茶馆时,想起木木,他带我来听过一次说唱。他喜欢说词弹唱,我们相似,前卫和传统,两种思想在我们的骨子里互相撞击又彼此融合,所以我们都很有个性。不知这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总之我们没能在一起。

茶馆的对联口气很大--玫瑰露称得上举世无双;酸梅汤敢说是天下第一。不过酸梅汤的确好过大街小巷里卖的饮料,只是我的冰箱里仍塞满了饮料。茶馆里摆着八仙桌、长板凳,当然比起老舍茶馆少了许多风雅,不过便宜,来的大多是老北京人,贴近生活也真实,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悲就是悲,乐就是乐,不矫揉造作,这合我的性格。

喝了碗酸梅汤,喝得我心里酸酸的。时过境迁,木木还来不来?若来,一个人,还是和她?会不会对她讲解那些说词……

放下汤,怆然离去。